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人自然是对周道士恨之入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但是,现在聂世杰的生死完全掌握在我和养父的手里,我深信无论在这个时候养父有任何要求条件,聂鸿宇和聂飞宇都不会有半个字的拒绝。所以,介于此,养父才会向周道士下了这个保证。
面对着我们两张陌生的面孔,周道士一时有些愣住了。“你,你们也是道士?”
聂鸿宇瞪了他一眼,道:“你的耳朵是聋了吗?没有听见刚才我便说过,如果不是张大师和他的儿子夏大师,我爸的性命就要栽在你的手上。”说完,他还不解气,飞起一脚又朝着周道士踢来,还好养父眼疾手快,以掌化消替周道士抵挡了皮肉之苦。
联想到刚才养父所说的话,周道士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养父的面前。“张大师,张大师救我。”
养父赶紧将他扶了起来,松开手冲着他作了一个道礼。“大师之称不敢当,看似我年长你几些虚岁,又同是玄门中人,你称我张师兄便可,至于小儿,你可直呼他名讳。”
见养父率先冲着他行了道礼,周道士赶紧拍了拍双手上的泥土和衣袖上的泥渍,退身一步,向养父回了一个道礼,不过,他的身子比养父低得更低一些。仅是以此,就可以看出在他心里养父的地位明显的高过他。行完此礼,他又赶紧冲我行了一礼,在道法上我不知道我们到底谁高谁低,但是,在年龄上他完胜我差不多一轮,我自当不能在养父的面前失了这个礼数,赶紧回礼,不过,我却并没有将身子倾得比他更低一些。
周道士赶紧说道:“张师兄,此事真的与我无关,还希望你……”
不等他说完,养父就明白他想要说什么,打断看向聂鸿宇道:“聂先生的事,我们自当竭尽全力,至于他,我想请你放他一条生路。”
“张大师言重了。”聂鸿宇看向周道士道:“要不是张大师替你说情,你吃不了兜着走。”
“多谢张师兄,多谢聂大少爷开恩。”
“哼。”
养父干咳两声,将周道士的视线又吸了过来。“我想问问你,聂家祖坟的事情。”
周道士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能够将这单生意做成,那么,不单他的名气会在贵州这个圈子里再次震响,他所在聂家得到的钱财也能够让他大肆挥霍。不过,如果一旦稍有差错,所得到的一切就截然相反。所以,他在接下这单生意,无论是择地选穴,还是动土起棺,已经施展出了浑身解数,根本没有半点懈怠,也绝不可能有一丝马虎。
所有的一切都进行非常顺利,偏偏在动土起棺的时候出了岔子。“张师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凭有据,有根有底,你说我哪里做错了?”
养父道:“照你所说,的确你没有做错任何一步。”
“他没做错,那怎么会有接下来发生的怪事?”聂鸿宇说道。
养父屈指测算,淡淡道:“子午丙丁甲午水,乌鸟占巢燕不归,再加上你所选巳时一刻,正是蛇伏草丛险相生,如此四方凶险的确难以避退。”
周道士说道:“张师兄,你是指我看的时辰不对?可是,我仔细看过巳时一刻是最好的时辰啊。”
养父不可置否的点头接道:“你说得没错,昨日的巳时一刻的确是一个好时辰。但是,你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重要一点,那是什么?”
“聂家祖坟可是葬在太阴聚财穴的位置,太阴聚财穴原本就是一个极为阴邪的风水穴,六十年一个甲子能够吸尽方圆所有气运,叠加于后世之人。如果你在六十年一个甲子期将限满之时用你刚才的法子动土迁坟必然不会出什么岔子。但是,要知道,一个甲子之期早已耗尽却又过了五载,所有的气运不单淡然无存,而且,还将一块事先的福地变成了一片死地。”
“死,死地,乌鸟占巢燕不归……张师兄,在下受教了。”周道士脸上顿时浮现羞愧,再次向养父低头施了道礼,这一次,他身子比刚才还人倾得更低一些。
养父继续问道:“对了,此事之后,聂家祖坟是如何处理?”
周道士朝着聂鸿宇用余光看了一眼,却是不敢作答。
聂鸿宇说道:“出了这样的怪事,哪里还能顾及得到祖坟。”
“那你的意思,昨日至今,那棺材都半露在外?”
