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为了减轻愧疚,也许是因为其他的,他想让我在活着的时候把想做的事情都做完,以便让我能毫无遗憾的自己选择去死。
如果是言情小说里,我这样没用的圣母配角一定哭着喊着抱着男主角的大腿说愿意为了男主角的幸福捐出自己的生命。可惜我不是言情小说里头的圣母,大千世界这么美好,我为什么要为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放弃我自己的生命?
下午上课没精打采,而小鬼一直跟在我身边,一声不吭。
莫桑似乎也看出了我的不大正常,凑上来问,“你失恋了?”
我呆滞的点了点头,“算是吧,只是别人失恋就是失去自己爱的人而已,我不仅是失恋,可能还要丢了小命!”
“哎哟,殿下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了?顾小沫,看来你不笨啊!”莫桑咯咯的笑着,丝毫没有隐藏她的情绪。
“我是想笨呢,只是没有人给我机会。”我无奈的朝着莫桑摊摊手。
“跟着你的这只小鬼你打算怎么办?”莫桑咯咯的笑着,低声说,“看在你被殿下伤成这样子的份上,你若是求求我,或许我心情一好,就帮你把这只小鬼解决了!”
“不用了,这只小鬼我会自己解决的,不劳驾您!”脑子里嗡嗡的响,老师讲的课我是一个字都听不见去,眼泪就像是失灵的水龙头一样不住往外涌。
心紧紧的被揪了起来,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就堵在嗓子眼。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这就是绝望的感觉……
浑浑噩噩的过完了一天,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即便心里难受,睡觉前我依旧一遍一遍的检查挡鬼的阵。
第二天找专业课老师请了假,坐上了去汽车站的公交车,一路上小鬼就一直跟在我的身边,不吵也不闹,就提溜跟肠子安安静静的跟着我。
我跟她说过话,只是她一直没有开过口,好像不会说话。
带着小鬼从汽车站从里到外晃了很多次,她的神色都没有变过,我才觉得她应该不是死在这里的。
“你还能记得是谁害了你吗?”我把她带到角落里,眼睛四处看着,小声的问。我可不想被别人发现我在跟空气说话,把我当成神经病。
她的眼睛转了转,似乎在思考,想了半天才点了点头。
“带我去好不好?”
她朝着我使劲的摇着头,脸上的表情平静,也不知道是不记得了,还是不愿意带我去。
看着她,觉得特别无奈,只好转身朝着汽车站反方向走,请了一天假,也没有什么事,索性就在这里随便溜达溜达。
小鬼突然从后面跟了上来,就在我手边上,我低着头看着她,她仰着头用那一双无辜纯真的眼睛盯着我,最后我叹了一声说,“可以拉手。”
她的突然咧嘴笑了起来,这是她跟着我这么久唯一一次露出笑容,很自然而然的拉着我的手,另一只小手一直提溜着肠子跟着我继续往前走。
从来就没有这么静下心来看看这座城市,汽车站在老城区,这里没有那么多高楼林立,不论是商铺还是住宅都能看出年代感。不仅是我在打量着这个城市,跟在我旁边的小鬼也带着好奇的眼神也在打量,一直堵着的心稍稍的好受了一点。
我挺好奇从公主裙下面伸出的肠子到底是不是这只小鬼的,但是又不好掀开裙子看,姑且就当做是吧。
溜达了好一会儿,觉得腿有点疼,琢磨着去哪里坐一会儿,看了看小鬼却发现她好像并没有感觉到疲惫。
当然不会累了,人家可是鬼啊!
正琢磨着去哪里坐一会儿,突然听到了一阵凄惨的哭声,而拉着我的小鬼突然就像是大石头一样,怎么都拽不动。
转头去看,只见小鬼直愣愣的看着马路对面,哭声也是从那里传来的。
马路对面是一家殡仪馆,殡仪馆外面都是在凄惨嚎哭的人,小鬼一直看着,大大的眼睛里也盈满了泪水。
“那里面有你认识的人?”我看了看马路对面,又看了看期期艾艾的小鬼。
她点了点头,我继续问,“那我们过去好不好?”
还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她就拉着我要去过马路,我想那里一定有她惦念的人,即便是死也会念念不忘的人。
到了殡仪馆门口,一个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女人抱着怀中的遗像哭的几乎要晕厥过去,旁边的人都在劝慰,但是那些劝慰的话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抓着我手的小鬼看愣了,我打量了一下被抱在怀中的遗像,那上面的小女孩赫赫然就是拉着我的手,一手提溜着肠子的小鬼!
“那……那是你妈妈?”我小声的问,她点了点头,眼泪簌簌的落下来。
女人哭天抢地,什么样劝慰的话都听不进去。
“真可怜!”旁边有人在窃窃私语。
“可不是吗,就这么一个女儿,凶手简直是惨无人道,把这么小的孩子……”
“哎,那个畜生抓到了吗?”
“没抓到,就算抓到了又怎样,不过关个十年八年的就又放出来祸害别人了。”
“现在人命值几个钱?前几年不还是有家暴把老婆打死的,汉子也就判了七年刑法。哎,孩子糟蹋了……”
“也幸好没救回来,要是救活了以后,这小姑娘以后可怎么做人!”
