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不但有贼心,而且还有贼胆,给他贼胆的是他的势力。禹准备将位置禅让给伯益,却允许夏启长期任高层领导。这种权力配置使国家注定无法长期稳定。
禹忽略的这个问题在他死后马上结出恶果。夏启招揽势力阴谋夺权,想不到事情败落,被拘禁。可是夏启出人意料地成功越狱,他的爪牙士气大振,向伯益发起围攻。伯益不敌,仓皇逃跑。夏启趁势夺取天下。
伯益到底没有逃脱,被夏启抓住。本着杀敌务尽的原则,夏启很尽责地将伯益杀死。
失去了伟大领袖的秦人,运势从高山直跌低谷。伯益留下两个儿子,大儿子叫大廉,是鸟俗氏的首领;小儿子叫若木,是费氏的首领。
有夏一代,秦人无声无息地存在,除了繁衍子孙之外,别无他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口的增加,嬴姓的后代分化出许多分支来,居住地点也更加分散,有的在中原,有的跑到了边疆。
秦人要等到另一个时代的来临才能重现辉煌,现在要做的是慢慢熬。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这段时间并不太长,只有不到五百年。
3. 商朝显宦
在夏朝统治时期,作为被统治者的秦人一直被踩在脚下,日子过得很辛苦。这种情况在近五百年的时间内没有发生变化。但五百年没变化,不等于以后不变化。变与不变全在于一个机会。
一般来说,从奴隶到将军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在稳定时期追随现有的主子,另一条是在洗牌时期追随新的主子。留给秦人的只有第二条路。
夏朝末代君主桀开创了中国无道昏君之先河,为后世难以计数的昏君群体树立了“光辉的榜样”。
桀是个建筑迷,同时又是唯美主义者和享乐主义者。他的宫殿高大宏伟,楼台华丽精美,房室晶莹剔透,连大门也洁白无瑕。放眼四望,周围是一片璀璨的白,在桀看来,这种感觉实在是好。
桀爱酒,并且善于酒中作乐。他喜欢将酒倾入池中,然后与众人开怀畅饮。有一次,他竟然组织了一个三千人的饮酒大会,与会者个个喝得肚皮滚圆。
一个追求享受的君主自然不会放过女人。各地的美女都被桀收罗在后宫,全方位地为他的享乐生活服务。
这些做派只能用“败家”一个词来形容。
可是桀并不承认这一点,任何敢于向他说“不”的大臣都要被杀掉。长此以往,贤臣不是被杀就是学会了缄默,而老百姓在生死线上艰难地挣扎。上下臣民对桀只有痛恨。
商部落的首领汤看到了机会,联络四方部落谴责夏桀的罪过,竖起讨逆的义旗。四方部落群起响应,鸟俗氏大廉的长子费昌也率领一支秦人前来助战,商汤势力大增。
决战发生在鸣条(今山西夏县以西),商汤一举推翻了腐朽的夏桀。
费昌在决战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漫长的夏朝,秦人非但没有丢掉他们原本的专业优势,更扩展了业务范围,学会驾驶战车。部落中涌现出一大批驾车高手,头领费昌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战斗中,商汤乘坐着费昌驾驶的战车,采用大迂回战略,绕一大圈从夏都的西面发起进攻。夏桀猝不及防,仓促之中从西门应战,结果在鸣条遭遇毁灭性打击。
费昌的杰出表现受到了商汤的高度肯定。成功推翻夏桀之后,费昌顺利跻身于权贵行列。秦人长出一口气,从此吃香喝辣,日子过得好不滋润。
夏桀失败后,率领极少数残部逃到南巢(今安徽巢湖)。长期花天酒地的生活淘空了他的身体,政治上的失败又摧毁了他的精神,不久就病死在当地,为其爱美、享乐的一生画上了不圆满的句号。
商汤以胜利者的姿态在西亳(今河南偃师西)举行隆重的就职典礼,获得出席人员的一致拥护。新的共主就此产生,历史进入了商朝阶段。
整个商朝时期,秦人一直被商朝王族视作可靠的同盟力量,享受着第一等的待遇。秦人的专业技术在商朝屡屡出彩,一些首领也因而流传青史。
相比较而言,大廉一支的后代发展得更好。因为他们不但善于驾驶,还精通占卜。
远古时代,人们对自然界和自身缺乏了解,生活中有太多的未知,有问题没有专家可问,有困难没有警察可找,心情压抑了也没有心理专家可以咨询,唯一能帮上忙的是占卜师。占卜师被视作上天的传话人,有着神秘的力量,他们的社会地位崇高,全面干预人们的生产生活。
大廉的后代有一对兄弟,即孟戏和中衍。这小哥俩勤学苦练,将祖传的占卜术发扬光大。开展业务的时候,两人一身鸟装,身形飘摇生姿,好不神奇,不由得让人联想到他们和上天的特殊关系。
商朝第十代领导人太戊闻讯后,专程找哥俩卜了一卦,十分满意。太戊一高兴,便提拔二人当自己的司机。没想到这哥俩驾驶技术好得要命,太戊更是满意,一人赐了一个女儿,这对秦人来说绝对是大利好消息。
此后,秦人的生活步入坦途,出了不少达官显宦。好日子总是过得飞速,时光一不小心就到了商朝中后期。