“是,是啊。张大师,这又有什么问题。”
养父一阵冷笑,令聂鸿宇浑身不自然。“什么问题,问题大了去。总之,祖坟一事必须尽快处理,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张师兄,你的意思是指。”
“我相信你的心里恐怕已经有了底细。”
养父并没有言明,而周道士脸上却泛起一抹羞愧,看他的神色显然是养父真的是抬举他了……
看着周道士这副模样,聂鸿宇终究觉得非常碍眼。“这里没你事了,你趁早滚蛋吧。”
周道士正准备转身离开,但是,突然又停了下来,冲着养父询问道:“张师兄,今日之事,我周某人铭感五内,恕我冒犯,想请问张师兄师出何门,道观何处,他日必定登门拜谢。”
养父说道:“虽是萍水一见,举手之劳,不过,同为玄门中人,这便是缘份。至于报答礼谢,这可免去,在下师出正一道。”
“正一道?”周道士惶恐不及,就好像小鬼见了真神一般。
但是,我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插了一句。“我爸可是掌教。”
养父冲着我瞪了一眼,道:“不为正统,仅是旁系支门,不必在意。”
“啊!”
不禁周道士吓了一跳,就连聂鸿宇都为之一惊。纵然聂鸿宇对于江湖玄门这些事不太了解,但是,掌教是什么身份,他显然是知道的,纵然如养父所说旁系支门,但是掌教的身份可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
“哈哈,难怪张大师能有如此实力,原来是我家飞宇请来了真神,这可真是我们聂家天大的荣幸。我放心了,我彻底的放心了。”
周道士惶恐不及,这一次不再是给养父施以道礼,而是直接跪在了养父的面前。“我周易天有眼无珠,张掌教请受我一拜。”
养父将他搀扶起身,道:“言重了,像刚才那般称我张师兄便可。如今,你的灾劫已化,可安心离去。”
“真人在此,我这种杂乱之鱼岂可错失如此良机,我恳请张掌,张师兄允许我留下借此向你多多学习。”
“嘿,我说你这家伙事先苦着求着都想要马上离开,现在竟然又死皮赖脸的想要留下……”他这句话刚说完,聂鸿宇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又想踢向周易天。
这一次又是养父以掌化消,再次让周易天躲了皮肉之苦。“那倒也好,接下来所遇之事非我和小儿能够力所能及,有你相助,此事势必大功告成。”
聂鸿宇见养父也有心让周易天留下,索性,他也不再说什么,只不过,他看周易天的眼神始终非常不舒服罢了。
现在有了养父做靠山,聂鸿宇也只能将心底的那一股不满暂时的收敛下去,立刻让人将周易天带去洗梳擦些伤药,这样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他或许还能真的帮上一点忙。
聂鸿宇如今真正的得知了我和养父的身份,态度比及之前来又显得要恭敬了几分,领着我们先是参观了一会山庄,而后则是回到山庄内吃了些水果茶水。
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聂飞宇派人来通知我们聂世杰醒了,让我们赶紧去一趟聂世杰的房间。
闻讯,我们也不怠慢,赶紧直奔房间而去,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不趁现在抓住这个机会,那么,之前养父所做的一切恐怕就要真正的白费了。
聂世杰清醒之后,必然是询问过接下来发生的事以及是何人出手才保了他一命。当我们来到房间,聂世杰一双显得浑浊的眼睛立刻就锁定在了我的身上,一脸羞愧道:“夏乾小兄弟,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哎……还好夏乾小兄弟你能不计前嫌,否则,我这条老命恐怕……咳咳咳。”
聂世杰这样的人物都能够当着聂飞宇聂鸿宇他们的面放下这张脸来,我还怎么可能与他计较。“聂大叔,你言重,其实真正出手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我的爸。”
聂鸿宇赶紧向聂世杰介绍道:“爸,这位就是夏乾兄弟的父亲,张大师。爸,可能你有所不知,这位张大师可是正一道的掌教。如果非他出手,后果难以预料啊。”
聂世杰和聂飞宇同时一惊。
养父赶紧道:“旁系支门,无须提及。若是你不介意我虚长你几岁,你可以称我一声张大哥。”
“张大哥,此份恩情,我聂世杰谨记。”
看着聂世杰显得有些激动,养父走了过去,旋即说道:“切莫乱动,你尸气入体,体弱身虚,一旦乱了气息,残余的尸气进入五脏六腑,那可就非常麻烦了。”
“好好好,我一切都听你的。”
养父旋即将之前缠上的纱布又给拆开,从黄布包里拿出一根绑着铜钱的红绳栓在了聂世杰伤口上方的手臂上,紧接着,养父趁聂世杰没有半点防备,双手略施力道,疼得聂世杰脸色狰狞,青筋暴凸。聂飞宇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伤口的地方滴出了几滴黑血,旋即又用纱布包扎上。“黑血散尽,尸气方消,精心调养数日,你方能完全复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