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实在太大,超出了原有设想,副市长和体委主任一时不知如何表态才是。
“元极功是个宝,一响就不得了!”张志祥解释说,“自然这是长远目标。不过传功跟治病并不矛盾,只要学会了功法,病也就用不着怕了。”
“好!有你的!你干!你干!”副市长和体委主任朗声笑着,把两只手拍到张志祥肩膀上。
尽管市里领导表示过支持的态度,消息传开还是引起不少疑虑:元极功是个宝贝,但在全国众多的功法中能不能挂上号?就算能够挂上号,在眼下这种知名度并不怎么高的情况下,专业从事普及工作结果又会怎样呢?怀有这种疑虑的人,甚至包括张志祥多年的好友和不少弟子在内。但张志祥全然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招收学员、联系场地等一应杂事交由张明焱等弟子去办,自己拉上余开记作助手,专心研究起功法传授中的几个至关重要的难题。
元极功是一个历史悠长的古老功法,是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瑰宝。但正因为其古老,与现代社会隔着很大一段距离,才更不容易被现代人所认可接受。用现代科学的观点和术语阐释论述元极功法,这在整理功法过程中已经做到了。但举办面授班不同于函授和发表文章,有许多具体问题需要解决;这些具体问题无不牵扯到历代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清规戒律,而这又恰恰是现代社会和群众所最为忌讳的。这些具体问题解决不好,元极功法要走向社会、走向全国甚至于全世界,还只能是一个美丽动人的童话。
只有适应社会才能造福社会,只有造福社会才能求得元极功法的新生,实现弘扬发展的夙愿。张志祥决心不惜一切,去完成元极功法有史以来的第一次“革命”。
首先是名称和养德标准。元极功属道教门派,正式名称是元极道。道本无不可,但由于历史和社会的原因,绝大多数群众对“道”字讳莫如深。早在公开功法时,张志祥就把“元极道”改成了“元极功”。名称改了,许多人仍然有种种疑惑,担心张志祥会不会借教功传功搞一些别的什么名堂。这个疑惑不消除,不仅学员队伍难以扩大,面授班办起来也难免引起一些麻烦。消除疑虑唯一的办法是公开“养德标准”,即现代人常说的“德育标准”,也即“培养什么人的问题”,让人们明了元极功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对社会究竟有利无利。然而养德标准历来是门派中的“核心机密”,除少数几个人掌握外,任何泄露都属“大逆不道”的行为。张志祥反复斟酌,并再三向母亲说明,毅然把元极功法“遵守政府法令,不违法乱纪,以为人类造福为己任。尊敬师长,珍惜物命,不贪酒淫乱,不偷盗赌博,不狂言傲横,不奢侈懒惰,不忤逆不孝,不阳奉阴违,不背信弃义,不溺爱不明”的养德标准,贴到墙壁上、印到讲义上,送到各级领导和广大学员面前。
佛道之门,招收弟子或教功传功历来有严格的规矩。“黄金买道”就是规矩之一。还在张志祥求师于舅爹胡文甫门下时,这条规矩就给他留下了永生难忘的印象。黄金买道原本求的是个真诚,对于堵绝蛮野险恶之徒入门曾经发挥过一定作用。但也严重阻碍了佛道精粹文化的传播,来到现代则尤其如此。“这不是自造牢笼、压制人才吗?”张志祥对这一条,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他接承衣钵成为掌门人后,对招收弟子颇多苛刻,但这一条从未实行过。这一次要面向社会招收学员,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将这条规矩废除了。
元极功同其他功法一样,讲究师徒名份礼仪,徒弟见了师傅跪倒磕头保险没错。加之元极功原来没有动功,磕头就是动功;抬手起身时内气上升,落手跪倒时内气沉降,升降吐纳,循还往复,其妙无穷。因此弟子们每次练功时,不磕上几十上百个头是不能算数的。但这对于社会上招收的学员是绝对行不通的。张志祥在废除磕头的规矩的同时,为了保证身体排浊纳清保持活力,又根据元极功法的功理和人体的运动规律,编创出一套《混沌初开法》八节动功,列入正式教授和修炼课程。
古来练功都是高雅之事,不仅讲究时辰场地,还讲究挚诚和仪礼。元极功修炼时必须点灯、烧香是古来传下的规矩。点灯是“心有明灯”的意思,烧香则是为了通窍。但这种形式惹来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张志祥之所以多年被视为搞封建迷信,与此不无关系;余开记、陈正尧等弟子,还为此丢了预备党员资格和受到批判。“心诚不心诚、开窍不开窍,关键不在点不点灯、烧不烧香上!”张志祥把这条流传了千百年的仪礼也破掉了。
练功离不开诀,诀是调动人体潜在能量的钥匙。元极功的诀少而精,历来只供人默念吟咏。张志祥独出心裁,在历代吟咏腔调的基础上,请人把功诀记谱成曲,录成磁带,创造了既可练功又可愉悦欣赏的元极音乐。贯顶是佛道修炼进入一定层次和经过一定考验之后,才能得到的一种“恩赐”,需要消耗贯顶者的大量真元之气。但贯顶对祛病健身具有独特效力。为了使学员能够领悟元极功法真谛,张志祥一开始就把贯顶列为面授班的主要日程之一。
如此等等、等等、等等。
经过张志祥煞费苦心的一番“革命”,蒙在元极功法上的一层封建的、落后的、易于被人误解的外衣揭去了,代之而插上的是一双闪射着现代光芒的翅膀!
