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也说不上话么?”苏童不死心,继续哀求李桂枝,“表舅妈,我也是真的没辙了,想要死马当作活马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罪难受啊。”
“我明白,我明白,但是我是真不敢,说真的,我挺害怕那个神医的,”李桂枝不管苏童怎么求,就是不松口,还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也不是怕那个神医,神医本人倒是没什么可怕的,我是怕他身边那个什么金刚护法。”
行医治病的人,身边还带着金刚护法?苏童觉得这个称呼简直怪异极了,于是她干脆直接问李桂枝:“什么叫金刚护法?你的意思是说他的助手呢,还是说这个神医每天时时刻刻身边还都要带着保镖么?”
“说助手也行,说保镖也差不多,他自己说的,叫金刚护法,反正挺凶的,长得又黑又壮,跟黑熊成精了似的,成天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凡是神医说不管的,谁要是纠缠的太厉害,那个金刚护法就把人揪起来给扔到外头去,这干的活儿,就是你说的保镖的那一类活儿吧?神医见谁不见谁,也是他负责传话的。”
“他还拦着人不许别人跟神医见面?”苏童之前一直也没有听说过神医身边还带保镖的,这倒是让她有些吃惊,虽说时下里总有关于医。闹的新闻出现,可是结合这个还算宁静的偏僻小村子,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里也会有那种情况。
“都说了神医了,那要是谁想见都可以见,那不成了乡村赤脚医生了吗!”李桂枝对苏童这种错愕的反应似乎觉得有点可笑,“反正那个金刚护法,太凶了,我看着他心里都直发毛,而且神医跟我说过,给你表姐治好病,不到去他那里复诊之前,最好不要去打扰他,缘分是有限的,早去打扰他,缘分就早一点尽。你现在明白舅妈我有多为难了吧?你表姐现在看着还行,谁知道会不会有个反复什么的,我也是揪着心,所以哪敢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得罪那个神医啊。”
既然李桂枝都这么说了,苏童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强求,原本她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那个神医那里还有这么多的说法,虽然李桂枝拒绝了她的请求,不过关于什么金刚护法之类的,这也算是李桂枝提供的第一手资源了。
帮李桂枝在厨房里忙了一会儿,苏童就回了房间,她回房间的时候,看到唐敖正托着脑袋坐在炕沿儿上发呆呢,这姿态让她倒是着实紧张了一下,赶忙迎上去问:“怎么了?又头疼了么?还是哪里有觉得不太舒服?”
“没有,没有,你别紧张,”唐敖赶忙安抚她,怕她太过于担心,“我是在想一些事情,刚才你在厨房里帮忙的时候,我在屋外面遇到你那个表姐了。”
“闫喜梅?”苏童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她大白天从屋子里出来了?”
“是啊,最重要的是,她看到我之后,吓得转身就跑,那种感觉就好像见了鬼一样。”唐敖皱了皱眉头,低声对苏童说,“你不觉得有点奇怪么?”
“是挺奇怪的,之前看到你,就眼睛直勾勾的一直盯着看,恨不得连眨眼睛都不要,结果现在忽然之间又看到你就吓得惊慌失措的,太奇怪了。”唐敖这么一说,苏童也感觉到闫喜梅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一直都显得特别不对劲儿,之前她看到唐敖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被李桂枝骂了也不知道回避,可是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白天,她每次见到唐敖,都犹如见鬼了一样,十分的古怪。
“你能想起来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么?昨天晚上我头疼发作的时候?”唐敖前一晚因为头疼剧烈,所以根本无暇去留意旁的一些事情。
苏童仔细的想了一下,记起来前一天晚上,唐敖头疼刚刚发作那会儿,自己出去找李桂枝想要点水给唐敖吃药用,结果一开门就看到闫喜梅瑟缩在墙角,抖成一团,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得了吓死人的东西了似的。
于是她把当时的情形给唐敖讲了一遍,唐敖听完之后,眉头就皱得更紧了。
“你觉不觉得,这件事是不是有点太巧合了呢?”他对苏童说,“原本闫喜梅没有表现的对我特别害怕或者抵触,直到我头疼发作为止,她忽然就开始害怕我了。原本这个可能还好解释一点,就当是她看到我头疼发作,所以被吓着了,这倒也比较好解释,可是你记得今天早上,咱们去小虎家的时候,小虎的反应么?”
