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江:“这算什么事儿!好好一个公司哔啦一下就完啦!”忧虑地:“罐头怎么办?30万,闹不好厂子全得砸进去!”
羸官上床:“先睡觉,下午再说。”
屋外响起敲门声。吴海江:“谁?”
室外声音:“山东来的岳书记住这儿吗?”
吴海江开门,门外走进三个人。一位操山东口音的中年人:“哪位是蓬城来的……啊,你就是小岳书记吧?”
吴海江:“我姓吴,你们是哪儿的?”
中年人:“我是副食品供销公司的,姓张,叫我张经理好了。”注视羸官:“这位就是小岳书记吧?”
羸官下床:“不知张经理来……”
张经理:“是这么回事,听说你这次来……”
另一人探过身来:“小岳书记,我是天成商场供销科长,姓李,李新生。”递上名片。
又一张名片递上:“凯山果品店业务员,王家河。”
羸官:“你们几位这是……”
张经理:“小岳书记,听说你有笔生意做得不顺手,亲不亲一乡人,我这个当经理的老乡,是特意来帮你一把的。”爽快地:“30万瓶罐头,按你给运贸的价,不让你吃一分钱的亏,我包下啦!”
羸官、吴海江面露惊喜。
李科长:“哎,那不行!见一面分一半儿,我要15万!”
王业务员:“你们俩分了我怎么办?我要10万!”
张经理:“做生意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李科长:“我先来的!”
王业务员:“不对不对!”
张经理:“货是小岳书记的,小岳书记说给谁就给谁嘛!小岳书记,三个公章顶不了一个老乡,有我姓张的在,以后清江这边有个什么事儿……”
李科长:“我要15万,每瓶加一分钱!”
王业务员:“我要20万,每瓶加一分五!”
羸官由惊讶、兴奋而冷静。吴海江喜不自胜,连忙便要应承。
羸官:“三位这么信任我们,我们感激不尽。不过罐头的事,总得等我们跟运贸把事情办利索再说吧?再说我们刚到,也总得先喘口气嘛!”
张经理等人一怔,面露冰霜。
张经理的心声:“毁啦!这小子是个猴精!”
李科长的心声:“不好!这是看出货热手,要摸行情的!”
王业务员的心声:“王八孙子!这笔财算是又打折扣啦!”
张经理的心声:“你再猴,清江就这么碟子大块地方,30万瓶罐头不经咱们,量你也难得出手!”
李科长的心声:“还有存放费!你总不能再花一笔钱运到别处去吧?到那时……”
王业务员的心声:“嘿嘿!恐怕就由不得你啦!”
一串笑声,张经理递过一张名片,率先起身:“有理有理,你们先办办事、休息休息,罐头的事找时间再说。”
“找时间再说,找时间再说。”李科长、王业务员也连忙告辞。
三十九、日,清江市区
商场,羸官、吴海江察看着各种罐头的标价和销售情况;
自由市场,羸官、吴海江与个体商贩交谈;
罐头厂,羸官、吴海江参观访问。
四十、傍晚,宾馆餐厅。
羸官、吴海江正在吃饭。
吴海江:“这一下午没白跑,少说一瓶再加5分,1万5000块钱算是白赚。”
羸官:“这才叫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晚上给那几位联系联系,约他们明天头午来谈。”
吴海江:“好来!没想做买卖还这么多学问!”
四十一、夜
宾馆服务台,吴海江在拨着电话:“喂!张经理宿舍吗?我是山东来的……”
宿舍内,张经理在接着电话:“……明天头午?哎呀,浙江一家大厂已经约好了的!下午也不行。这阵儿生意太多,哪天抽得出来实在说不太准。”
宾馆服务台,吴海江对着话筒:“我们家里事情很多,想争取早点回去。”
宿舍内,张经理对着话筒:“呃!清江名胜古迹不少,你和小岳书记大老远来一趟,可以好好玩几天嘛!要不要派辆车去?那好,过几天你再来个电话,这一次是太抱歉咯!”
张经理放下电话,伸一个懒腰,嘟哝道:“黄毛猴子,跟我耍心眼儿!”
四十二、夜,宾馆服务台
吴海江又拨了两个电话。
他回屋,把三张名片丢到床上:“奶奶个狗腿!一律是别急别急,一律是观光观光!”
羸官怔愣片刻:“这才看出学问来呢!”
吴海江:“怎么办?咱就等着让他们捏巴?”
羸官思索的面孔。
第四集
一、日,大桑园一工地
岳鹏程指手划脚在发着指示。齐修良走来:“书记,市里来人调查石衡保告状的事儿,你看……”
岳鹏程恨恨地:“这小子成告状专业户了。”思忖了思忖:“你去告诉岳建中,马上把石衡保那个小崽子收进园艺场,不准耽搁!”
齐修良点头,又道:“听说河那边,把一个罐头厂全栽到清江里啦!”
“哦?”岳鹏程随即露出得意之色:“妈拉个巴子的!就凭他们那伙人,还做得了大买卖!”
二、傍晚,肖云嫂家
小玉煎好药,端到肖云嫂面前。
肖云嫂:“玉啊,说是小官子栽到清江里了,这可是真的?”
