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我的吃相,见怪不怪。我还没有吃光,他就端坐在一旁的铜椅上看着我。
我终于吃跑了,大大咧咧地朝他露出洁白的牙,璀璨一笑,道:“说吧,我已经吃饱喝足,王子您有什么吩咐,可尽管说。?”
完羌轩辕看着我动人的笑容,迟疑了一下,终于缓缓地说道:“今天,是我父王的下葬之日,这么重要的祭祀之日,我希望你不要搞砸了。我想,你是知道这个祭祀程序的吧。”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我的原身本就精于此道。
于是我冷冷地说:“那么,我已经知道了,但是我需要几样东西。”
“哦,是什么东西?”完羌轩辕戒备地看着我。
“我不喜欢以动物祭祀,那样太血腥。”我一字一句地说着。完羌轩辕听着我不喜血腥二字,嘴角边不由扯开了一丝冷笑。我不管他嘲讽的眼神,继续说道:“我要大量的鲜花佳果,还有许多白色的浆纸,当然还有许多白色的布匹。另外,我还要一些乐工,我想,这滇国虽小,乐工编钟还是有的吧。”
完羌轩辕闻听此言,挑了挑眉,冷冷地说道:“想不到,独孤凤凰对我父王的丧事倒是特别的上心呀,莫不是真是内心愧疚,良心发现?”
“你先不用管这么多,是不是我杀的,日后自有分晓。你现在,要是想使你父王的祭祀葬礼办的风风光光,使人……过目难忘,那么你便听我的吧。我独孤凤凰做事,向来是不喜欢叫人失望的。”我对上他深黑的眼睛。
完羌轩辕看了我半响,终于说道:“好。你的要求我可以办到,若是叫人看了笑话,提头来见。再说,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双手抱着胳膊,玩味地看着我。
“我还需要助手。”
“这无极宫内的所有奴隶,都可以是你的助手,随你差遣便是。你脚上有脚镣行走不便,如若人手不够,你不是还有众多的巫师吗,怎么不见你使唤他们?这可不是你独孤凤凰做事的风格。”完羌轩辕抛下这句话之后,就大步走出了无极宫。
只不过是须臾工夫,不得不佩服完羌轩辕的办事效率,我方才口里说的东西,完羌轩辕居然差人一一采办回来。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置办一个漂亮的灵堂。一个漂亮的灵堂,这话是多么别扭。
我的雷厉风行的办事能力的确是吓到了那帮擅长于装神弄鬼的巫师了。说他们擅长装神弄鬼,倒也是冤枉他们了。其实在,尤其是边远的小国,落后的医疗水平,常常使人的生命危在旦夕。但是,也有我觉得奇怪之处,比如,就今天下午吧,这无极宫内的一个小奴隶在干活的时候,浑身不舒服呕吐不止,就仰躺在殿外的一处草地上。其实我知道,这是早春时节常犯的毛病。但是古代医疗技术水平落后,一个普通的感冒,如果医治不当,要了人命也是常有的事情。
我便随手找来一个老年巫师看看是怎么回事。一个老年巫师过来了,撩起她的胳膊,只是用一片绿叶在她的胳膊上使劲擦拭了几下,那小胳膊上便布满了一道一道醒目的小红疙瘩。
这巫师边擦拭边对着我说道:“大人,他身上是有毒哇。”
我虽然知道这巫师纯粹是胡说八道,但是,他通过这小小的绿叶能查出一个人的身体健康与否,倒也是由不得我不信。
于是我轻描淡写地说道:“既如此,听我的命令,取两片生姜,切细碾碎,加上水和糖,放入锅中沸煎,即刻将姜汤从锅中捞出,趁热喝掉,不过半个时辰,这小奴隶的呕吐症状便即刻就能好。”
老年巫师听着我的话,半信半疑,却迟迟不动身。
“大人,这……这不太好吧,依照我们巫师的法子,就是将这小奴隶的手腕割开,放点毒血,过几天就好了。”老年巫师大声说道。
“这就是你们滇国治疗的法子,可真是落后至极。”我不由冷笑起来。
“可是……我们滇国治疗呕吐的方子一向就是如此。”老巫师看出我轻蔑的态度,振振有词。
我当然知道自古巫师和医生是一家,医生的职业是从巫医里分离出来的。
我不耐烦了,大声说道:“我是滇国的首席巫师,你自然要听我的命令,我叫你去做,你就立刻去做,否则,到了明天,这个小奴隶若是将“瘟疫”传染给了这大殿之中的每一个人,倒时,看你怎么办?”