抖着这样一双翅膀,元极功矍铄抖擞地登上了现代讲台。第一期面授班只有十五名学员。相隔一月之后举办的第二期面授班,学员增加到七十几名。又相隔一月举办的第三期则成了一百几十名。继而三百多名、五百多名、八百多名、一千多名、几千名,负累骤增。面授班也由鄂州而走向了山西、四川、山东、北京,走向了天南海北四面八方。张志祥以他超人的胆识和赤诚,迎来了元极功法兴盛发达的历史新时期!
千秋功业
平地一声雷,张志祥仿佛一个早晨成为中国气功界的一颗光芒四射的新星。作为湖北省气功研究会名誉理事、鄂州市政协委员和人体科学副研究员,张志祥依然把自己称之为“山野村夫”,与自己赖以发轫的农村和广大群众保持着血肉联系。他的妻子从未离开过土地。母亲已是七十几岁高龄也依然种菜浇园劳作不息。弟子和学员们看不下眼,张志祥却视之为荣耀,认定勤劳朴实是最优秀的品质之一。他功底深厚功法高超,却从不居高自傲,待学员如同自己的父老、兄妹、子女。而他传起功法从来都是一丝不苟,不肯行乖使巧留一手。贯顶是每期面授班的高潮,每次贯顶少则几十人几百人,多则上千人,需要消耗大量体力功力。有些好心的老学员劝他说:“反正贯顶好多人也看不见,贯不贯、多贯少贯差不了哪儿去,你就真真假假算了!”张志祥两眼一瞪,批评说:“元极功讲究的就是一个真字,要是那样,我干脆坐在家里卖假药得啦!”他说到作到,每次贯顶前都特意从学员中挑选几个人对自己进行监督,贯顶结束时还要如实向全体学员汇报。一位听张志祥讲过课,并且亲眼看过张志祥为学员贯顶的气功界领导人感慨说:“张先生的确传的是真功夫。可惜气功界像张先生这样的人还太少!”
“以弱者作人,以智者处世”,是张志祥对自己和弟子们的一贯要求。但他又决不是一个弱者,他的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一位与张志祥颇为亲近的学员,每次发功时都要乱叫乱嚷:“大仙来啦!菩萨来啦!”张志祥批评过几次不见收效,一次故意使其发狂,光着脚、只穿一件单衣跑到雪地里乱叫;等他叫得得意突然将功收回,冻得那个学员从此不敢张狂了。元极功声名大振后,许多人要拜到张志祥膝下作徒弟或者学本领。一次武汉来了一位武术师,据说是手下有几十名弟子,颇有些功夫名声的。这位武术师见到张志祥后一揖到地,提出要跟张志祥学一手一巴掌能够打断一棵树的本事。
张志祥一听笑了。他收徒教功最忌讳的第一是品行不端的恶人,第二便是这种企图以走捷径攫取绝招哗众取宠的人。他多次告诫弟子们,决不准把元极功传到这种人手里。但他还是笑模笑样地应着:“好说,好说。”
听说好说,武术师连忙送上礼品,并且许愿学成之后还要重谢。张志祥也不推辞,又是一笑,把武术师领到一棵碗口粗的槐树前,对他说:“好了,现在你打吧。”
武术师不信。张志祥说:“你找我拜师学本事,我叫你打你又不打怎么行呢?”武术师听他这样说,将信将疑举起手掌一挥,碗口粗的槐树竟然真的斧削般齐茬茬地倒下了。围观的人一片欢呼,武术师大喜过望,连忙跪地磕起头来。
张志祥说:“我讲清楚,我教的功法绝对只能用来作好事。你回去千万不要逞强张扬,要不然会吃亏的。”
武术师连声答应着,却压根儿没有把张志祥的话向心里去。他回到武汉后,立即把一班弟子和朋友召集到一棵树下,要炫耀刚刚学回的本领。可他运足气力一掌劈去,树干挺拔笔立纹丝未动,自己的一只手和胳膊反被震得骨碎肉裂血流不止。武术师第二次赶到鄂州,张志祥除了退还礼品、吩咐让人帮助为他治疗损伤之外,再也不肯见他了。
由于传统观念和种种复杂原因,张志祥外出办班传功,经常会遇到一些麻烦。一次在西安,班上来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他听学员们夸赞张志祥如何如何,很不以为然地说:“你们看好,我让他连功也发不出来。”带功开始,张志祥在台上发气他在台下发气,试图把张志祥压住。张志祥发现有人对抗后,用意念接通天地,将会场盖住照常带功。老者见发不出功来了,只好转换手法,把一串念珠攥在手里,一边用力掰着一边发功,终于又与张志祥形成了对峙之势。
