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不久后到达了医院，贺耀先抱着陈珺瑶下车，大步朝着急诊室而去。
医生经过仔细的检查，说还好发现地及时，没有什么大碍。
贺耀先这才确确实实地放下心来。
“你看，没事了，不要害怕。”贺耀先蹲下身子，笑眯眯地诱哄着陈珺瑶。
然而陈珺瑶只是死死地看着面前的一个位置，并不说话。
贺耀先摸了摸她湿淋淋的长发：“要不要回家？”
陈珺瑶依旧沉默不语。
贺耀先只当她是被吓着了，好言好语地说了半天，还开出了一切条件威逼利用，甚至答应了让她一会儿去喝酒，但是依旧没有什么卵用。
陈珺瑶就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坐在那里，不言不语，定定地看着身前两米处的位置，眼神空寂，无半分神采。
贺耀先正绞尽脑汁想着自己还能在说些什么，却不料林汐拍了拍自己的身子。
见林汐要拉着自己出急诊室，贺耀先不干了：“不行，我得守着她。”
“顾哥哥在这，没事。”林汐朝着顾经年扬了扬下巴，拉着贺耀先出去。
“怎么了？”贺耀先表示很疑惑，现在这个关头到底是要说什么？
“珺瑶现在的反应很不对劲儿。”林汐长长舒了一口气，“你不疑惑？”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你在那里好言好语地哀求也有了一个多小时了，她一个字都没有说。”
贺耀先扯扯唇角，笑得很牵强：“小孩子嘛，被吓着了不说话很正常，我想想还有什么法子没用，一会儿再好好安抚安抚她。”
林汐只是定定地看着贺耀先，半晌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珺瑶可能犯病了。”
贺耀先一怔。
是啊，他差点儿忘了，陈珺瑶是有自闭症的。
而且陈慎之之前和他说过，陈珺瑶的这个症状很特殊。
不光是有一般的自闭症患者的强迫、破坏等反应，而且她有的时候，真的会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
“她可能是因为刚才的惊吓，所以犯病了。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和任何人进行交流。”林汐刻意压低的声音，却在这深夜空寂的走廊中，显得鬼魅了几分。
贺耀先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人给揪起来了一样，生疼生疼。
“那到底要怎么办？”他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感觉到一阵无力。
林汐耸肩：“诚实来讲，我也不知道。”
贺耀先暴躁得恨不得炸了医院。
“珺瑶这些日子一直和你在一起，于她而言你比我们都亲近，你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刺激刺激她。”林汐说的这个刺激当然是好事，估计只有正面积极的刺激，才能让陈珺瑶“醒”过来。
“要不要告诉陈先生？”贺耀先弱弱地问。
之前自己明明和陈慎之百般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陈珺瑶，现在……简直没脸去给陈慎之打电话。
“我去和舅舅说，看看他那里有没有什么法子。”林汐拍了拍贺耀先的肩膀，“辛苦了。”
在忙碌着准备自己婚礼的时候还要照顾陈珺瑶这小丫头，贺耀先也是不容易。
“没什么辛苦的，和那个小丫头在一起挺好的。”贺耀先笑了笑。
林汐叹了口气，二人回到了刚才的那间病房。
顾经年蹲在地上，正十分耐心地和她说着什么。
陈珺瑶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林汐也是无语，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顾经年这么失败，居然拿不下一直很喜欢很崇拜他的陈珺瑶。
“麻烦医生了，我们先回去。”贺耀先说着，上前抱她。
谁知陈珺瑶刚刚坐到他的胳膊上，就开始扑腾，贺耀先皱眉，这才发现自己没用右胳膊。
赶紧将她挪到自己的右臂上，祖宗这才安生。
林汐无奈扶额，陈珺瑶的症状……好像太严重了。
“我们先回去，我把珺瑶带到我那里。”贺耀先觉得现在让陈珺瑶跟着谁去他都不放心，而且按照林汐刚才说的，他要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方式可以让这祖宗好起来。
刺激她……到底有什么可以刺激她的？贺耀先的眉头狠狠皱着，急得焦头烂额。
陈珺瑶坐在宽大的车椅上，侧过头看着窗外，十分安静，安静到连呼吸都很轻。
一直叽叽喳喳的人这么沉静下来，贺耀先觉得十分不适应，不适应到……他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从未意识到，自己这一段时间里，有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