小玉:“奶奶,你这是又听谁瞎叨叨的?”
肖云嫂:“你个小坏闺女子,跟奶奶总没个实话!”
小玉:“奶奶!”
肖云嫂:“我早就说过,咱是农民,那年那代也得靠种地吃饭。搞那些,早晚当不了栽跟头。你们总是不听!”
小玉:“葡萄苹果不是地里长的呀?羸官栽不了!你呀,尽管把心装肚里吧!”
肖云嫂忧郁地摇摇头。
三、日,运河上
清江码头,羸官、吴海江上船,航船离岸;
河边小镇,羸官、吴海江考察市场。
一座码头,羸官、吴海江登船又去;
一座小镇,羸官、吴海江考察市场。
四、夜,张经理家
张经理手拿电话:“什么,已经出去几天了?到哪儿、什么时候回来都没说?”他满面狐疑。
五、夜,船舱内
羸官借着微弱的灯光在写着什么。
吴海江:“得啦!眼瞎了小玉不跟你吹台才怪!”沉了沉:“你该不是想再办个运贸吧?”
羸官:“谁?咱们?”摇头。
吴海江:“那你是想来一本《岳羸官游记》?”
羸官:“你别说,说不定真能扬扬名。”
吴海江:“得,咱还来实的吧!那30万瓶罐头还堆在那儿,我看咱们也该……”
羸官:“我就知道你!这一回还非玩够不行!”
六、夜
张经理在拨着电话;
李科长在拨着电话;
王业务员在拨着电话;
愕然、疑惑、焦虑……
七、日,清江宾馆
羸官、吴海江在清洗风尘,张经理等进。
张经理:“小岳书记一出去20多天,好不逍遥嘛!”
羸官:“这也多亏了你们提醒,要不连大运河都没好好看看,这辈子不得冤死!”
李科长:“看来小岳书记这趟出去收获不小——但不知那30万瓶罐头……”
张经理:“放心!小岳书记是个义气人!自然咯,咱们也不能亏了小岳书记。”忽然想起地:“哎,中午我在燕喜楼订了一桌,局里领导也到,请小岳书记给点面子哟!”
李科长:“这是怎么说的!我的车在楼下等着嘛!”
王业务员:“中午你们请,晚上我可是预先包下来啦!”
羸官不动声色。吴海江的心声:“好!就怕你们不吃回头草!这一会儿……嘿嘿!”
羸官:“各位的好意我们早就领了。不过实在对不起,那30万瓶罐头已经有主了。”
“什么?”张经理等人霍然站起。
八、日,宾馆走廊
吴海江忿忿地:“你这是搞的什么鬼花胡!那是一个厂子、几十万块钱!”
羸官:“海江,你别急。”
九、夜,宾馆宴会厅
一桌酒席摆好。安天生敲门而入:“小岳书记,赔偿金我带来了,你看是不是……”
羸官:“来,坐嘛!”
安天生:“你这儿有客。咱们还是……”羸官:“你不就是客?”推安天生坐下,递过一纸合同草稿。安天生疑疑惑惑接过,读着:“小桑园农工商综合开发公司与运河贸易公司,本着互相扶持、共同发展的精神,商定如下:一、小桑园30万瓶罐头由订货销售改为代销,原定价格不变,货款待销售后交付;二、小桑园农工商综合开发公司暂借人民币10万元,作为运河贸易公司开展业务的临时经费。”
安天生大惑不解地:“小岳书记,你这是……”
羸官坦诚豪爽地:“总经理,我知道你是个英雄,眼下正处在落难的当儿。我岳羸官算不上英雄,但英雄落难我愿意搭一把手。不瞒总经理说,这次我沿运河走了一趟,深知这条丝绸之路大有可为。”举杯而起:“总经理,今天我只有一句话:希望你不要因为眼下落难失了英雄气!我等着你运河贸易公司振兴发达的那一天!”
安天生大泪珠落。他端起面前的一杯酒,庄重地举过头顶。咬钢嚼铁地:“今天就算是我安天生高攀小岳书记,拜了一个生死兄弟!老天爷在上,日后我安天生和运河贸易公司,果真应了小岳兄弟的话,我……”
他把一杯酒洒在地上,又倒过一杯,与羸官一碰,昂首向天,一倾见底。
吴海江喷着水雾的眼睛。
十、日
清江:“运贸”闪光的标牌旁,安天生挥笔疾书:“承兄恩义,山高山深;运贸复兴,特报佳音……”
小桑园一室内,小玉在读着电报:“……兴衰与共,生死同心;天日昭昭,决不食言!”
电报在众人手中传递,羸官喜不自胜。
十一、日
公路上,岳锐(65岁)乘坐公共汽车而来,他兴致盈然,不时观赏着窗外的风光。
大桑园村外,岳锐下车,他打量着一片片红楼绿瓦的建筑,把站牌反复看了几遍,这才满怀惊诧向村里走去。
村内一处,岳锐且惊且喜走来。坐在墙角晒太阳的老昌爷认出他来,两人寒喧着。老昌爷指着村子,对岳锐极力地夸赞着什么。
一群村民围住岳锐,向他夸赞着什么,岳锐喜不自胜。
十二、黄昏,岳鹏程家
岳锐坐在沙发上开怀大笑。
岳锐:“……想不到!想不到!你们再怎么写信说变化大,我也想不到会变成这样!大桑园,大丧院,这不成了大富园、大福园了嘛!”
