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下午,养父都和乌元在一起,直到快吃晚饭,他才和乌元回来。这个时候,两人说笑不停,似乎之前存在的隔阂已经冰释,倒是我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乌元的家并不宽敞,只有两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堂屋。我们四个不请自来,这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就得担心住宿问题。原本乌元准备将自己的床腾出来让我们住,后来被养父推辞,我和养父还有刘大富就在堂屋里围着火炉子打起了地铺,至于赵瑶瑶则是和小雪挤在了一张床上。
半夜时分,我突然被一个恶梦惊醒,一时半会又睡不着,索性蹑手蹑脚起身来到了屋外。不管养父他如何镇定,但是,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而且,胸口那个疙瘩在一天天变大,我心里说不担心那都是骗鬼的。
凝望着柳絮白雾,我一时之间心里很不是滋味。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谁会对我下这样的手段,除此之外,自然是想要让他付出这段时间我所承受伤害的代价。
但是,在我脑子里始终想不出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个敌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身边多了一个人影,由于他一直没有说话的原因,直到我转身的时候才注意到他,而这刹那,直接将我吓了一跳。
“瑶瑶,你怎么起来了。”
来人正是赵瑶瑶,她披着毛呢大衣,一双眼睛珠子目不转晴的盯着我。由于夜色缘故,即便我与她相距不过两三步,但是,她脸上到底是什么神情,还真的有些模糊。
赵瑶瑶道:“其实我一直都在和小雪聊天,刚才小雪才睡着,我又不觉得困,所以出来走走。”
“这都什么时候了,再过一会天都快亮了,今天折腾了一天,赶紧去休息吧。”
“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我……”
我怎么可能没有话想要问赵瑶瑶,只不过因为这一天时间我们两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太少,而且,很多次当我想要脱口说出心中的疑问,要不是刘大富过来,要不是乌雪突然现身。而在刚才,我除了想自己的事,同样脑子里也在想着赵瑶瑶。
赵瑶瑶并没有催促,安安静静的等待着。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朝着赵瑶瑶身边走了一步,只有这样才能够仔细的看清她脸上的神情。“瑶瑶,你来这里,赵爷知道吗?”
赵瑶瑶平静道:“你是想他知道,还是不想他知道呢?”
我道:“我心里的想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昨天可是你和那个人的订婚大事,这件事可是得到赵爷的同意,但是,你却来到了这里。”
“你是怕到时候回去不好交待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实话告诉你吧,在当天与你分开之后,我回到家里仔细的想过,后来心里还是有几个疑问,所以,第二天的时候专程前往安平斋,正是在这个时候,我从吴化的口里知道了关于你的事。更是在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你为什么会有如此快的转变。”
“你怪我吗?”
“当然。”赵瑶瑶不可置疑的点了点头。“我怪你当日没有亲口告诉我这些事。虽然以前我自己也很犹豫,但是,在离开蓉城的那段时间我想得很清楚,正如你当初告诉我的那些话一样,我也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心里就有了你的影子,所以……”
“所以,你接受我了。”
赵瑶瑶她并没有正面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伸出了右手,晃了晃戴在手碗上的那一条手链。我认得出,这正是我当日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此时此刻,我心里暧洋洋的,丝毫感觉不到半点寒冷,直接将她搂在了怀里,而她并没有半点抗拒,安安静静的靠着我的肩膀。
“那个人怎么办?”
“我之前不是就说过,我并不喜欢他啊。所以,在跟来这里的当天,我就给他发了一个短信,至于我爸那边,我还没有告诉他。不过,到现在为止,我爸都没有主动联系我,要么是还在生气,要么就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反正,你不必担心,等解掉你身上的毒蛊,我们到时候回到蓉城再告诉他就可以了。”
赵瑶瑶说得轻描淡写,不过,我心里仍然有一点担忧。毕竟那个人是赵乾承认的,而我呢,在半道上将他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先不说以前的情份,单指在这件事上,就是我对不起他在先。
“进去吧,外面冷。”
这个时候我哪里感觉到寒冷,与赵瑶瑶紧紧相拥,我整个人就像是贴在火炉上似的。我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激素反应,但是,奈何天时地利的尴尬,我只得趁着脑子中的邪念还没有达到全盛时期,趁早将邪念压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推开门,门前已经铺上了一层积雪,我正拿着铲子铲雪的时候,吴尧这个家伙突然不请自来,他看了看我,没有吭声直接就朝着屋里跑。
但是,没过多久,吴尧则被乌雪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我和刘大富见状,很奇怪的打量着这两个人。吴尧脸色有些难堪,视我们于透明,冲着乌雪道:“小雪,这件事早就已经定下了,我只不过是想提前而已,反正迟早……”
乌雪道:“我现在不想理你。”她说完继续钻进屋子里和赵瑶瑶一起替我们弄早饭。
我有一些好奇,走到吴尧身边打听问道:“吴尧兄弟,你和小雪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啊?”
