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大不算很严格,所以请假很容易。
在家的这些天,爷爷严禁我自己外出,只让我老老实实在家,他也不接外面的活儿了,谁遇到什么事儿了,除非来到店里,否则他都不外出。
一连几天过去了,君维药都没有醒,他不醒,我就一直在棺材旁边陪着。
以前我特别怕棺材,总觉得阴森森的,现在我却一点也不怕了。
这天晚上,我还是睡在棺材边上。
我捧着手机跟莎莎他们聊了几句,就准备睡觉。
还没等我放下手机,楼下的电话就开始疯狂的响了起来,爷爷接了起来,半天都没挂。
这大半夜的,眼看就快十二点了,谁打来的?我有点好奇,就下楼想问问怎么回事,一下去就看见爷爷有些发愁。
“怎么了?”
“小三子魇着了。”爷爷有点烦躁。
小三子是隔壁街上的邻居家的孩子,他爷爷和我爷爷两个人算是铁杆老兄弟了。小三子八字也不是特硬那种,偶尔就会丢个魂儿什么的。
“又丢魂了?还是让东西压着了?”我没当回事,要是简单的附身或者丢魂儿,在家自己用点简单的办法就能解决,按道理说不用这么大半夜的麻烦爷爷才对啊。
“没那么简单,小三子这回遇上厉害的了,有点麻烦,我要是不去,保不齐连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挺过去。”
“啊!?那赶紧去呀!”
爷爷没接话,我知道他担心什么,赶紧给他宽心,“哎呦,您可放心吧,就隔壁街上,顶多去个十来分钟,我又不出门,能有什么事啊!”
“去吧去吧,小三子要是今天真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往后心里能好受得了啊?”
爷爷还是没吭声,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已经动摇了,果然,他还是不忍心看小三子就这么完蛋,提了一包东西,急匆匆就出了门。
出门之前,爷爷画了一道符给我,说等他一走,就关门,再把这符纸贴在大门上,他没回来,房子就算起了火,这符都不能撕。
本来我还不觉得有什么,让爷爷这么一说,心里反倒有点发毛了。
爷爷一走,我老老实实贴了符在门上,家里太安静,我竟然睡不着了。
躺下来没事干,我抓过手机,发现多了一条微信,点开一看,是何杰发来的。
跟何杰重新见面以后,我俩慢慢的就聊的多了起来。何杰很博学,跟他总是有不少话可以聊。
总觉得何杰跟我,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老实说,在知道他有个感情非常好的女朋友那会儿,我心里还是有点一闪而过的小失落。
何杰问我干嘛呢,我一不留神就说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干,两个人聊了几句,时间也不是那么难打发。
过了没几分钟,突然,窗外有个阴影一闪而过。
我心里一提,什么东西?
抓着手机,我小心翼翼地靠近窗边,把窗帘扯开一道缝,一眼就看到了外面的街道,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
我松了口气,一定是我自己太紧张了。我刚想放下窗帘,突然,一声很轻微的“咯咯”笑声,从我耳朵旁边冒了出来。
我哆嗦一下,顿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大半夜的,谁家小孩能这么笑?就算能,也不可能在我家就能听到啊!
别真是这么倒霉吧……难道爷爷一走,真就有东西找上门来了?
我一身鸡皮疙瘩,现在君维药还在棺材里睡着,有天大的本事这会儿也使不出来,家里就跟只剩下我自己没两样。
我屏住呼吸,让自己放松,再放松,我想悄悄地把窗帘放回原来的位置,于是我轻轻地,一点一点地扯,就在我的手指擦着窗户玻璃那时候,啪的一声,窗外有一只小手贴了上来,隔着一层玻璃,和我的手重叠在了一起。
这吓得我不轻,根本忍不住一声尖叫就冲了出来——
窗外怎么会有个小孩!?
不,不对,这哪是人的孩子啊!
我浑身发冷,身体就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样,动也不动地看着窗外的那个诡异的东西。
它大概有两岁左右的孩子那么大,圆头圆脑,脸上肉嘟嘟的,咯咯笑着,盯着房间里已经被吓愣了的我。
它的小手也肉嘟嘟的,轻轻拍打在玻璃上,奶声奶气,“姐姐,让我进去呀。”
我敢让它进来吗!?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是婴灵吗?可是,婴灵就算再凶,样子最起码也是婴儿,可我眼前这个东西——它根本就不像是婴儿!