一向稳定的商朝边境暗潮涌动,一个强大的部落崛起于边界的西部,其祖先便是前文提到的和伯益一起帮禹治水的后稷。后稷的后人建立了中国历史上最长命的王朝——周朝。
周人部落在古公和公季父子二人的经营下焕发出勃勃生机。他们没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只是为人厚道,让大家觉得跟他们在一起心里踏实、有前途。于是,周围的部落竞相投奔过来。
这对商朝统治者来说不是个好兆头。他们提高警惕,也采取了防范措施。秦人的头领之一、中衍的玄孙中潏受命率领一支秦人穿过商朝腹地,到达西部边境驻防,首要任务是监视周人。正是这次不经意的分流,一部分秦人在新的环境下经过一代代的磨砺,逐渐培养出一股强悍的狼性,并以此征服了自己的对手。
这支秦人生活的环境非常复杂,邻居不但有周人部落,还有无数西戎部落。大家生活在一起,交流和冲突在所难免。秦人的血统虽然高贵,但数量毕竟不多,要想在当地长期扎根,本土化是不可避免的。他们适应形势需要,大量吸收周围的人口和文化,实力迅速增长,初次呈现出了秦文化特有的熔炉本色。
如果将商末周初的秦人比作一棵大树,那么它的根在东方,枝叶来源于商朝西部边陲。树根和枝叶相互依存,构成了一个生机勃勃的生命体。
来自东方的秦人在部落中地位较高,他们见识过先进的文化,具有强烈的文化意识。这也体现在他们的墓穴上。“鸟飞反故乡兮,狐死必首丘”。他们死后,大多以头朝东、脚朝西的方式安息在墓穴之下。据说只有这样,灵魂才能从天灵盖飞出,穿越千山万水,回到玄鸟所在的东方。
4. 漫漫西行路
商朝边疆本来就不太平,到后来,更突然掉下个空前的灾星——纣做了君主。纣登基之后,发挥出巨大的破坏能量。这是个绝顶聪明又精力充沛的家伙,他的智力和体力用在任何一个领域都能做出一番成就。可惜的是,纣将它们全用在了寻欢作乐上。
有了雄厚的智力和体力做保障,纣王在享乐方面的成就远远超过先前的任何君主。他为后世昏君树立了一个难以超越的榜样,极大地丰富了享乐的内涵和外延,一系列恶例流传至今。比如,宠信妲己;修建豪华游乐场所;创作伤风败俗歌舞;收集狗马奇物和飞鸟野兽;聚酒成池,悬肉为林,让男女光着身子在里面游荡。
极端的享乐必然伴随着极端的残酷。纣王以极端的残忍为他无边的享乐保驾护航,面对百姓的不满、朝臣的不服,纣王却一点儿也不着急,稍微开动脑筋便发明了“炮烙之刑”。
炮烙是一种惨绝人寰的酷刑,具体做法是在铜柱上涂抹膏油,下面燃起炭火,让犯人赤足从铜柱上走过。行走过程中,犯人不堪忍受疼痛,站立不稳,必然会滑落下去,最后掉到火炭上活活烧死。
在纣王看来,摔倒的过程很有趣,烧死的过程很刺激。这样的酷刑用过几次后,没有人再敢反抗他的暴政。纣王耳根子清净,继续寻欢作乐。
九侯有个女儿长得很漂亮,纣王听说后便弄来临幸,一试之下却毫无快感。这也怪不得人家,本来就是名门闺秀,怎能和妲己相比?纣王不管这些,却责怪九侯教女无方,一气之下将他剁成肉酱。这种刑罚在古代有个专门的名称,叫醢刑。九侯有个哥们儿鄂侯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遭到同样下场。
大臣微子数次进谏,纣王就是不听。微子很失望,便联络一帮人跑了,纣王也懒得管。
王叔比干再次规劝纣王,纣王怀恨在心,下令将他的心挖了出来,美其名曰要验验比干的圣人成色。因为在传说中,圣人级别的贤臣长有九颗心。
大臣箕子很害怕,化装成下人准备开溜,结果被纣王扔进大牢。
经过这番恐怖打压,朝廷上再没有人敢提反对意见,过得滋润的都是那些能够想纣王之所想、急纣王之所急的奸佞之臣。小有名气的费仲算其中一个,据说他还是大费的后代。秦人的头领蜚廉和恶来父子二人也坚定不移地站在了纣王一边,助纣为虐的事情也干了不少,实在是有辱族风。
蜚廉和恶来父子都有特殊技能。蜚廉善于奔跑,速度耐力俱佳;恶来力气大,挺举抓举无敌。两人一身本事,到哪里都是人才,却为了既得利益不惜助纣为虐。
周文王广施恩德,笼络四方诸侯。周武王子承父业举起义旗,召集天下诸侯向商朝发难,牧野一战击败了纣王。
纣王失败后,在鹿台玩起了自焚。这个彻底的享乐主义者,连死都要特立独行。
蜚廉被杀死在战场之上。恶来正守卫北方边界,回来见不到纣王,悲痛欲绝,做了一些聊以自慰的善后工作便郁郁而终。
这下可苦了大批的秦人,由于站错了队,他们全被打成奴隶,又沦落到新王朝的最底层。暗无天日的生活再次降临到秦人头上,然而这还不算最坏,更坏的情况不久就要来临。
共主更新换代剧本的最后一带是新共主对旧共主后代进行妥善安置。周武王照本宣科,将商朝遗老遗少安置在朝歌(今河南北部的淇县)附近地区,又派自家兄弟管叔、蔡叔和霍叔三人去监视。
周武王死后,年幼的周成王即位。此时的成王还是个孩子,无力处理政务,其叔周公旦摄政当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