老年巫师被我的话狠狠地一激,默默地退下。
过了半响工夫,老巫师着人真的按照我所说的方子,端来了一晚乌黑的姜汤,我看了很是满意。
老巫师看着这姜汤已经到了这小奴隶的手中,只见这小奴隶的手却是很颤抖的厉害,迟迟地不敢将碗放到嘴边,生怕这是毒药。
“你,怎么了?这是治你呕吐的药汁,你倒是喝呀。”我不由奇怪了。
小奴隶还是弓着身子,面容苍白,但就是不肯喝姜汤。殿下的一些巫师已经在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了。
我心中已经是明了了,说道:“你是怕我下毒害你么,我独孤凤凰纵然做事狠毒,但还不至于去用碗毒药来谋害一个奴隶的命,我独孤凤凰根本不屑于此,我若真的将你毒死,那么,你们尽可以去告诉完羌轩辕,我也不怕自己的罪状再多一条。”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我的话音刚落,就见殿后匆匆走来了完羌轩辕,殿下的巫师们赶紧向完羌轩辕跪拜行礼。
完羌轩辕皱着眉头说道:“独孤凤凰,我的事情很多,我不是命令你去筹办我父王的祭祀葬礼吗,你在这非得给一个奴隶喝一碗莫名其妙的姜汤干什么?”
我心中知道已经是有人将我的行为报告了完羌轩辕,看来我在这滇国的行为要处处小心了。
我于是大声说道:“王子殿下若是信我,那么就让这小奴隶喝下姜汤,一个时辰后,若是他的症状还没有好,我独孤凤凰愿意以性命下注,他若给喝死了,我就自刎。我毕竟还是您封的首席巫师呀,所以还请王子殿下给我充分的信任,我想,我独孤凤凰的医术您还是知道点的吧。”我振振有词地说着。
完羌轩辕沉默良久,大殿之内寂然无声。他终于冰冷地对着我说道:“好,希望你言而有信。”说完又对着殿下发抖的小奴隶说道:“你,喝了它,你要是死了,我会善待于你的家人。”
那小奴隶听了完羌轩辕的话,知道事情已经没有任何的希望了,她接过姜汤,一仰脖子,一众巫师都紧张地看着她,同事,对我投来恨恨地目光。
小奴隶终于大口大口喝完了姜汤,喝完了,将汤碗一扔,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我看这这一切,忽然内心深处欣赏起这小奴隶来。我笑着对她说道:“一个时辰之后,你来见我,我要你做我的贴身仆人。”
小奴隶神情错愕地看着我,她喝完了姜汤,浑身觉得舒爽,而她没有预料中的中毒身亡。
完羌轩辕静地看着这一切。老巫师轻轻地对小奴隶说:“孩子,你觉得怎样?”
小奴隶摇了摇头,忽然,她朝我走来,即刻就跪下,声音清楚地说:“巫师大人,就请让我以后跟随于你吧,你救了我的命。”
我呵呵地笑了起来,说道:“很好。”说完神情倨傲地看着完羌轩辕。
大殿之下的巫师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突然都朝我跪拜,嘴里说道:“大人,我们也愿意跟随您,随您调遣使唤。”
哎,我心内在苦叹了一声,看来,这独孤凤凰就是有这样的气场,让人生死随她,由不得完羌轩辕提防呀。
完羌轩辕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拳头却不知布局间放松了,他附在我耳边,轻轻警告我说道:“别以为你演了一场好戏,我就相信于你的善良,告诉你,你的罪恶在我心中丝毫没有减少。你记住,你脚镣下的钥匙我还保管着。”
滇国老国王的葬礼果然是非常的隆重,我没有采用以往的人殉、牲畜祭祀,那样太过残忍,我给滇国老国王备了一口上好的乌木三层棺木,拒绝了完羌轩辕以及全部首领提出的传统葬法天葬,而是采用了别具一格的水葬。
在老国王德生殿的灵堂前,我在灵前令我的仆人们摆放好鲜花和佳果,再用白色的绢布做成一朵一朵洁白的小白花,点缀在乌木棺木和德生殿灵堂的四周,燃上艾香,一时间,灵堂四周香气静谧,完羌轩辕第一个来看时,神情的确是呆了一呆。这样的灵堂完全是出于完羌轩辕的预料之外。
他不由地在灵堂四处走动看看,看看我令仆人精心制作的小白花,闻着着淡淡入鼻的艾草香,看着乌木棺木静静地躺在那,他微微嘲讽道:“看来,你对我父王的葬礼的确是尽力尽心啊!”
我闻听此言,慢慢说道:“哦,这么说,王子殿下对我筹办的很是满意呀。”我微微抬起下巴。
他别过脸,朝着灵堂外看着,好像自言自语地说:“过了这个祭祀仪式之后,我便是这滇国的国王了。待会,有许多部落首领要来,你的父亲,自然也要过来吊唁。”
我听他口里说着我父亲要来的消息,心中隐隐一阵激动,这独孤凤凰在这滇国,孤身一人,作为父亲的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女儿放心得下,我根据我原身脑子里残存的记忆,我得出这独孤凤凰今年也才一十八岁,却已经作为特使到了滇国七年,一想到这漫长的七年,一想到这独孤凤凰在这滇国“胡作非为”的七年,这完羌轩辕该是怎样地忍耐了七年啊。
完羌轩辕朝我转过脸来,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对我命令道:“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