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永无止境
2072800000016

第16章 Opening,缺口(二)

高二那年分班,我去了理科班,又认识了很多新的面孔,其中就包括佐曙。我想如果他不是坐在我前面,或许我都不会注意他,就像钱希?炊疾换嶙⒁馕乙谎D歉鍪焙虻淖羰铮翟谑翘谄胀ǎ涝抖际悄歉蹦Q幌袂?茨前泠觥?br/>

我原以为佐曙只是个书呆子,但事实上,他其实就是书呆子,整天埋在题海里。有时候上课上课着,我的眼神就飘在他躬弯着的脊梁骨,那个时候的他很瘦,我甚至都能看到T恤下骨节。后来时间长了,我们渐渐也熟悉了。我有一次开玩笑的说,佐曙啊,你怎么那么瘦啊,你父母虐待你啊...

而他却突然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我挑食...

看着他红着的脸,我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哦”一声。我在想,挑食这个原因至于他红了脸吗?

后来的后来,我才能明白。

说到钱希?矗鞘俏业诙伟盗档娜耍撬谖业纳铮膊还皇且桓龉停液退仓皇谴掖夷羌改甑耐г担罄矗以僖裁挥信龅焦?br/>

其实说起高中,对我最大影响的就是何妍嫣,是她让我在面对生活的时候,学会了坚强。其实...其实,高中那三年,也不只是仅仅的那些事,高三那年,母亲和父亲离了婚,母亲和父亲却为了弟弟,打起了官司。而我,一直处于被忽视的位置,直到结果出来,弟弟被判给母亲的时候,也没有人想起还有我这个女儿。

弟弟离开的那天,我记得是我月考的第一天,离开前一天的晚上,他还小小的躲在我怀里哭泣,说,姐姐,爸爸妈妈为什么要分开,我不要离开,姐姐...姐姐...你跟我一起走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他一直抽噎着问我好不好,而我却始终沉默,直到他哭的累了睡过去。那么小小的他,我给不了他一个简单承诺,因为我无能为力,选择权并不在我手里。

于是在我考完之后,回到家的时候,人已经走了。那一刻,其实我后悔了,后悔为什么不在昨天晚上,跟他说话,后悔为什么一直保持着沉默。

从此以后,我的生活里再也没有母亲这个词,父亲这个熟悉却又疏离的词语在往后的日子里陪伴着我,即使我们之间并没有多大的感情。

不久之后,也就是快一年的时候,也就是我高三毕业考前两个月,我的生命中多出了一个阿姨,也就是我的后妈。我还记得那天,父亲平淡领着她对着我说,这是你詹阿姨,以后是你的妈妈。

那个女人,对我淡淡的笑着,说,我叫詹煦,希望以后我们能好好的相处。

这个叫做詹煦的女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像是春天里被春风吹拂着的柳条,柔和,舒服,温暖。

于是,我笑了笑,却不知说什么。

我知道,这个女人是奶奶介绍给父亲的,她希望有人可以继承父亲的香火。即使,奶奶不待见我,父亲对我也平平淡淡的,但是我是真的希望这个女人可以嫁到我家来。

这个女人,据说也是离了婚的人,但是却是没有小孩子的,据说是因为男方不能生育而离的婚。

这个女人,对我很好,甚至比任何人对我都好,当然除了我那可爱的弟弟。

我记得高考完的那天,这个女人焦急的站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出来,其实那一刻,我是惊讶的,我没有想到会有人来。说实话,那一刻,我觉得心酸极了,也想哭极了。可是,我不能哭。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能哭,但是我就是不准自己哭。

暑假那段时间,爷爷去世了。

于是,之后,我的通知书下来,是一所很不错的学校,但是...但是...很多事在一起,就变复杂了。尽管他们不说,我也是依旧能察觉的到的。于是,我在一个阴雨天的晚上,听了一个我从不敢相信的秘密。

隔着门板,半夜两三点,外面还下着雨,我的手不自觉的握紧玻璃杯。

门板那边的房间,有人在说话。

他说,不行,现在哪有钱给她念书,我爸刚去世,也正要钱啊...

他说,我让她念到高中毕业已经算不错的咯,还让我出钱让她念大学...

他说,我凭什么出钱,又不是我的女儿,再说,再看她那个长相,跟她妈一个样,根本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我曾经想过我会不会不是我母亲的孩子,但是那个长相,却让我消失了这个念头,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我是我母亲的孩子,而不是我父亲的女儿。

我不太记得那个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其实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想。

后来,我听见詹煦的声音,她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毕竟你们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看的出来,她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大学还是让她念的,她成绩那么好,将来一定会有作为的...

父亲却说,能有什么作为啊...好了,不说了,睡觉睡觉...

之后,我躺在自己的□□,望着天花板发呆。我一直以为父亲对我只是习惯性的淡漠,当然到现在我才明白,那也只是我的以为而已。

对于这个后妈,对于这个温柔的女人,我很感激,一直感激到很多年后。我想如果不是她,或许我的命运也许就不是这样了。在坐上长途大巴,看着詹煦对着我的位置摇手送别的时候,我就在想,也许这一切都是她在后面推着我,一直都支持着我。

车缓缓开的时候,我想起了很多,从小到大的事情,人物。

是失去了?还是得到了?

