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突然这么一问,赵瑶瑶神情一怔。“啊,问我啊?”
我有些显摆,环顾了四周所有人,不可置否道:“不管你想到的是什么,人尽管说说,没事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突然之间集中在了赵瑶瑶,宁玉还一正本经道:“你说说看。”
赵瑶瑶神情极为尴尬,道:“真,真不好意思,这几句话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虽然刚才有故意想要显摆赵瑶瑶的意思,但既然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我心里并没有半点失望。“各位,我觉得吧,这几句话,平淡无奇,可能只是朱元璋临终前的感悟而已,并没有什么其它意思。”
宁玉冲我看来。“如何平淡无奇?”
“好吧,我就让你死心。头一句,已知天日今日眠,不入黄陵不入殿。大概意思无非就是指朱元璋预感到当日自己即将寿终正寝,所以写了这一句。”
“不入黄陵不入殿呢?”
“没错,在朱元璋称帝之时,就已经让人替自己修建寿终陵寝。但是,你们要记着这一张黄绢布前面所写的全都是朱元璋称帝这段时间所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忏悔。有一句话叫作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无非就是说鸟快要死的时候,鸣叫的声音是悲哀的,人快要死的时候,无论之前做了什么恶事,但是即将合眼的这一刻,所说出来的话反倒是最善良的真心话。所以,这个时候朱元璋可能是为了弥补这一切,临时决定,在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不需要再将自己葬在皇陵之内。黄陵意同皇陵,既然不入皇陵,那么自然也就不见雄殿了。”
贺长青和李青等人在我说完,立刻附和道:“夏乾兄弟脑子就是好使,我也认为他说的几乎与事实没有半点差别。”
宁玉点头称道:“这一句话,我也是如此所悟。继续。”
“阎君给我三千万,人死灯灭,魂归九幽,活人在阳世,死人自然在阴间。他这句话,有些夸大其词了,他在阳间为皇,死了之后到了阴间,他可什么都算不上,与普通人没有什么差别,同样会受到阎君审判。是否下地狱受审,是否转世抬胎,这可都得阎罗王说了算。所以,阎君给他三千万,这句话只是朱元璋的臆想罢了。承前启后,豪洲壮志我已眠,就更简单了。人活着可以有连自己都数不过来的豪情壮志,但是人死了之后,自然无法实现啊。”
“如此理解,倒也勉强过关。”
我怔怔的看向宁玉,道:“你莫非有另一种解释?”
宁玉平静道:“先不急,我只是想先听听你们的见解。你继续。”
我道:“最后两句就更大白话了,我觉得压根就没有什么意思。”
乌雪接道:“是没什么意思,化龙化虫归已去,可能就是形容他无法更改天命,必死无疑。”
“回到幼时忆当年,应该就是想起小时候一些难忘的事,也有可能是在他小时候留下了一些美好的事罢了。”张振强如此说道。
贺长青听完我们的分析,脸上的喜色顿时沉了下去,苦瓜似的看向宁玉道:“宁爷,这朱元璋完全就没有留下真陵半点线索啊,这可如何是好?”
反正我这么认为,这几句话应该说得过去。这一张黄娟布可是最后或许能够找到朱元璋真陵所在的依靠,既然里面丝毫都没有留下半点蛛丝马迹,那么也就表明了寻找朱元璋真陵只能进行到这个程度。
一想到可能下一刻宁玉就会无奈的说既然如此,那大家就散了吧,我心里顿时就欢喜了起来。
可让我觉得奇怪,宁玉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沮丧。“对了,听你刚才说的话,莫非你对这几句有完全不同的见解?”
宁玉不可置否点头道:“说实话,在刚开始打开匣子取出此物的时候,我看着这几行字句也与你们刚才所分析如出一辙,但是,你们再仔细想想,这其中难道就没有一点奇怪吗?”
吴化道:“没什么奇怪啊。”
“第一句话的意思,我们分析差不多,应该大概也只是朱元璋预知到自己时日无多,对自己生前所做的事感到悔恨,最终才决定不葬在皇陵之内。但是,关键是在后面两句。”
“后面两句?”