在路灯的光线下,我清楚的看见它的身上覆盖了一层半透明的,而且还黏糊糊的鳞片,两只圆溜溜的绿色眼睛圆瞪着,眨也不眨地看着我,它咯咯笑起来的时候,嘴里竟然有两排密密麻麻尖锐的牙齿!
我使劲捂住自己的嘴,我不敢说话,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不管它是什么,我都希望它能赶紧走,但事实显然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它压根就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一动不动,它的笑声越来越尖锐,小手更加用力地疯狂拍打着玻璃,在窗户上留下了无数个黏糊糊的掌印。
“姐姐,让我进去呀……”
它把窗户拍的震天响,每一下都像是狠狠拍在我心上,拍的我心脏病都快要犯了!
可就在这时,我发现了一点,它虽然把玻璃拍的震天响,可我的窗户居然一点都没有震动。
我想到了爷爷留下的那道符纸,心里一下子就踏实了很多。看来爷爷的交代不是没有道理的,有那道符在,它进不来。
心里一踏实,我底气也足了,反正这东西进不来,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它那样子看见了实在让人心里瘆的慌,我还是赶紧把窗帘扯上了。
“姐姐,放我进去吧。”它忽然哀求起来,只不过,还没等这一句的话音落地,它又突然尖着嗓子笑了起来,“我只喝哥哥的血,不要姐姐的命啊!”
哥哥……?我脸上一僵,它说的哥哥……指的是君维药?
难道,这回这个奇怪的东西,它不是冲着我来的,而是冲着君维药来的!?
君维药现在要是跟以前一样,我肯定会把这话当笑话听,可是……我心里刚刚退下去的恐惧,忽然就被这句话重新扯了出来。
爷爷曾经跟我讲过,僵尸虽然是三界六道之外的一个异类,但以前也不像是现在这么稀少。
不老不死的僵尸,也有自己的弱点,在想方设法要除掉僵尸的人里,除了那些除魔卫道的人,也有相当一部分,是为了利用僵尸练成邪术的人。
所以日久天长,等到这个时代,僵尸就灭绝了,君维药可能是唯一存在的一只僵尸,那些跟僵尸有关的邪术,也随着僵尸的日渐稀少而渐渐失传了。
可是,有谁能证明那些邪术是真的失传了,而不是因为找不到僵尸,所以他们没有能下手的地方?
我心猛地一提,一股凉气从脚底直窜到了脑门。
我使劲抱着自己的胳膊,慢慢挪动到君维药的棺材旁,使劲抓着他的手,我发现自己被吓到冰凉的手,也跟他现在的温度差不多了。
拍窗的声音又持续了几分钟,忽然,那声音不见了。
它……走了吗?
还来不及放会儿心,那个阴嗖嗖的尖锐声音又响了起来,“陈二两,那道符拦不住我的。你不给我开门,那我就自己从大门进来。”
它的声音忽然变得特别冷静,而且有种说不出的阴毒。
我愣住了,五秒钟后,我听到了大门被敲响的声音。
它不急不慢,一下,一下,就像一把锯子正在慢悠悠地拉扯着我的神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敲门声却忽然停住了。
它奶声奶气的声音扎在我的神经上,“陈二两,你怎么不看看那个符贴的结不结实呢?”
我心一凉,难道符纸松了!?爷爷可是说过的,这个符纸必须是得紧贴在门上,万一松了的话……
我顾不上别的,赶紧跑到门边看看那道符怎么样了,符纸贴的有点高,我惦着脚,指尖轻轻扯了扯。
我是用几道双面胶站上的,扯了扯,符咒纹丝不动。
原来是吓唬我的……我心脏砰砰跳着,冷汗都已经把身上给浸透了。
如果早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我就算剁了自己的手,都不会让自己那么手贱,去试验那道符贴的是不是结实。
我的手指头还没收回来,一声刺耳到了极点的尖叫,突然就在我耳边炸开了,吓得我浑身一个哆嗦,等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半张符咒攥在我的手里,另外半张还贴在门上。
刚才那一声尖叫,吓得我一下收回了手,没来得及松开指头,符咒就已经被我给撕成了两半。
就在符咒被撕坏的一瞬间,房间里气压瞬间低到人喘不过气,冰冷的气流从四面八方将我包围。
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它漂浮在半空中,莹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长长的舌尖滑腻地扫过我的脸,在它那张婴儿的表象下,露出了一个无比阴险的笑,“谢谢你请我进来……”
怎么办,它已经进来了,它到底……想要把我怎么样!?
没想到,它只是盯着我,狰狞地笑了笑,就转头飘向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