三 路途遥远,只是我唯一的出口。

那是我第一次离家,有很多事在我心里形成轮廓,我很清楚知道我要什么,我知道什么该是我的方向,但是其实,我还是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的我们,手机还不普遍,有时候打电话给家人还要排队去宿管阿姨那里。而我清楚的记得,我和家里人的电话联系次数屈指可数。每次接电话都是詹煦,她总是柔和的问我,钱够不够?学习紧不紧张?伙食怎么样?

大一那年,我就开始找兼职。因为我知道我不能依赖那些其实跟我没有一点关系的人们,他们能让我活在一个有家的地方,我想对我来说,已经很不错的了。

大一下学期,我突然知道了一些曾经的事情,又或者是秘密。

我在这个繁华的城市里,在这个仿佛无边的校园里,遇到了何肃。其实我一点都不认识他。一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谁,直到他叫出我的名字,然后那种神情像极了一个人。

我疑惑的问道,你是?

哈?哦,我是何肃,知道何妍嫣吧?我是她弟。他有点高兴的解释道。

我还是很疑惑,因为何妍嫣从没有跟我说过她有个弟弟。可是我又突然想起了,她和我从未谈过关于“家”这个字的事情。

我问道,是何妍嫣让你过来的?她也来了吗?

他的神情却突然暗淡下来,说,我是在这个学校念书的,她没有来的。

我觉得我和很多人认识都是离奇的,比如何妍嫣,比如何肃,还比如好多以后将会认识的人。

后来,在我和何肃谈话中,才知道很多事。关于我的,关于他的。

何肃是一个大大咧咧的男生,是一个直性子。和他姐姐像,却又不像。

都说酒后吐真言,如果那是真的,我想我是真难受极了。

大二的时候,我和何肃的关系像是铁哥们一样,但是在不明白之人的眼中,我们却仿佛是一对情侣。我曾极力否认,但是显然没有什么改变,于是,我放弃了这种解释。

我想我还是很清楚的记得那天,晚自习回来,看见何肃坐在女生宿舍外的阶梯上。我笑着走过去说,等谁家的女儿呀?

顿时一股浓重的酒味扑鼻而来,他没有回答我的话,我拉下眉头,继续问道,怎么了?

他还是没有说话,但是眼角却露出了水渍的痕迹。我拉了拉他的衣服,说,换个地方吧。

他点点头,跟随着我。

包厢里,他点了很多的啤酒,一杯接着一杯,甚至不说任何一句话。而我只能一边猜测一边看着他。最后,当我苦恼怎么把他拖走的时候,他却断断续续的开了口。

他说,我姐,要嫁人了。

从他断断续续的回忆中,我知道了很多事的原委,当然这些原委只不过是我从片面致辞之中猜测推论而来的。

如果我的理解是正确的话,我想当年何妍嫣之所以能认出我,是因为承蒙了夏倾的关照,而夏倾又为何突然离去,何肃说,是因为当时他必须为一个背黑锅,所以必须要逃离。

我问他,现在知不知道夏倾去了哪里?

他的眼角不再有泪,而是醉醺醺的说,我也不知道,我姐也不再说过。或许去了很远的地方,也许是被抓了。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着急的问道。

却发现他不再说话,我凑过去,他却睡着了。

后来,我在拖着他沉重的身体回去的路上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他的室友,于是托运的工作交给了那个室友。

那个时候,我的思绪,全都集中在当年的事情上,却忘记了他说过的最令震惊的话语。

后来的一段时间,我再也没有见过何肃,据他同学说,是请了假回了老家。我以为只是几天而已,却在一个星期后,还是没有消息。我渐渐猜测疑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他自己的?还是何妍嫣的?

最终,我被期末考试弄的死去活来,所有的思想全都在题目与试卷上。

对于炎热的暑假,我依旧没有回去,也依旧找到了一份兼职,可是我却突然想起,我好像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之后,再也没有回去过。是不想回去,还是不敢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心里想些什么,对于那个叫做家的房子,我仿佛第一次迷茫了。

我用暑假的钱,买了一个相对耐用也比较便宜的手机。可是等我拿到新手机的时候,却发现,这个电话我该打给谁呢?

走出手机店,望着人来人往的人群里,我仿佛看到了全世界都在旋转,不停的旋转,旋转,旋转...

意识告诉我,没有谁在乎我,也没有谁记得我,也没有谁认识我,我只是渺茫中的一粒灰尘般的颗粒。我难受的一下子跌倒在手机店的门口,睁大眼睛,却发现眼前是黑的,头晕,是我现在唯一的感受。

我想,我是中暑了。

努力的想站起来,却发现,一站起来,就会摇晃,直到背后的玻璃门被打开,有人说,你没事吧?

我转过头,说,哦,没事。

于是我努力的站起来,却突然眼前一黑,摇晃着身体,手臂突然被人扶着,那个人说,是中暑了吧?

我渐渐恢复视力,点了点头,然后说,谢谢。

移开脚步,顶着热辣的太阳往前走,却真的一瞬间,黑了。我最后的意识告诉我,身体啊,它在不停的坠落...

却仿佛永远听不见坠落在地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