苏童顺着他的提示,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小虎在进到客厅里之后,立刻就被唐敖吓得躲在了张家媳妇儿的背后,说什么也不敢出来,那个样子,就好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野兽一样。因为小虎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小孩儿,所以苏童当时也并没有做太多的联想,现在被唐敖这么一提醒,仔细的想一想,还真觉得小虎当时的那副样子,仔细想来居然和闫喜梅如出一辙,只不过是小孩儿与大人的区别罢了,他们都是看到唐敖,甚至不能够说是看见,只是感觉到了唐敖在那里,就立刻大惊失色,慌忙躲藏。闫喜梅更是夸张到了就连唐敖出现在她房间外面,都会一边瑟缩,一边发出惊恐的呻吟声,奇怪极了。
“我再提醒你一件事,”唐敖看苏童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也想到了什么,于是继续说,“你记得我有一次在外面头疼发作的时候,事后谷满仓跟你讲过什么了吧?他说我头疼发作的时候,身上的杀气会一下子变得更重,在外面的时候,把附近的灵体都吓得四处乱窜,惊慌失措的。你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想一下。”
苏童的思路一直被唐敖引导着,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心里面有些凉凉的,她是个大活人,谷满仓也是个大活人,他们两个在唐敖头痛发作的时候,陪在他的身边时间最长,虽然谷满仓说能够感觉得到唐敖在头痛发作期间,浑身上下的杀气会骤然爆棚,但是这对于活人而言,却并没有任何的影响,这一点昨天晚上李桂枝曾经到房间里来查看过唐敖的情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议这一点,也算是有利的佐证。所有人里面,就唯有闫喜梅和小虎,对唐敖战战兢兢,害怕极了,而他们两个也有一个绝对的共同点——他们都是那个神医亲手救回来的。
如果单纯的只是用了什么巫术的话,闫喜梅和张小虎这两个人,也应该算是大活人才对吧,至少他们有血有肉有体温,能说好能走动,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会害怕唐敖才对,除非他们还只是灵体而已。
体温……对了,体温!苏童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闫喜梅呼吸十分轻浅,体温她并没有留意过,那天晚上被闫喜梅伸长脖子,瞪大了眼睛看了几个小时,两个人离得不算远,她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来自于闫喜梅的那股子热乎气儿。
小虎呢,小虎她就更不知道了,今天他们在张家的时候,小虎害怕唐敖害怕得紧,所以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实打实的接触一番。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们……其实根本不能算是实际意义上的人么?”苏童有些心里发毛的问唐敖,“我刚刚也确实想到了一个问题,假如那个神医是靠招魂的办法救了小虎,这倒是说得过去,就像你说的,说不定他有什么独门的巫术,能做到你觉得难度比较大的事情,可是闫喜梅已经这样那么多年了,就一直昏昏沉沉的,会不会也是掉了魂?如果是,真的想要招魂,会有那么容易么?”
“这也是我觉得比较纳闷的地方,但是闫喜梅是个大人了,一看到我就又是躲闪又是尖叫的,不太容易搞清楚,咱们还是从小虎那边想想办法吧。”唐敖对苏童说,“我觉得这件事实在是挺蹊跷的,被那个神医治过的人,咱们见到了两个,两个都有畏光的特点,而且在我头痛发作之后,又都对我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我也试过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附着什么东西,结果我居然什么也都没有看出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管闲事,但是这事儿如果不弄清楚,我心里也总不踏实。”
苏童皱着眉头想了想,叹了口气:“那行,小虎那边,我来想办法,他害怕你,你去也没有用,反倒更接触不到他了,闫喜梅我也不成,我有点怕她,而且从体力上各方面的也不占优势。我知道你对这些事情一般都比较上心,所以我也支持你去打听打听,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等到水退了,路通了,咱们就立刻回去市里,不管这件事了解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我们都不管了,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唐敖点点头,“你也别觉得我是在管闲事,你想想,这个月份,根本就应该是天干物燥的时节,偏巧就在这个时候,下了一场大雨,把路给冲坏了,咱们走不了,就连通讯信号塔居然都被邪风给吹倒,想跟外界联络都是一个障碍,你不觉得这也是冥冥中注定的事么?可能就是想让咱们搞搞清楚在这个小村子里面发生的这些个怪事呢。”
“你可别这么说了,再这么说我就不去帮你打听了!”苏童瞪了唐傲一眼,对他找借口去想要插手这些事的行为略微有些不满。
唐敖也很识趣,立刻就不说了,只看着她笑。
苏童让唐敖在这边等着她,自己独自一个人出了门,在村子里转了转,终于找到了一家小卖店,里面倒也没有什么太稀罕的东西,苏童挑了挑,买了一个看起来最大也最体面的玩具,拎着就去了张家,到那边的时候,张家也吃完了午饭,正坐在客厅里面聊天看电视呢,客厅的窗帘还严严实实的遮盖着,小虎在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面蹦蹦跳跳,玩得好像还挺开心。
张家媳妇儿没想到苏童隔了一上午还能去而复返,苏童连忙拿出玩具来,表示自己这一次是特意来表示感谢的,感谢张家媳妇儿告诉自己去神医家的路线。张家媳妇儿起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推辞不肯收下苏童买的玩具,不过小虎毕竟是个孩子,他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一副很眼馋的样子,张家媳妇儿也就没有再坚持,让小虎从苏童手里接过玩具,又让他自己开口道谢,小虎这才开开心心的拿着玩具,跑到一旁去闷头拆起了玩具包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