待得朝阳跟着杏儿离开后,画堂才向林琬禀报道:“王妃娘娘,果然不出您所料,陆家老太太气势汹汹来了咱们王府。”她稍稍抬眸,悄悄看了林琬一眼,但见她面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怒表情,复又低头继续说,“还有,是陆大老爷陪着陆老太太来的,想来……娘娘您猜得对,陆大老爷疑心了。”
林琬对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关心问道:“陆荃呢?可知此事?还是被送了出去?”
画堂笑着回话说:“陆大姑娘暂时无事,奴婢打听到,陆大老爷得知此事后,立即回府安排陆大爷将林三娘跟陆大姑娘送了出去。陆家老太太知道此事后闹过也吵过,听说是骂了大老爷好半天,后来不晓得是谁劝的,此番领着一众奴才婆子,来咱们王府了。”
“陆老太太还不算老糊涂了,这件事情,若是她真对付了陆家大房,想来全京城的人都会认为陆大姑娘的确是失了身子。若是她带着大房老爷来咱们晋王府闹事的话,事情还有转机,并且闹得越凶,越能证明他陆家乃是清白的。”林琬轻轻叹息一声,继而抬手扶着腰肢,转了转脖子道,“不知道这肚子里的是不是真就藏了两个,沉得很,才七个月,瞧着竟就像是八九个月的了。”
画堂一边搀扶着主子,一边应着道:“最好是龙凤胎,王爷要是知道了,定然也高兴。”
“他当然高兴了,左右这份罪不是他受,他恨不得多来几个才好呢。”林琬近来身子越发重了,晚上成宿成宿睡不着觉,总觉得怎样都不舒服,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肚子里的这个顶得变了位,“我发誓,这一胎生完后,再也不生了。”
画堂瞧着主子脸色,心疼道:“之前怀大姑娘的时候,娘娘可是没有这般辛苦的,要不要奴婢多请几个大夫来瞧瞧?或者,请宫中御医也行。”
林琬摆手说:“不必了,我心中有数。只是觉得累,倒是无大碍。”又说,“徐管事伤可大好了?他这次这苦吃得的确冤枉,这会子便算了,等大事完了,回头与陆老太太的账,咱们慢慢算。”
画堂说:“徐管事到底是练家子,奴婢亲自去探望过,已经无大碍了。徐管事说了,要娘娘不必担心他,定要顾全大局才是。娘娘,陆老太太在咱们王府门口骂骂咧咧了许久,奴婢去请她进来,她不肯,偏生说要娘娘您亲自出去请,她才进。咱们王府外边围了许多人,都是看热闹的,怕是……”
林琬道:“她想闹就闹吧,想骂也叫她骂,总之叫我出去亲自迎接她,是不可能的。”稍稍顿了顿,转头对画堂道,“可若是咱们王府真就不理睬她的话,怕是瞧在别人眼里,就是我们不对了。画堂,你去找徐管事,让他请陆老太太跟陆大老爷进来。”
画堂应了一声,又道:“若是徐管事去了,也不管用呢?”
“你放心吧,陆大老爷会有法子的。”林琬一手扶着腰,一手搭着画堂的手,又道,“陆老太太进来之后,安排她先去暖阁等着,好茶好点心地伺候着,你去安排吧。”又唤韶光道,“韶光,你陪着我去换一身衣裳。”
徐方伤势虽则好得差不多了,但到底是被打了五十板子,还没有痊愈,走起路来尚且有些不稳。
陆锋见是徐方,黑眸闪了闪,但见自己母亲还要闹,立即凑到跟前道:“娘,您虽则是长者,可这里毕竟是晋王府,咱们理直气壮地闹上一闹证明荃姐儿乃是清白的也就罢了。晋王妃让徐管事出来请咱们进去,已经是退了一步,难道您老人家还真觉得晋王妃该亲自出来迎接您。逞一时之快,必然不能长久,您别忘了,如今咱们可没有证据证明是晋王妃陷害的荃姐儿,若是冤枉了人,将来如何给晋王殿下交代?”
“当朝唯一的亲王,此番领兵替陛下安天下平四海,娘您觉得咱们陆国公府得罪得起?还是觉得,以儿子这样一个中书令的身份,能够得罪得起?便是儿子冒着掉了乌纱帽的危险与晋王妃硬拼,也不能保证,老二会什么事情都没有。”
说了这么多,也就是最后一句话,尚且能堵得住老太太的嘴。
陆老太太气得呼哧呼哧,心里不甘心,偏生又不敢再闹。她瞥了陆锋一眼,这才昂着脑袋进了晋王府的大门去。一时间,外面瞧热闹的百姓,也就做鸟兽散了。陆锋经过徐方身边的时候,徐方轻声道:“陆大老爷,我们家娘娘请,有要事相议。”
说罢,徐方朝画堂使了个眼色,画堂点头应着,则请老太太去了前院暖阁。
徐方则请陆锋去了花厅,而此刻,林琬已经候着了,两人间依旧隔着一扇偌大的屏风。
“陆大人请坐。”林琬先开口,免了陆锋了一应礼仪,又吩咐韶光奉茶。
陆锋心中万分疑惑,他原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此刻又见林琬撇开了老太太单独见他,更是满心疑惑。哪里顾得上喝茶,只恭敬朝林琬行了一礼,而后道:“晋王妃娘娘,臣实在无意与晋王府结仇,之前执意要从王府带走徐管事,也是迫不得已。”说罢,又朝着静立在一旁的徐方拱了拱手道,“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徐管事谅解。”
徐方哪里敢受,连忙弯腰抱拳回礼道:“陆大人,您实在折煞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