“阎君给我三千万。夏乾刚才说得对,他在阳世为皇,阴世为卒,阎罗王如何肯给他三千万兵卒呢?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他自己带着这三千万兵卒一同进入由阳入阴。”
“这,这太牵强了吧。”
“豪洲壮志我已眠,这里更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不就是说他已经没有那些豪情斗志了,如果再给他人生做一次选择,可能还想只当一个无名无姓的普通人呢。”
“错了,这只是一个片面,在这里无形之中就透露出一个地名,豪洲。据我所知,当年朱元璋自幼生活在濠州钟离,也就是如今的安徽凤阳一带。但是他这里的豪与濠有出入,州与洲也有出处。”
“可能是人老了,把这三点水放错了位置,原本是濠的三点水放在了州上面。”
“你的想法的确比较另类,但是,大家应该都知道朱元璋是年老病死,卧床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之内,他凡事都是由太监宫女甚至是那些妃嫔伺候着,这几句话甚至前面的忏悔出自朱元璋,但依他当时的情况,怎么可能还有心力写出这段话来呢?更何况,我专程找人验过笔迹。上一张黄绢布上的笔迹与这一张黄绢布的笔迹完全是出自两人之手,非一人而为。如此,你还认为是朱元璋年老自己搞糊涂了吗?”
“那也有可能是帮他记录这一切的人当时自己写错了啊。”
“朱元璋是什么人,猜忌之人,杀伐之人!但凡有一字的错漏,必遭诛杀。我就简单的提一提。他因为早年当过和尚,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心里却特别忌讳别人提及此事。所以,他特别忌会有人提到秃,甚至连僧字也不喜欢。一名文士,因劝谏太祖惑于僧言,朱元璋便命武士把他摔死于阶下。大臣陶凯,因为取了一个别号“耐久道人”,最终因犯了朱元璋的忌讳而被处死。像这样一字之错的案例,在朱元璋称帝为王的这段时间,屈指难数。你认为,纵然当时他自己有心无力完成这篇忏悔文,难道当他口述完毕之后,就不会自己用眼睛亲眼检查一遍么?由此可以肯定的是,濠与豪,州与洲都是朱元璋故意安排而为,否则,谁人敢?”
宁玉所提到的这一点,我也曾耳闻了一些,的的确确在朱元璋当皇帝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暗中提及他以前的过往,但凡是有一点触碰到底线,他都会想尽办法将对方给杀了,以泄心中之恨。
“那,那你的意思朱元璋看似抒发自己情绪,实际上是留下濠州这个地名?”
“极有可能。”
“接下来的化龙化虫归已去,回到幼时忆当年呢?”
宁玉道:“朱元璋虽然幼年贫寒,但是,他毕竟最终贵为天子,在位一共三十一年之久,九五之尊,自是真龙。这一句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无非是不管死后是怎么样,但是,死期一到,他必须离开罢了。最关键在回到幼时忆当年。刚才张振强提到了关键。”
张振强怔了怔,道:“我有吗,我刚才提到了?”
“你刚才说应该是朱元璋想起年幼时候一些难忘的事,或者美好的事。”见张振强点了点头,宁玉继续说道:“朱元璋出生布衣,年幼之时家境贫寒,为了活下来给地主放过牛羊,家徒四壁,你认为在这段时间他能够有什么美好的事吗?无谓只有一些让他感到无奈痛苦的事罢了。”
“无奈痛苦,呵呵,这我们如何能够知道,要不我去先想办法造一台时光穿梭机,穿越回到朱元璋小时候,问问他?”我如此打趣说道。
其他人都一哄而笑,可宁玉却依旧严肃,郑重道:“我知道一件事,或许与此事有关。朱元璋家境贫困,他父母都是佃户,一家人靠租用地主刘继祖家的田地生活,而朱元璋则是帮地主刘继家放牛,如此勉强艰难的生活。但是在朱元璋差不多才十岁左右,因为由于一场瘟疫灾害,他的父母、兄嫂相继去世。家徒四壁的他,根本拿不出钱来买地给父母安葬,最后还是地主见他可怜赐了一块田地用草席裹着尸体将他父母尸体埋葬。孝义是我中华传承了数千年的文化精神,为人子女,孝道便是我们感恩父母刚于身体发肤最好之道,然而,父母含辛茹苦养育十载,竟然最后以这样的方式草草将父母尸体埋葬,我相信这可能就是当年朱元璋最难以放下之事。”
吴化接道:“这件事只能说明当时朱元璋的无奈罢了,根本与现在我们所说的毫无半点关联。再说了,你又如何能够肯定朱元璋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难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