对于这种或者出于试探、或者出于不服气、或者出于敌视的行为,张志祥一向的态度是来则来之去则去之,以不使对方干扰成功为目标。他本想发功压住对方使其知趣而退,没想对方依仗有些手段步步相逼,他只得再次勾通天地,将天地之气浩浩淼淼倾灌而来。老者还要顽抗,手中的念珠却突然呯地一声飞上天空,打过一个旋儿跌落地上,串绳断裂,念珠滚了一个满地。在学员们一片哄笑中,老者只得慌忙捡起念珠悻悻离去。
比试对抗还是好的,一次在哈尔滨,张志祥发气带功后,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先是佯作发功围着会场又喊又跑,喊过跑过一阵竟然登上主席台,挥拳弄脚直朝张志祥扑去。张志祥声色不动,只把一只手朝来人方向一指,那位气势汹汹的中年人如同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旋即在台上翻起跟斗来了。直到张志祥收功,那人才羞愧难当仓皇而退。
以张志祥的功力,像这类挑衅者足以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但张志祥认定“威是一人敌,德是万人敌”,坚持以宽容、和睦为重。因为此,近两年来他走遍全国几十个城市,不仅没有结下一个仇敌,反而交了不少同道好友。
一九八八年夏天,一位患病多年的工程师,在参加了一期元极功法面授班收到显著效果后,向张志祥诉说了他为了寻找气功师治病所经历的种种曲折磨难。“唉,现在气功师到处都是,谁也分不清真假,要找个好气功师难啦!要是能有个固定的地方,什么时候去都能学到真功夫,那就好啦!”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这位工程师的话引发了张志祥的思绪。改革开放,迎来了气功的百花齐放。但气功界同自然界一样,有鲜花必有杂草,有珍珠必有鱼目,气功热一起,难免真假芜杂,使人难分难辨。为了治病求师受骗上当,费了功夫花了钱,终而一无所得的事例屡见不鲜。“要是能有个固定的地方……”的确,为什么不可以建一座固定的元极功法基地呢?有了这样一座基地,群众学功治病会方便得多,元极功的发展弘扬也必然会出现前所未有的新局面。
可建气功基地,中国未曾有过,世界似乎也没听说有过。而且建基地与教功传功绝对不同,这需要大笔资金、需要大片土地,更需要大量到难以计数的繁重而又琐碎的劳动。
但张志祥认准这是一条路子、一个方向,毅然作出决策:创建元极功基地!
听说要建基地,学员们嘻笑颜开,弟子们和市里的有关领导也无不拍手叫好。可等张志祥把计划蓝图一摆,人们满脸的笑容全被抹掉了。——张志祥要建的是一个集教学、科研、普及、医疗为一体的大型气功基地,单是建筑费至少也要几千万。几千万,那是一个听听也让人咋舌的数字呵!
但张志祥自有张志祥的主张。“你们就说基地该不该建吧!只要是该建,我张志祥十年建不起来建二十年!二十年建不起来这一辈子全搭上啦!”
话说到这儿,弟子们自然只有踊跃的份儿。好心的朋友和市里有关的领导(他们中很多都是元极学员),先是劝导拖延,希望他能知难而退,把规划搞得小一点儿。但劝导拖延的结果,原有规划纹丝未动,张志祥又把创建以学习气功理论和知识为主要内容的“人天大学”的规划也加进来了。“好好!支持,我们支持!”有关领导只得赶紧让步表态。“基地你想建在哪儿自己选,只要是在鄂州的地面上……”
张志祥是个急性子人,作事一向好马快刀见不得一点泥水。此话说过三天,他的足迹已经踏遍鄂州方圆十数里的山山水水;到第四天时,张志祥登上了位于鄂州郊外洋澜湖畔的莲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