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华跌跌撞撞地把颜孙玉抱到了医馆,虽然师傅很轻,可是他年纪还小,而且又下着大雨,地上湿滑,他差点摔了几次。有一次险险就要抱着师傅滑倒于地,他情急之下,身子后仰,让自己先跌在地上,再稳住怀里的师傅,深怕把她伤口弄裂了。
看着那如涓涓细流般不停涌出的血水,他只能使劲往医馆哪里赶。不能流泪,因为流泪的话,会弄花了视线,就看不到路了,就会慢点到达医馆了,现在是分秒必争的时刻,如果再迟一点,说不定,说不定师傅……就来不及了。
可他到了医馆的时候那老大夫却说什么都不肯救人,只看了一眼伤势就把他们往外面赶。
楚君华掏了钱,怒道:“为什么不救?我们又不是不付钱。”
老大夫不说话,挥挥手就让打杂的小童把门关上。楚君华知道颜孙玉伤势已是耽误不得,急了,立马就伸了脚,挡在门与门槛之间,趁小童吃惊之下愣神的功夫,动作极快地抱着颜孙玉闪身进去了。
他曲膝,把下落的颜孙玉往上一提,右手稳住,左手极猛地抽了颜孙玉的随身的小匕首举在了老大夫的颈上,泪流满面地嘶吼道:“你是救还是不救……”用的是左手,他不是左撇子,而且他武功也不高,他心下也知道,就算这老头死活不救颜孙玉,他也狠不下心砍了他。他哭自己的心软,哭明明师傅就要死了,这老头见死不救,而他还是那么心软。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讨厌自己不冷血一点。
“你要是不救,我就杀了你。”左手握的剑有点摇晃,他一个使力,老大夫的脖子上就被划伤了。
老大夫也怕死,看这少年坚决的样子,也叹了气道:“哎,不是老夫不救,实在伤的很重,就算宫里的御医也治不好,老夫这么个土了吧唧的赤脚大夫怎么治哦。你还是走吧,说不定其他医馆治的好呢,你可莫要拖晚了,到时候可来不及了。”他眼睛珠子转溜着,想要把这十二、三的小孩诓走。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哪个大夫愿意救一个肯定治不好的病人。到时候人死了,他花了心力,还亏了名声,何必呢。
少年只是冷眼看他:“你少装模作样,我听说你是这镇子里最好的医馆才来的。反正你要是治不好,我就算与你同归于尽,也要砍了你陪葬。”
那大夫瞪直了眼,还要胡搅蛮缠一番:“你这小儿,好不讲理……”最后被楚君华的剑劈了几下,差点砍到后,才堪堪闭了嘴,为颜孙玉医治起来。治疗时,楚君华怕他不好好治,还想用剑威胁他,最后被骂了后,才勉强收了,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老大夫紧张地擦了擦额上冷汗,觉得那小子仿佛随时都想给他来上一剑似的。
剪开那处衣物,小心翼翼地拔了胸口的匕首后,血流得更凶了,老大夫正要撒止血的药。一旁的楚君华紧张道:“怎么流了那么多血。”老大夫不理他,暗自拿了一把小刀,用白酒消了毒后,细细地在烛火上烤了,然后爽利地割了那伤处的坏肉,取了针线,把伤口缝了起来。待包裹伤处的白布围上了,他才擦了擦鼻上,额上细细的汗珠,对满目担忧的楚君华道:“老夫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至于能不能活过来,就看她明早能不能醒了,若是醒不了,你也还是趁早给她收拾后事的好。”
楚君华闻言还没好,泪珠子又滚了下来。他用手一把抹了伤心道:“怎么还没好?”
老大夫哼了一声,不爽道:“反正老夫尽力了,要是死了,你也别想赖在我身上。我跟你说,那匕首只要再偏一点,这位姑娘就危险了。”
楚君华侯在颜孙玉身边一夜都不敢睡,就希望她可以醒过来。如果到明天还没醒来,如果她走了,他真的,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颜孙玉睁开眼时,就看到了这么一幕,楚君华趴在她的床头,睡得很熟,眼下青黑,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腕,她轻轻一动,他就醒了来,看到颜孙玉睁了眼惊喜道:“你醒了?”
随后他着急道:“我去喊大夫来。”
颜孙玉拽住了他的手,轻轻摇头:“等一下,先给我倒杯茶来,嘴里干涩得厉害。”
整整喝了一壶茶水,颜孙玉才觉得喉咙里好受了些。楚君华把老大夫粗鲁地抓了来,大夫给颜孙玉把了脉后,就写了个方子,让楚君华去抓药。
楚君华熬了药后,一勺一勺地喂给颜孙玉。
颜孙玉细细想了好久,她才道:“等这药喝完,我们就快点离开这个县城吧。”
楚君华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面露不解:“为何?”
“我给那个易容成你样子的男子捅了一剑,本来就想杀了我,现在肯定更不会放过了。”颜孙玉叹道。
楚君华闻言,捏了颜孙玉的鼻子把药灌了进去,嘴里急切道:“没有别的办法吗?你的伤还没好,还是要养养才行,如果现在就走,伤口裂了怎么办?”
颜孙玉被灌得差点呛死,她骂道:“你想弄死我啊!”
楚君华赶紧道歉:“刚刚急了,我下意识就那样做了,师傅,对不起。”
颜孙玉翻了个白眼,没和他计较,这小子总是这么……怎么说呢,有点傻缺。颜如玉拢了发道:“事不宜迟,我担心他们追来,快走比较好。”
“可是……”
“没有可是……”颜孙玉不送拒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