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牙子看了看四周,目光中露出一种快要把人吃了的凶狠,喊问道:“人呢?怎么没有了?”
那些汉子也不敢说话,豁牙子现在看上去就像一个点燃了引信的炸药桶,没人愿意招惹他。
我暗自寻思了一下,不管豁牙子究竟有什么目的,追丢了也好,江长歌不是说过嘛,追着敌人打并不是好事,这一追丢了,自然就得回营地了,这样一来,反而无形之中破除了隐藏在暗处的危险。
我正在寻思怎么开口好让豁牙子将人马都带回营地,在我们左前方约百十米处忽然亮起了几道手电光,还伴随着一个洪厚的声音大喊道:“是这个方向吗?”
另一个声音应道:“没错,就是这个方向,最多再走三百米就到了,一到风雨天,那东西准出来。”
我们大家一听,顿时互相看了一眼,豁牙子一挥手,所有的人一齐关掉手电,迅速分开,就地隐藏,好在这地方虽是黄河边,两边河岸却都是山石,很好隐藏,三十多人眨眼消失不见,连那具尸体也都被拖走隐藏了起来。
百十米转瞬就至,只听脚步嘈杂,喧哗不已,似乎人数不少,我从山石后面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循光看去,只见一片灯光,大部分是手电,还有两盏马灯,人数约在三十人左右。
当先而行的是个高个壮汉,一脸的虬髯,豹头环目,虎背熊腰,很有几分气势,只是看装备打扮,却不怎么的,肩头扛着一把双股猎叉,穿着也是普通百姓的服装,脚上还没穿鞋,就光着个脚板,裤管卷起老高,根本不像是道上的人。
而在那大汉身后的,也都是普通百姓装扮,手中所持之物,大部分都是些农具,偶尔夹杂着一两把柴刀什么的,也都是普通农户家常见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伙人虽然看上去杀气腾腾的,实际上却没有那种威胁感,和道上混的人,感觉完全就是两回事。
那当先的高大汉子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又喊道:“大家准备好了,这一次一定不能让它跑了,抓住它,奖金可不少,只要一看见,大家一涌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它拿下,记住了没?”
其他人等轰然应诺,声势倒是不小,只是个个嬉皮笑脸的,好像并没有怎么太在意。这不由得让我心头一惊,难道说我看走眼了,这些家伙实际上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然怎么看上去好像根本就没拿我们当回事啊!
我刚想到这,豁牙子已经忽然跳了起来,手一挥,那些汉子悠忽一下就将这三十来人围了起来,那群人全都一愣,旋即那带头的大汉就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的?”
那大汉旁边一个四十来岁的黄脸男子笑道:“富哥,还用问吗?肯定是别的乡的,估计也是听说了那东西的习性,趁着下大雨来碰运气呢!这么大一笔奖金,谁不眼红啊!”
黄脸汉子边说着话,边向前走了两步,看了看我们的装备,“哎呦”一声道:“真下了血本啊!装备这么好,看样子你们是有备而来啊!不过我估计你们这回惨了,我们有富哥在,你们铁定白来,富哥你们知道不?上回那条大黑趴子,就是我们富哥抓的。”
我一听顿时明白了,我们这回是整岔了,这伙人根本就不是冲我们来的,听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要抓什么东西,那富哥就是领头的,而那东西只有下大雨的时候才出来,事有凑巧,撞上了我们。
不单我明白了,豁牙子也是老江湖,早就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了,一挥手示意那些汉子让开,自己上前一步笑道:“老乡,你们可能误会了,我们不是来逮什么的,只是普通的游客,不会和你们争什么奖金的。”
那黄脸汉子又上前一步,指着那些汉子们说道:“游客?不像啊!哪有游客还带着家伙的?而且这么大的雨,不睡到处跑啥呢?别想骗我了,不就那点奖金嘛!干啥绕这花花肠子啊!”
豁牙子笑道:“我们是自己组的团,人数多了点,带武器也仅仅是自卫,怎么个回事呢!是这样的,我们另外还有一团,和我们一道的,他们负责出去采购食物,可下大雨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们怕人生地不熟的再出点意外,就出来找了,这不,就遇上你们了。”
那高大汉子上前一步道:“原来是这样啊!吓我们一跳,可我们一路过来,没看见什么人啊!”
