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就只剩下母女两人,王良娣渐渐止住哭,只紧紧握住母亲的手,哽咽道:“娘,女儿这次来,就是要带着你跟弟弟,还有姝妹,一道进京去的。总之咱们这个家也就这样了,叔叔婶婶们又不听您这个长嫂的话,分家就分家吧。”
黎氏诧异道:“便是分了家,我又哪里能跟着你进京去?这万万不可。”
王良娣抹着眼泪说:“都这个时候了,哪里还讲究这些。娘,女儿实话告诉您吧,女儿这次来,是铁了心要带着您一块儿进京去的。再怎么说,太子爷到底是您女婿,他不会眼睁睁瞧着您吃苦受难的。进了京城,给您买个小院落,您在女儿身边,也多个照应。”
说起这个来,黎氏也劝慰女儿道:“姗姐儿,咱们王家逐渐败落了,你祖父早没了,你父亲也没了,这王氏一族再不是当年的王家了。可如今你公公是新君,你的夫婿是当朝皇太子,咱们这样人家的身份,委实做不得太子妃。左右你有宗顺在,好生抚育着,宗顺打小就懂事聪慧,长大后肯定也出息,靠丈夫不如靠儿子。”
王氏点头道:“娘说的这些,女儿心中都明白,只不过,太子爷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女儿需得问个清楚明白才是。”吸了吸鼻子,又紧紧攥住母亲的手,勉强挤出微笑来,“娘您放心,女儿好歹跟太子爷那么些年感情了,这感情不会说变就变的。时候也不早了,仪州那边还等着女儿回去一道进京呢,等不得了。”
“你真是要带着娘一并进京去?”黎氏想了想,继而叹息一声,“也罢,你弟弟跟姝姐儿年岁还小,而娘又老了,跟着进京也好,往后少不得要靠你照拂着些。”
王家早已经是个空壳子,家中一应值钱的东西,早被变卖了。
原先吵着闹着要分家,不过是因为王良娣被贬为了妾氏,以为这王良娣在婆家早就不得宠了。此番见王良娣一应穿戴还都如从前一样,而她的夫婿又是当朝皇太子,哪里还肯分家?巴不得抱着这棵摇钱树不松手呢。
王良娣见这些娘家叔叔们无赖起来比起那些地痞无赖丝毫不差,气得险些没晕厥过去,若是不分家,她想带着娘跟弟弟妹妹走都不行。再说,她也瞧得出来了,这些个白眼狼,就是想将自己个儿母亲跟弟弟攥在手中,日后好行敲诈。
她哪里能如他们的意?一怒之下,便就闹到了当地官府那里。
清官难断家务事,再说,这事情还牵扯到天家,当地府尹更是避而不见。
桂嬷嬷跟在庄太后身边不少年了,自当是能够琢磨透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思,此番太后特意命她跟着来这太原,必然是有一番用意的。太后倒也不是完全不喜这王良娣,不过是气着她曾经做过荒唐事情,而一再冷落她。
可再怎么着,太后老人家十分疼爱小公子,这王良娣乃是小公子生母,太后不会不偏疼照拂着些的。而这太原王家,已然没落,若是再由着他们此番纠缠下去,怕是有损皇家名声。这般思忖,桂嬷嬷便暗中行起事来。
自当是亲自找了当地府尹说了些话,第二日一早,当地府尹大人便审理此事。
太原这边的事情解决之后,一行人便先赶回仪州,呆了一晚上,第二日则随着晋王殿下进京去。
待得回到京城,已经是差不多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此时已经到了八月末。
皇太子赵庭得知太后与一众妃嫔今儿能到京城,一早便在城楼上候着了,然后亲自迎接庄太后、曹皇后,并一众妃子进宫。按着礼数,林琬也抱着闺女朝阳随着夫君一道进宫叩拜了新君。
之后,便是参加宫中的晚宴,再回到晋王府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小朝阳早困得睡着了,生怕母亲又不要她似的,便是睡着了,那双小手也紧紧攥住自己母亲衣襟,紧紧的,林琬才去掰她嫩嫩的小手指头,她便惊得醒了。小丫头迷迷糊糊的,一睁开眼睛就找娘,但见爹爹跟娘亲都在,她放心了,只将整个身子乖乖缩在自己母亲怀中。
“朝阳乖,困了就睡吧,爹爹跟娘都陪着你。”林琬轻轻拍了拍闺女,而后吩咐道,“打些热水来。”
赵邕撩起袍子坐在妻子身边,将女儿接了去,抱在怀里颠了颠,转头望向妻子道:“赶了近一个月的路,你也累着了,便先歇着吧。”见妻子将脑袋搭到自己肩头上来,赵邕笑着腾出一只手来揽过妻子肩头,“睡吧,今儿闺女跟咱们睡,热水来了,我亲自替闺女擦脸洗脚。”
林琬在丈夫怀中蹭了蹭,抬眸望向他道:“子都,我明儿去一趟陆国公府,见周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