“与你无关。”
凝望他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我心里真的很不顺畅。我本来是出自好心,说不一定我还能帮他一点什么忙,但是,没有想到这个家伙如此没有礼貌,迎面冲我泼了一盆凉水。
吃早饭的时候,赵瑶瑶挨着乌雪坐在我的对面,她不停的给我示眼色,我愣了半天最后才会意过来,看向乌元笑呵呵的问道:“乌大叔,这个寨子里难道除了阿婆以外,真的就没有人能够替我解蛊了吗?”
养父冲着我瞪了一眼,就好像责怪我问这话问得不是时候。但是,我发现乌元并没有生气。“夏乾,不是乌大叔不肯帮你,而是寨子里的情况不像以前。”
我不死心的追问道:“那乌大叔,你知不知道除了乌古寨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想法子替我解蛊呢?”
“这个……”
乌元欲言又止,索性直接闭口,专心的吃饭。
养父吃完饭,将嘴一抹,冲着乌元问道:“对了,到今天为止我都没有看见她,她最近还好吗?”
乌元生起气来简直比翻书还快,当养父和颜悦色的说完这句话,直接将碗筷一丢,就像是逃离案发地一般消失在了我们的视线。
刘大富好奇的问道:“师父,你刚才问乌大叔那个她,到底是谁啊?”
“这个?”养父将视线看向乌雪。“你的姑姑呢。”
乌雪怔了怔,道:“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过她了。”
这下不止养父吃了一惊,我们更是觉得发现新大陆似的。我赶紧将我脑子里早就准备好的疑问冲着养父脱口问了出来。“爸,你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以前来这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啊?”
养父犹豫了好半天,最后,在乌雪和赵瑶瑶收拾完碗筷之后,他这才愿意开口叙事。
从养父的口中得知,早在二十年前,养父曾和他的师父,也就是我和刘大富的师祖偶然来过一次乌古寨。师祖来乌古寨的目的,无非是见一见他的老朋友,所有寨子里的人都称他为阿公。他们当时在寨子里停留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正是这段时间,让养父认识了乌元的妹妹,乌彩蛾。
乌彩蛾的年纪比养父小好多岁,当时正好二十三四的样子,花样年华,人又长得漂亮,就算养父一心修道,却也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她。
当时,可以说得上郎有情,女有意,后来,就连师祖都知道了这件事。师祖还算是通情达理之人,他非常赞同这件事。至于乌彩蛾的母亲,却是极力反对这件事。其原因,一来乌彩蛾母亲的这一脉蛊术传女不传男,乌彩蛾资质悟性都属绝佳的苗子,她不肯就此将心爱的女儿被养父拐跑。二来是乌彩蛾前两年就已经和别人订了亲,三来如果养父坚持和乌彩蛾在一起,前提就是必须先退出道门,然后拜乌彩蛾母亲为师。
养父当时做了一个艰难的选择,就是绝对不会退出道门。正是他的坚持,最终这件事闹得不欢而散。至于后来乌彩蛾发生了什么事,养父也是不知道的。
“你刚才说,你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她了?”
乌雪点了点头,道:“是啊,我出生到现在为止,能够记事的期间就见过姑姑两次,一次是在三岁,第二次是在五岁。”
养父显得有些心急,问道:“那她到底去哪了?”
乌雪道:“听阿爹说,姑姑和乌古寨里的人成了亲。”
我觉得乌雪的这句话有一点毛病,整个乌古寨就只有这么大,就在昨天,我们的到来差不多已经算得上是人尽皆知了,如果乌彩蛾真的嫁给了寨子里的人,那么,按照常理而言,我们应该是能够见得上面的才对。除此之外,既然是嫁给寨子里的人,怎么可能十多年时间里,乌雪才仅仅只见过她两次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