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担心夜长梦多,在战机交接一完,高飞便准备着第二天一早带队驾机回转重庆的白市驿,他相信,就算是鬼子此时得到了这批新交货的飞机已经抵达了兰州拱星墩机场,也不可能赶过来进行轰炸了,因为此时的天色已经晚了,赶过来天也黑了,日本人有一个习惯,很少会在夜里进行军事行动,包括他们的陆军行动也是如此。而第二天一早,就算是日本人真得准备赶到兰州来空袭,也需要两个小时,而这个时候,他们早就已经进入了四川。
高飞的计划不错,也很快得到了上面的批复,因为了有了新飞机,所有的队员们都显得异常兴奋,恨不能马上就开着这些新飞机飞回到重庆去。尤其是王进,对于他来说,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执行飞行任务,虽然这次任务并非是战斗,但是对于他来说,却一样显得自豪而又紧张,毕竟不是谁都有这种荣誉,在参军的第二个月,就可以开飞机的。尽管王进也知道,他有可能只会有这么一次任务,在他们接机回到白市驿之后,大队长何立民最大的可能是把他雪藏起来,不让他再摸飞机,而他从兰州开回来的飞机也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座驾,但是这些他都已经不在乎了,那是以后的事情,就留待以后再去考虑吧!
毕竟这种改进型的伊尔一五三战机还是第一次接触,还不知道这种飞机的性能到底怎么样,而如今他们的任务只是接飞机回去,上级的要求只有一个,那就是要保证这十架飞机要安全无损地回到重庆,至于测试这些飞机的性能,那是以后训练中的事情了!所以对于高飞为讲,如何保证安全,是他首先要考虑的问题,一个是人员的安全,另一个是飞机的安全!
所以,按照高飞的计划,他准备先带队从兰州向东南方向飞到汉中,然后在汉中中转加油,再向南飞回重庆。兰州与重庆的直线距离有将近八百公里,如果按照这种新式飞机所提供的数据,他的航程可以达到七百一十公里,完全可以直飞遂宁机场,但是在没有亲自试过,对于这个数据高飞还是有些保留,对于他还有所有的队员们来说,谨慎不是坏事!
高飞的计划,当天傍晚时分,就得到了重庆和航委会的批准。
第二天,高飞和队员们都起得很早,早上六点钟的时候,就已经洗漱完毕,整理好了行囊,准备出发了。六点半钟,拱星墩机场的食堂提前为他们准备好了早饭,其实也不过是一锅小米粥,每人两个馒头,若干咸菜而已。吃完早饭便已经到了六点四十的样子,稍作休息,高飞第一个登上了飞机,去往油库加油。在高飞之后,大家陆续地架机加油,到七点半钟的时候,十架战斗机都加满了油,整齐地排列到停机坪上,等待着机场地勤人员的指令,准备升空回转重庆。
起飞的时间订在八点钟,夏刚和马主任亲自来到了停机坪上,与高飞等人告别,对于高飞和夏刚来说,这两个老朋友刚刚见面没有几天又开始分别,自然有着一番别样得苦楚,两个人互道珍重,在离开的那一刻,又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坐在各自机舱里的队员们,看着停机坪上的这一幕情景,每个人都感触良多,尤其是王进,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对高飞十分得羡慕,想一想自己,真得就没有高飞与夏刚这种过命的同学和朋友,要说有的话那也是在他进入了航空队里,与这些队员们相处之后,他与翁觉民和高飞之间的友谊;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同学,他还真得不知道谁可以算是呢?他唯一想到的一个名字就是蔡庆福,可是那个戴着眼镜、傻傻乎乎,又有些怯懦稚嫩的小子,怎么想也不可能是象夏刚这样敢作敢为、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呀?
