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半夜时,李承志果然还是做噩梦了,这次的梦境与以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他对这些画面已经再熟悉没有了,自然能发现一些细微的改变。
改变的画面是那个深沉妖异的绿光,在绿光照耀下,室内的环境也变的诡异起来。李承志似乎看到了阴影之中的某些大型物体,那些罐体都是透明的,似乎数量不多,里面荡漾着淡绿色的液体。但就在这时,那一股莫名的力量又冒了出来,让镜头离开了中央继续上行,接下来的情节又是毫无变化。
从噩梦中醒来,李承志觉得头部隐隐作疼,这次的疼痛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但是却又让人感到脑部神经似乎正在发出呻吟,一道道生物电流从神经上流过,让他觉得有一种抽搐般的撕裂痛。
似乎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异状,娜塔莎也醒了过来,她起身把男人的头抱在怀里,用手指和掌根按压他的头,这样也许能够减轻他的不适感。
实际上她的努力是失败的,但李承志没有表现出来。他觉得这种疼痛比巴黎时似乎要轻,撕裂痛只是一瞬间出现又一瞬间消失,这样他还能忍受。如果有一天撕裂痛也要变成头疼这样的持续型,那他说不定会找一把枪给自己来一下。
通常来说,头疼的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十分钟,撕裂痛就不再出现,再过五分钟,头疼也减轻了。娜塔莎发现了他的表情逐渐轻松下来,她也放松下来,轻轻的亲了一下他的额头问道:“好点了吗?”
李承志点点头,这时候他不太想说话。
娜塔莎从床头柜上拿来手绢给他擦汗,又问他:“要抽烟吗?”
“嗯。”
“你这个回答,有俄罗斯老爷们的一半风韵了。”娜塔莎还有心思开玩笑,她把床头柜上的烟盒拿来,给他塞了一根,自己也拿了一根,然后点上。
两人沉默了一阵,只顾着喷云吐雾,娜塔莎低头看看靠在胸部的男人,突然问道:“我不是处女,你是不是有点失望?”
李承志一愣,难道阿曼达连这个话题也跟她谈?这个小白痴真是要命。他谨慎的反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我好像没这样说过。”
“你是没说过,我猜的。”娜塔莎不打算卖关子,她吐了一口烟说道:“我们的受训课程里有各人种分析,教材里是这么写的,我就这么认为了。”
李承志颇有无言的感觉,他低声说道:“我其实算不上纯粹的中国人,因为有记忆以来,我就一直在国外生活。我记忆中最早的画面是位于缅甸的一个破烂的流浪者营地,我在那里待了两周,养好了伤之后才离开。至于怎么受的伤,又怎么到了那里,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然后呢?”娜塔莎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起过去,显然阿曼达都不知道这些事。
“然后我偷渡去了果阿,在那里我打了半年的工,攒到了一笔路费,又坐船到了北非。那边的中国人很多,我又找了一些零工,不过很多人看我年纪太小都不肯收我。再后来,我遇到了老家伙,是他把我带进了佣兵世界。”
“老家伙是谁?”
“老家伙是我对他的称呼,他的本名叫谢苗·基里扬诺夫,我印象最深的是他总是在我面前炫耀他的金星勋章。”
“金星勋章?他是苏联英雄?”
“是啊,我也不相信,总说他是捡来的,每次我这么说的时候,他就会大发脾气,胡子翘得老高。他是一个可爱的老家伙。”
“你们后来怎么分开了?”
“他死了,我在他脸上盖了一把土,然后拿着他的勋章走了。如果我再不走,我也得跟他一起躺下。那次的任务失败了,老家伙和我一起负责阻击敌人,然后他死了,被一颗子弹打爆了脑袋,他的脑浆溅了我一身。”
娜塔莎伸手搂住男人轻轻拍了拍,好像安慰一个受惊的孩子似的,李承志不说话了,继续抽烟。似乎受到了对方的影响,娜塔莎也大胆的说道:“我说一件事,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目的训练出来的,这些课程现在想起来真像是虐待自己。最可怕的是,训练课到了第四年,教员来通知我们,要么在同期学员里要么在教员里找一个对象。”
“这个对象不是男女朋友的意思,而是要让我们知道什么是男人,也就是说,我们得放弃自己的处女之身。不光是这么简单,我们还得写感受和观察报告,不但要把自己的感觉写出来,还得写出对象的观察报告,如果写的不好,还得继续这么做。”
“他们的目的是把我们变成毫无廉耻的****,可以与任何男人上床。因为很多女间谍就是因为拥有廉耻感而失败,她们无法做到与陌生男人上床而泰然自若。我知道这事无法避免,幸好我只用了一次就过关了,而那个倒霉的阿芙多季娅花了12次才过关。”
“与我们同期的男学员被称为乌鸦,他们大多数都是自愿的,因为他们家里都很穷。我刚才说的那个阿芙多季娅选择的就是某个男学员,可后来她竟然爱上了那个男学员,他们两人试图逃跑,但很快就被抓了回来。那次审判大会所有的学员都参加了,我亲眼看着他们接受各种刑罚,这个场景成为了我们大多数人的噩梦。”
娜塔莎低头看看李,发现他认真的听着,她满意的笑了笑,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那时候就学会了耍心眼,我选择的是我的教员奥列格,我早就注意到那家伙经常看我,所以我一次就过关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呢?”