那黄脸汉子却忽然脸色一变道:“哎呀,富哥,他们的同伴,该不会是被大趴子给吃了吧!前段时间那对小夫妻也是这样的,那女的就在河边抄了个水,就没影了。”
那高大汉子一瞪眼道:“不能,大趴子毕竟少,哪能个个都遇上,而且你没听见吗?人家是一团人,又不是一个两个,要是被大趴子吃了,早就炸了窝了。”
我听得好奇,上前一步问道:“老乡,你们说的大趴子,是个啥玩意?咋还会吃人呢?没见这附近有告示或者警示牌啊!”
那黄脸汉子用手电照了照我,故作神秘道:“大趴子就是一种大鱼,黑色的,习惯趴在黄河水底,风雨天特别活跃,牙齿可尖利来着,胳膊往嘴里一送,咔嚓一口就给你咬两截了。”
“至于警示牌嘛!咋敢立呢!立了警示牌,就没人来玩了,没人来玩不就没经济效益了嘛!公家不会让立的,只在我们当地人中出暗标,谁抓着大趴子,奖金十万,这不,前段时间富哥就抓了一条,老大了,用拖拉机拉回去的。”边说话,还边用手比划了一下,吓了我一条,他比划的那个样子,那个尺寸,应该有两三人长,两人对抱这么粗。
那黄脸汉子继续说道:“公家还挺讲信用的,真给了富哥十万块钱,大趴子就地杀了,挨家都分了一大块,全村都有,公家还说了,再抓到还给,这不,趁下大雨,富哥带我们发财来了嘛!”
说到这里,又一指我们道:“你们这些外地人,来观光就看看得了呗,非往河边跑干啥子呦,一个整不好就丢了命,我告诉你们,这一段河里的大趴子特别多,像富哥逮住的那条那样的,肯定还有。”
我一脑门都是水,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这么大的鱼,当真稀罕,而且个性这么凶猛,几乎都没听说过,更要命的是,这人的话使我不自觉的想起了梦中的那些大鱼来。
豁牙子显然对这什么大鱼没有丝毫的兴趣,见这些人没有见过灰衣人,客套了几句,就让开了路,那些人见我们确实不是和他们争奖金的,也就不在多说,自顾走了。等那些村民过去了,马上吩咐人将那具尸体丢入黄河中,带着众人折返回营地。
一见要回营地了,我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谁知刚走二三十步,从两侧忽然蹿出二十来个灰衣人来,对着我们的人就是一通打,眨眼之间,走在前面的几个大汉就已经被放倒在地,等我们的人反应了过来,那些灰衣人已经逃出去几十步远了。
大家顿时大怒,敢情那些灰衣人根本就没逃,而是就近躲了起来,豁牙子解决了一个之后,反而追过了头,现在我们一回头,马上暴起袭击,打伤几个就跑。
这哪能不追,不等豁牙子开话,那些汉子已经一阵风般的追了下去,在大雨之中,前后五十来人,前奔后追,声势倒也壮观。
我们几人自然也紧随其后,前面喊打喊杀声不小,还不时传来两声兵器撞击声,双方距离比较近,估计这次灰衣人是逃不掉了。
可刚追了几步,我忽然发现这些灰衣人的逃跑路线好像有点不对劲,原先我们追出来的时候,是向着西方跑的,现在转了个弯,向东南方向去了,而东南方,分明是刚才那些村民去的方向。
我刚意识到这一点,江长歌已经大叫了起来:“穷寇莫追!今晚这事不对劲,我感觉对方的主力根本没出手,一开始就派些小喽啰来骚扰,然后领着我们跑,分明已经摆脱了我们,还故意现身引我们去追,这分明是诱敌深入之计。”
奇怪的是,就在江长歌喊声刚起的之时,那二十来个灰衣人的身影忽然一闪,又一齐不见了,豁牙子带来的汉子们几乎将周围的山石翻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一个灰衣人,就像这些人忽然凭空消失了一般。
我的心不知道怎么的,陡然提了起来,身体绷的紧紧的,每一寸皮肤上的毛孔都大开,鸡皮起了一层,整个人都莫名的颤抖了起来。
我们几个几乎都是久经生死的角色,我都有这么强烈的反应了,其他人哪会感知不到,大家不约而同的迅速的向江长歌靠拢过去,江长歌最弱,一定得保护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