林梓妍跟着叶蓁回了她的家里，稍微收拾了一下之后，看见叶蓁在阳台上打电话。
“是打给我姐姐的吗？”见叶蓁进来，林梓妍问道。
叶蓁抬了抬眼皮：“嗯。”
“珺瑶没事吧？”林梓妍很关切地问。
叶蓁眸光淡漠地看着她。
“算起来我也是珺瑶的半个姐姐，所以关心一下她的情况。”
“哦，没什么事儿。”叶蓁显然不打算多说，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去了浴室。
叶蓁的这间公寓并不大，就是普通的两居室，林梓妍等到叶蓁从浴室出来之后，自己才慢慢挪进去。
“今天晚上睡觉的东西我都放在你的房间里了，将就一下，明天我给你找房子。”
“好的，谢谢。”
终于不在医院里了，林梓妍睡觉也觉得安心了一些，想着今天在皇朝发生的事情，想着贺耀先。
忽然就有些烦躁，她拿出手机给那个已经许久不曾拨出的号码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边响了半晌，都没有人接。
林梓妍蹙眉，又试了好几次，最后看了看时间，最终还是放弃了。
贺耀先的手机铃声响起之后，陈珺瑶的目光终于有些波动。
贺耀先敏感地发现了她的变化，将手机递到了她面前：“你喜欢听？”
陈珺瑶一言不发，只是紧紧盯着贺耀先的手机。
他当然没有接通，只是让那铃声一遍一遍地响着，直到后来完全停止。
陈珺瑶再次将目光转向了车窗外。
贺耀先觉得很好奇，于是上网查了查那首歌，发现竟然是一个好莱坞动画的主题曲，正是陈珺瑶演唱的。
怪不得……贺耀先摸摸鼻子，他用的时候真不知道是她唱的。
到了贺家大宅，贺耀先将陈珺瑶抱了下来。
贺云贺母都休息了，贺耀先悄悄地回了自己房间。
刚刚将陈珺瑶放到床上，她就十分狂暴地将床头的那些衣服给扔了一地。
甚至一件还挂在了贺耀先头上，他拿下来一看，竟然是一件十分惹火的bra。
这是林婉的……林婉知道贺耀先在这方面的需求比较严重，所以也会弄些小情趣来取悦他。
林婉好像还在皇朝来着，他把她给忘了……
不过现在也不想管那么多，他现在只是觉得很尴尬，陈珺瑶十二岁，而且很早熟，这些东西她不会不知道是什么。
“祖宗，您等一下，我马上给您收拾干净！”
说罢，贺耀先化身小旋风，将散了一地各种热火内衣火速收了起来，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个真·奴才。
陈珺瑶这几天一直住在贺家，所以也有自己的房间，但是今天晚上比较特殊，贺耀先不放心，索性将她带来自己房间。
也是作死。
“祖宗，您满意了吗？”确保那些东西她都看不见了，贺耀先这才小心翼翼地问。
陈珺瑶没有说话，直接倒在了贺耀先的大床上。
看着她对着自己的小小的背影，这贺耀先觉得活着好累。
手机又响了，这次贺耀先是不敢不接了。
“陈先生。”
“刚刚汐汐给我打了电话说了珺瑶现在的状况，以前珺瑶从来都没有这样严重过，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贺耀先心下一紧，“很抱歉，陈先生。”
“不是你的错，我也知道你这段时间将珺瑶照顾得很好，这次纯属意外。”陈慎之很善解人意，但是孰不知这样的说法却是让贺耀先愈发地自责了。
“你放心，我们之间的合作案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受到影响。你们贺氏在欧美市场的扩张我依旧会尽心尽力地帮助你们。”陈慎之的话却并未让贺耀先觉得很轻松。
“我知道你有多看重这个合作案，当初联络的时候，我就说我的女儿现在在中国，拜托你帮忙照拂一下，后来你还为了救她自己自己身受重伤，这些我都是知道的，不会因为这次的疏忽而对我们之间的合作有什么不良影响。”
贺耀先喉咙好似哽住了一般，上次因为那个硫酸瓶事件救陈珺瑶的时候，想的确实是保护好她，让陈慎之满意，让合作案顺利进行。
但是现在想想，若是那个时候不将陈珺瑶救下来，他估计也只是会为合作案的泡汤而惋惜，而不会像如今这般，悔恨而自责。
那边陈慎之的话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这段时间也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很快我就回国，将珺瑶给接回来，听说你婚礼在即，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才是。”
其实贺耀先想说不用了，照顾陈珺瑶他甘之如饴。
但是又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立场，难道就是因为和凯利家族的合作关系？未免太过牵强。
怪了电话，贺耀先拿出一支烟，叼在嘴里。
忽然感觉非常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