“不会。”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在那种环境下,如果不想死,只能遵守规则,而娜塔莎做的只是在规则允许范围内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听到他这么说,娜塔莎松了口气,她把男人的头挪动了一下,放到双峰之间,又好奇的问道:“今天我的表现怎么样?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很没成就感。”
“非常好。你之所以没有感到成就感,是因为它们都在我这里。”
“你这个讨厌的家伙,还想不想?”
“如果我说不想呢?”
“虚伪。”
“那我还是不虚伪好了。”
第二天早上,娜塔莎比李承志还先起床,她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他说:“今天是不是要送凯瑟琳?”
李承志把手放到脑袋后面,端详着女人的侧面线条,顺口答道:“不一定,看巴黎那边的动作,如果他们今天把专机送过来,那今天就走。”
娜塔莎很快就穿好了衣服,郑重的建议道:“我没想到你的头疼这么厉害,其实你应该尽快去看看医生,至少照个片子看看脑子里是不是有东西。”
“看过了,什么检查都做过,但是一切正常。”李承志早就这么做过,可惜他的脑子再正常也没有了。
“那我就真的没辙了,有什么办法能减轻症状么?”
“好像没有。”
娜塔莎皱皱眉头,俯身在男人嘴上亲了一下,摇摇手说:“我回去换衣服,等会见。”
到了中午的时候,巴黎那边通知专机已经起飞,萨拉纳希望李承志和雷诺一起把凯瑟琳送到机场,他已经托人在那里弄了一间专用休息间,到那里等专机抵达就可以立刻登机。
既然如此,李承志肯定要好事做到底,凯瑟琳现在也没前几天那么暴躁了,听说要回家也没摆脸色。雷诺把他的人都集合起来,分配着路上的警戒任务。凯瑟琳要乘坐一辆专用医疗车去机场,前后有防弹车护卫,路线是走大路,应该危险不大。
话虽如此,准备工作还是需要的,李承志拿了一把威尔逊1911手枪防身,娜塔莎则还是格洛克19。雷诺额外准备了一些MP5K之类的自动武器,这些武器在街头混战的时候还是可以起到压制作用的。
车队无惊无险的抵达了柏林泰格尔机场,一位自称是霍亨索伦家族代表的中年人把他们带到了休息间,这处休息间面积大约一百多平米,可以从透明玻璃俯视机场跑道和停机坪。
在等待专机抵达的这段时间里,谢登、亨利、伊夫、乔治、布鲁斯等人纷纷与李承志进行告别,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对李颇为敬佩,一方面他的确实力出众,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在行动中的表现。
跟这些人话别的时候,李承志突然想到,他们好像就是负责波拿巴家保安工作的,如果要按照凯瑟琳的要求去劫她出来,显然必须要跟他们发生冲突。想到这里,他扭头看了看凯瑟琳,发现那女人也正在看他,而且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娜塔莎也注意到了凯瑟琳的异常表现,她抽空对李承志说:“凯瑟琳怎么了?她的笑我看着有点怪。”
“谁知道她,”李承志也有点无奈,“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回家了高兴的。”
如果凯瑟琳知道他这么胡说八道,肯定要拿东西砸他,可惜她现在不但动不了而且还没听到。专机抵达之后,雷诺带人荷枪实弹的护送着凯瑟琳的活动病床登机,飞机上也有专业的护理队伍待命。李承志和娜塔莎没有去飞机那边,在休息间就跟他们告别了。
凯瑟琳临走时对他叮嘱说:“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知道啦,真啰嗦。”
李承志大概想不到凯瑟琳究竟打着什么算盘,如果他知道了应该就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