终于,时间指到了八点钟,高飞与夏刚这一双好朋友只得洒泪而别,高飞跳进了他的飞机里,向夏刚和马主任挥了挥手,在地勤人员的指挥之下,第一个滑向了跑道,冲上了天空;紧随其后是的翁觉民和杨英华,王进排在了第四位,很快十架战机都升上了天空,他们在拱星墩机场上空盘旋了两圈,按照平时的训练一样,很快组成了“人”字队型,象大雁一样排成整齐的四排,往东南方向飞去。
在这个十架飞机组成的机群中,高飞驾机在前面领航,其后尾随的是两架战机,分别是翁觉民和杨英华驾驶;第三排是三架,第四排是四架,每机相隔着四百米的安全距离。王进的座驾位于第三排,靠着队伍的最左边。高飞如此安排,完全是为了照顾他。毕竟在这些飞行员里,要数王进的资历最浅,经验也少,将他放在队伍的中间,也便于旁边的战友照看着,不令其脱离队伍;之所以将他放到最边上的位置,也是担心他的驾驶技术不过关,速度把握不好,会影响别人的跟进;如果王进真得觉得跟进队伍很困难的时候,完全可以很便利地脱离队伍,以免撞机。
这一天的天气也十分得理想,在兰州没有刮风就是老天爷最大的恩赐了,他们很顺利的在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飞行之后,准时到达了汉中机场,但是就在他们中转加油的时候,汉中机场的一位负责情报工作的陈主任却跑来告诉他们,不可以按照原订的计划行动了。
“为什么?出了什么事了吗?”高飞十分纳闷,让他突然改变飞行计划,他根本就没有作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这位陈姓的主任十分耐心地向他作着解释:“根据可靠的消息,敌人在汉口机场出动了十五架飞机,其中有九架零式战斗机,还有六架轰炸机向西而来,而且已经过了公安县,应该是往重庆方向去了,你们这个时候回重庆,很有可能会与他们遭遇!”
听到这个消息,王进不由得一怔,心下里不由得有些恼火,这些鬼子真得就好像是先知先觉一样,是不是因为听到了什么消息,知道今天他们会回转重庆,所以才会突袭重庆呢?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又不由得哑然一笑,觉得自己真得有些神经质了,日本人如果真得是要截击他们这个新架战队,就没有必要再出动轰炸机呀?除非敌人是想又轰炸又截击!只是这又怎么可能呢?自己的计划也才是昨天傍晚时分才刚刚批复,敌人怎么会知道得那么快呢?更何况鬼子向来对重庆和四川其他地方的轰炸就从来没有停止过,这也许只是一次例行的计划而已,只不过敌人这一次来太巧了,让他多出了心来。
“那我们就在汉中机场等一等吧!下午再飞!”高飞作出着决定。
但是,这位姓陈的主任还是摇了摇头,用十分坚定的口吻着他们:“你们加完油之后,必须要马上离开汉中机场!”
“这又是为什么?”高飞更架得诧异了,又问着。
陈主任有些无奈,只得告诉着他:“我们这边也得到了情报,敌人已经从运城机场出发了,也是九架零式战头机和六架轰炸机!而且刚才出现在了蓝田县的上空!”
“难道他们要袭击汉中机场?”高飞问道。他知道,如果敌机从运城出发,要去袭击西安或者兰州的话,是不会过蓝田的,蓝田位于秦岭山脉之中。除非敌人是要准备去空袭汉中、成都或者重庆,鬼子没有必要冒险翻爬天堑一般的秦岭山脉,而且秦岭中的天气也经常变化无常,就是他们翻跃秦岭的时候,还经常在空中遇到莫名其妙的强大气流,令人防不胜防。
陈主任道:“他们现在虽然还不知道他们的真实目的,但是轰炸汉中也极有可能,前天他们就轰炸了西安和宝鸡,宝鸡离我们很近,只有一百四十多公里!”
“那么我们可以去哪里?”高飞紧锁着眉头问道。他真得恨不能马上驾着这些新飞机去迎击那些胆敢侵犯的敌机,但是理智还是很快地战胜了冲动,他知道,在没有得到航委会命令的时候,擅自行动就是违抗军令,就是杀手之罪。上面的人不是不想打,而是在璧山空战之后,已然深刻得认识到了中日两国空军之间悬殊的差距,而这种差距并非是飞行员本身,却是飞机!高飞自然也知道,在根本没有取胜把握的前提之下,去与敌人交战,那就是无谓得去送死!自己真得不怕死,但是对于中国空军来说,损失一架飞机就会少掉一架,三年多的抗战打下来,如今中国空军的战机已然是有数可数的那么多架了,空军不能输,也输不起!
“上面要你们去凤翔机场待命!”陈主任告诉着高飞。
“什么?要去凤翔机场?”高飞不由得有些莫如其妙了起来,问道:“凤翔机场可是在宝鸡边上,在汉中的北面,我们去那里不是南辕北辙了吗?为什么不让我们南下?去绵阳或者去遂宁呢?”
陈主任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这才慢慢地解释着道:“因为凤翔机场是离着汉中最近的机场!呵呵,你都觉得你们不应该去凤翔机场,那么日本人如果真得是要寻歼你们这支机队的话,肯定也想不到!”
高飞愣住了,这位陈主任说得何尝不是呢?想一想,为了他们这些飞机的安全,去凤翔机场躲避一时,的确也是一个不错的方案。
虽然十分沮丧,但是高飞也只得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们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