“可不是嘛!”其中一个妇女神神秘秘的把声音压的更低,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四处的转,“我听说啊,是这家的大人不积德,惹上了什么人,小孩在才遭这么大的罪!”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孩子姑姑的二舅的叔叔跟这家人是亲戚,亲耳听到的。”
“那就是活该了,恶有恶报!”
人家母亲悲痛欲绝,这几个妇女就在这边窃窃私语,开始恶毒的揣测。
我想上去跟那几个妇女理论,却被小鬼拽住了。
悲痛欲绝的女人终于坐上了车,小鬼一直拉着我跟在后面,完全不知疲惫,小小的身体狂奔着,对这个世界有万分的不舍。
我们怎么可能追的上车子,载着小鬼遗像和那个悲痛的女人绝尘而去……
拉着我的小鬼张大了嘴开始无声的哭了起来,哭的那么用力,那么悲切,可是半点声音都没有。
即便情绪崩溃,伸着脖子,张大嘴巴拼命地嚎哭,她依旧没有放开拉着我的手,也没有放在手里的肠子,好像我和那节肠子就是她的救命稻草。
看着她,只觉得心疼,不由自主的就搂住了她。
马路上一个哭不出声音的小鬼,还有一个哭的撕心裂肺的我,我想我和陆离之间的感情大概是要到此为止了,以后的人生我要在保护自己生命中度过。
我不会向任何人交出我的生命,也不会妥协,我的身体只能是我自己的!
抱着小鬼肆无忌惮哭的时候我才有时间好好的回想我跟陆离的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他在付出,我好像什么也没有能为他做。
感情是相互的,我相信这么长时间里,陆离肯定在某一瞬间为我心动过,只是我的表现很不好,不好的到推开了他。
我没有错付感情,只是有人比我先住进了陆离的心里,仅此而已……
掉回头去了殡仪馆,打听了在这里送走的孩子叫做陈果果,七岁。其他的再也打听不到了,其他的信息都是那些妇女在一起嚼舌根拼凑出来的。
现在再看被陈果果提溜在手里的肠子,竟然觉得异常的心酸,想必出事的时候一定痛苦的生不如死。
她乖乖的跟着我回到了学校,刚到宿舍郁文景就冲上来抓着我的手气冲冲的问,“顾小沫,你作死么,出门也不带手机!”
郁文景冲上来的时候陈果果就松开了我的手,距离我两三步,不上前,也不退后。
也是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把手机扔在了桌子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歉意的看着郁文景,“不好意思啊小景,让你着急了。”
“你没事就好,听说你请假的时候,小景就跟疯了一样打你电话,中午回来的时候才发现你的手机在桌子上。”赵琰继续往嘴巴里塞苹果,顺便朝着我扔过来一个,“挺甜的,尝一个呗!”
“谢啦!”我把苹果放在桌子上,给身后的陈果果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知道她看懂了没有。
“小景你怎么了,今天去哪里了?”郁文景焦急的问。
“去外面走走,最近发生的事情态度,我心情不大好。”我朝着她笑了笑,失恋了心情要是能好的话也挺奇怪的。
“出了什么事?”
我盯着郁文景的脖子,已经能浅浅的看到图案的样子了,郁文景发现我在看,立即用手捂上了,小声的说,“有景重保护我呢,你别担心。”
我微微点了点头,“我送你下去吧,景重应该在下面吧?”
“对啊,就为了等你回来小景才在宿舍待到这么晚,她男朋友也快要把她的手机给打爆了!”赵琰凉凉的说。
“不用了,你洗漱休息吧,就在楼下还要送什么!”郁文景忙摆着手,拒绝我再往楼下跑一趟。
我没有理会郁文景,搂着她就送她下楼了,直到看到黑蛇妖我才放心下来,毕竟图案已经能看到了。
“小沫硬是要送我下来,就这两步路,紧张什么?”郁文景看着黑蛇妖笑的羞涩,我就没有见过郁文景对我露出过这么羞涩的表情!
“现在不比以前——”我嚷嚷着,突然又意识到不对劲,随即小声的说,“时间越来越近,我们不能大意,黑蛇妖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小景。”
“知道了,景重一直在保护我!你也是的,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郁文景拉着我的手说,“知道赵琰在宿舍你不好说,这段时间只顾着我的事,都没有机会跟你好好谈谈。”
我看了一眼黑蛇妖,见他没有不耐烦,又看了看我身后的陈果果才小声的说,“清明那天我妈带着我去给我的父亲上坟——”
“阿姨带你去给叔叔上坟?”郁文景诧异的问,“之前……”
我摇了摇头,“你还记得死亡列车上老奶奶的故事吗?”
“记得,记得!”
“那个故事里牧藏就是我的父亲,他在我出生的那天就去世了,是我姥姥给他收的尸。或许我妈已经原谅他了,所以今年带我去给他上株香,虽然他……他已经魂飞魄散了,也算是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