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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流离之歌(二)

4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时光流去的是我们的快乐,而留下却是苍白无力的伤痛。

对于张惜可,我们始终没有找到,可是已经沧桑很多的母亲却一直不肯放弃,我知道她后悔,她愧疚,她难受,却也是无能为力,她不能保证当时是否真的能给张惜可和我一样的待遇,毕竟选择,不是我就是她。

我上了初中的时候,生活开始好了一点,母亲从洗碗工也升到了管理厨房的管事,但是她的兼职却还是那么多,甚至还增加了一些。母亲说,初中的学费再也不能和小学比。

劳累,心酸,痛楚,然后一切都是一直在隐忍,这是我从母亲身上一直看到的。也许现在,她唯一的支柱就是我。可是,我想,她会不会有时候也会恨我?恨我害张惜可丢失了?

我以为我可能会不得而知,但是,母亲喝酒的那一晚,我知道了每个人心里都会有着恨意,那是母亲唯一一次喝酒醉的时候。

那天是张惜可的生日,其实每年的那一天,母亲和我都会做一桌好菜,等待着,然后两个人默默吃完所有的菜。那一次,母亲买了酒,也喝了酒。

于是她醉了,于是我看见了她眼里的疼痛。

她抱着我说,可可啊,我的宝贝女儿啊...你去了哪儿啊?为什么妈找了你好久都没有找到你啊......

她说,都怪妈,是妈太偏心了,可是妈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

她说,可可啊,妈妈还是喜欢你的,看见你哭,妈的心都疼了,我宁愿我不要你姐姐......

她哭了,痛哭流涕,然后说,你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啊......你想上学,妈就让你上学,你想干什么,妈都依你...

可可,可可,可可......

一切的话语我都能理解,只是有点伤人,真的只是有点伤人而已。我们每个人都在内疚,只是保护着自己,掩蔽着自己,不让情绪外漏。

之后,母亲再也没有喝酒,也......也再也没有为张惜可过生日。

我想,或许那般心思细腻的母亲已经发现了一丝关于那天晚上的蛛丝马迹。可是我却陡然发觉,那个在我心里地位至高无上的母亲,却一步步的离我而去,即使她用着金钱养育着我。

是不是,人越长大,交流就越少了?

母亲再也没有找我交谈过,或许是她太忙,或许是我们隔阂着某人。

升高一的那年,母亲结婚了,对方也是一个二婚的人,也带着一个比我小几岁的孩子。我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抵抗,倒是对方家的小孩好像很反对的模样。

母亲对继父说希望我可以保留着自己的姓氏,继父答应。继父是一个温和的人,但是倒是他家的儿子有点坏脾气。

我无法把他们当作家人来看待,即使我并不是很反对他们之间的婚姻。也许是我太现实了,因为他可以给我,给我母亲,安定的生活,所以我才不那么极力的反对。

又也许是这样,继父家的儿子任铭梵才那么的格外的讨厌我们。

他曾对我说,张惜七,你和你妈在我家什么都不是,而你简直就是拖油瓶。不过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这我还是理解的。

充斥着不屑与反感,于是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无情似的离开。即使他比我小,即使他是这个男主人家的孩子,我还是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我猛力的扑过去,跳上他的背,对着他的肩膀就是一阵咬。那个时候,我想他是愣住了,他是傻了,否则也不会没有反应,直到我满腔的热血,他才极力的摇晃,把我甩下来。我跌落在地上,满嘴鲜血的笑,他生气憎恶的看着我,捂着肩膀说,你个贱货,你他妈的干什么!!??

我抹了一把嘴上鲜血笑着说,在名义上,你已是这个贱货的弟弟了。

他气的脸色发青,然后捡起地上的石子,就往我这边砸,我瞬间抄起身边所有的东西,往他那边砸。也许是没有想到我的反应是这么强烈,于是,他愣在原地,就那样直愣愣的看着我。

我停下来,看着不寻常的他,说,我告诉你,我就是看中你家的钱,怎么了?你告诉我这又怎么了?你一个大少爷生下来就有吃有喝的,凭什么要这么不公平!!?

我忍不住的呐喊,说,你这种人,我想小时候活一定很美好吧,但是,但是...但是为什么我们要一直活在愧疚里!??难道就是因为你们有钱,我们没有钱吗?难道就因为我们被生活压迫?就因为我们贫穷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却在他张开嘴想说话之前吼道,你他妈的给我滚!

脚步声的离去之后,我一下子后悔起来,因为我怎么可以被怨恨冲昏了头脑,说出了内心?我那么极力的隐藏,怎么可以说出来,而且还是一个不可以告知的人?

任铭梵也许听明白了我的痛楚,之后我们之间总是避而不见。

或许母亲发现了我和任铭梵的尴尬,于是她总是极为婉转又隐忍的说,什么事都要让着你弟弟,不要惹你弟弟不高兴,知道吗?

我点头,又听见母亲说,七七,妈妈已经对不起你妹妹了,不想也对不起你,但是...为了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也只能委曲求全。停顿一会,母亲伸出双手抱着我,又说,七七,再忍耐一点,一定要忍下去...

隐忍吗?这个我早学会了,只是我开始对谁都隐忍了,包括那个在我心里最高地位的母亲。

任铭梵比我小三岁,我高三的时候,他才上初三。于是我们同样面临着重大的考试,中考和高考。我和任铭梵的房间是相对的,只要我一开门,就可以看见对面门里的他。虽然他比我小,虽然大家都认为他还小,但是他却早熟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地步好。

是不是这个年纪的他们,都是这么的早熟?那么...那个已经丢失很久的张惜可呢?是不是也是如此的成熟?被世界被社会被现实逼迫的不得以的成熟呢?

童年,在我们的脑海中留下的只有一道被灼伤似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