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的时候,贵州黄平有个名叫邹富贵的地主深夜死了。据他家里人说,是死于惊吓。因为他家时不时出现鬼火。只要一到天高气爽的夜间,书房、卧室,甚至天井、客厅里常常飘出鬼火来。先是淡淡的、蓝蓝的几朵,晃晃悠悠的,慢慢地聚在一起,离地1尺或3尺,一闪一亮的。一般显现几分钟后,才缓缓消失了。
邹富贵原本就是一个迷信的人,见自己宅中时时出现鬼火,惊慌不已。忙去请教一位自称深通“奇门遁甲”、颇谙“周易”的道士为他卜课。这道士为他卜了一课,口中念念有词道:
“老宅积旧怨,火星焚大屋,移室且安然,且未有迟疑。”
说是凶兆,得处处小心为好,最好是搬一次家。
这屋子是邹家祖宅,岂能随随便便丢弃?何况众人皆知这是鬼宅,即使卖了也不值几个钱。
邹富贵正犹豫间,偏偏这鬼火越来越旺,出的次数也频繁起来了,吓得邹富贵请和尚送道士,买三牲祭祀,想把鬼送出去,可鬼火还是时时出现。
这天夜里,又是一个好天,邹富贵睡得正香,猛地被他的后妻推醒,惊叫道:“有鬼!”睁眼一看,只见明晃晃的鬼火不但在床前乱滚,还缠着他不散。他原来就心脏不好,吃这一惊,马上大叫一声,两腿一蹬死了。
经过验尸,的确是死于心脏病。
警长王佐负责此案的处理。王佐留洋日本,他当然不信有鬼,只是弄不懂这“鬼”来自何处。莫非,这屋内藏着什么不成?正找不出头绪,突然看见丫环春兰拿了书房里的一只废纸篓去倒,他心中一动,跟了去看。春兰将纸倒在垃圾堆上,回房去了。他顺手翻翻,见有一张揉成一团的纸,展开一看,上面写得甚是古怪,一时看不明白就折好了藏进口袋。拿回去细看,只见上面写着:
“禾五三牛四又十一见四在久八四,一三一日首人六又三十八艾七九止二零二虫五又二十四牛四又二十一”。
这文字写得莫名其妙,让人稀里糊涂,但是里面有机关是肯定的。
王佐又调查了邹富贵家的情况,发现邹家夫妇感情一般,说不上太好,但也还不算太坏。家里佣人虽多,却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人来。看来,要破案得从这张字条入手。于是,王佐就细细地研究起这张神秘的字条来。
三天后,他终于猜出这组字谜来。他心中大喜,为了诱出这个收信人,就依写那张字条的方法写了封密信,投在邮局里,收信人是已死的邹富贵。
他心想,那张字条肯定也是以信的方式寄的,而且收信人一定是邹富贵,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而邹富贵看不明白也就随手一丢了事,而收信人看了以后,做贼心虚不敢毁了,便又团了扔在纸篓里。却不料被王佐发现了,并破出其中奥秘。王佐以同样的密码写,对他说,有要事相商,明天晚上6时,在天觉公园的东边第三把石椅上相会。
事先,他布置了警察在邹家和公园里放下暗哨。
第二天晚6时刚过,一个女人走到天觉公园东边第三把椅子边上来,她不见有人,就焦躁不安地等了有一刻钟,还不见人来。就站起来准备走。
正这时,王佐出现在她的面前,说:“邹太太,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邹太太犹如暗地里吃一闷棍,故作镇静地说:“自邹先生没了以后,我心里一直很闷,出来散散心。”
王佐道:“天觉公园离家很远,干吗不在附近的公园,难道不害怕吗?”
邹太太支吾道:“这个……这个……这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公园,比较有感情。”
王佐道:“是吗?以后有感情的怕不是公园,而是监牢了。邹太太能与我一起上一趟警察局吗?”
“这……这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为了这个。”王佐摸出那封密码信来扬了扬。
邹太太脸若死灰,一言不发,跟王佐走了。
原来,王佐是这样解开这封密码信的:他见这信上有许多部首,诸如“禾”、“牛”、“见”、“一”、“日”之类。当时流行的字典是《康熙字典》。翻了几次,渐渐发觉每个部首后的第一组数字是几划,第二组数字是第几个。为了避免混淆,有时插一个“又”字进去,这样,排起来的字共11个。它们是:秘物觅得,不日来杀此蠢货。
“蠢货”显然指邹富贵,“秘物”又是指什么呢?却无从知晓。为了诱收信人出洞,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没想到却诱出了邹太太。
那么,邹太太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原来,邹太太虽是邹富贵的后妻,却与邹年纪差着一截。她嫁给他是迫于父命,父亲贪图邹富贵给的彩礼,可以说是将女儿卖了出去。邹太太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是骨子里却恨死了邹富贵。
她读书时有一个恋人,名叫庄楚贤,现在一个中学里教化学。
他们秘密约会了几次后,就定下利用邹富贵的迷信和心脏不好吓死他。庄是化学老师,知道固体磷会自燃,固体磷又很容易到手。于是这些“鬼火”就时不时在邹家出现了,这自然又是邹太太的“手笔”。
“秘物”原来指的就是固体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