淑贞喜盈盈地:“爸,还有好多地方你没见哪!”
岳锐:“这么多年,我总担心鹏程胆子太野,会惹出乱子来,没想到……哎,鹏程哪?不回来吃饭?”
淑贞:“你别问他!他一天到晚就是一个忙!爸,你先歇着,我这就去找他回来。”
十三、夜,大桑园
淑贞走进木器厂、商场、宾馆……
她来到办公楼前,望着二楼的一个窗口。窗口漆黑,如同一眼枯井。
一阵风吹,枯井逸出一束灯光。灯光中映出岳鹏程与秋玲拥抱的情景。
淑贞一声惊叫,瘫到地上。
十四、夜,岳鹏程家
楼上一室,岳锐与银屏试着带回的衣物,两人喜不自胜。
院里,淑贞踉踉跄跄跑进。她扑进卧室,放声大哭。
十五、日,李龙山家中
一只老鹰在空中盘旋,岳鹏程、胡强(35岁)、彭彪子等躲在树林里紧张地注视着。
老鹰突然向山坳一块平地俯冲下去。
岳鹏程等人欢呼着,朝平地奔去。
十六、日,山间公路
岳鹏程、胡强来到一辆皇冠轿车前。
胡强:“书记……”
岳鹏程:“嗯?”
胡强:“有件事告诉你,你可千万别……”
岳鹏程:“什么事痛痛快快!别老娘们儿似的!”
胡强:“先一会儿……”
十七、(闪回)
岳鹏程家,大勇(25岁)局促地坐在沙发上。
淑贞:“见你大哥干什么丑事了没?”
院中,胡强走来,听到问话站住了。
大勇:“俺大哥不是开会去了?”
淑贞:“不是问这几天,是问你这几年。你看没看见他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儿?”
大勇:“不三不四的人?”
徐夏子嫂(60岁):“你姐问的是女的,骚狐狸精!”
院中的胡强一惊,悄然退去。
十八、日,山间公路
岳鹏程几分窘急几分恼怒:“就这些?”
胡强低头,蹭着路边的石丫子。
岳鹏程:“真他妈狗咬耗子!你这治保科长,把耳朵架到我家墙头上啦?”
胡强慌了:“不,书记,不是……”
岳鹏程走到车边,回头:“这个事我告诉你胡强,到此为止!以后有半句话,你把你那局长老舅搬来,也别说我不给情面,你可清楚啦!”
胡强:“书记,我保证!我胡强是个牲口,也不敢朝你尥个蹶子!”
岳鹏程上车,屁股朝里挪了挪:“上来吧,把你捎回去。”
胡强连忙地:“不用了书记,别耽误了你开会。我还找齐经理有事儿。”
岳鹏程:“也好,你告诉齐修良,月牙岛的事让他抓紧。”
胡强应着关上车门,小皇冠燕子般掠地而去。
十九、日,镇委会议室
蔡黑子陪同祖远(40岁)、邢老(60岁)进。等候的干部们起立鼓掌。羸官、初胜利也在其中。
二十、日,行驶的小皇冠内
岳鹏程眉峰紧蹙沉思的面孔。
声音:“你看没看见他跟些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你姐问的是女的,骚狐狸精!”
岳鹏程的心声:“难道和秋玲的关系被淑贞发现了?这怎么可能呢?”
二十一、(闪回)
夜,岳鹏程正收拾着办公室,秋玲推门而入。
“秋玲!”岳鹏程上前便要亲热。
秋玲推开:“你别乱动,我找你有事儿呢!”
岳鹏程:“有事儿还耽误了……”
秋玲:“你想不想听?不想听我立马就走!”
岳鹏程只好回到沙发上,同时丢过一袋奶糖。
秋玲:“我结婚,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岳鹏程:“我不是说过,只要你秋玲愿意……”
秋玲:“贺子磊的户口你什么时候给办?”
岳鹏程:“我给办公室打过招呼。”
秋玲:“那天你是这么说的吗?”
“哎呀呀!”岳鹏程一阵焦躁和气恼。
“怎么,说话不算话还要发火?”秋玲眯起双眼:“行啊!你有权有威,骂人哪!打人哪!撤职开除呀!怎么不发话?我还是知趣点好!”站起向门外去。
岳鹏程拦住,脸上换出甜甜的笑容:“秋玲,你也得替我想想嘛。这几天我有时间去跑吗?就算有时间,也不一定立马办得成嘛!”
秋玲:“你说得好听,我才不信那一套呢!”
“好好好!”岳鹏程抓起话筒:“接公安局钟局长,就说我有急事,钻被窝里也得请出来!”
秋玲偏着脑壳,带出一丝得意。
一阵风吹,窗帘被掀开一角,写字台上一张报纸飘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