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低头不语的红袖,小王爷也愣住了,他知道刚才发生了点事,却也不会是多大事,可是此时却疑惑了,难道况且刚才真是看到不该看的,还是手放错地方了,摸到不该摸的了?
不过以他对石榴心性的了解,这一定不是大事,如果况且真是闯了祸,石榴不但不敢说出来,还得尽心尽力地为他在陈慕沙面前遮掩,唯恐老师真的责罚他,也就是一些小事,石榴才敢尽情折腾,为的就是让老师打压况且的势头。
想到天人般的石榴居然跟一个外来人在自己叔叔面前争宠,小王爷啼笑皆非,当下无语。
陈慕沙淡淡道:“红袖,你照直说吧。”
红袖身上一哆嗦,陈慕沙涵养功夫高,很少发怒,但如果真发了怒,那就是雷霆霹雳。所以他淡淡一句话,远比石榴跺脚大喊的威力大了不知多少倍。
“况少爷没……没做什么,他就是问婢子……”
“他问你什么了,快说。”石榴不耐烦了。
“就是问婢子以后是跟着小姐嫁人还是另外出嫁。”红袖说完,差点晕了过去,也不知道这会给况且带来什么。
她心里嘀咕着:况少爷,您可别怨我,我也是没法子啊。
“说完了?就这些?”陈慕沙似乎不解地看着石榴。
“你还嫌他说的不够啊,他这分明就是看上红袖了,动了贼心,想要试探以后能不能得到红袖。”石榴怒道。
陈慕沙笑道:“这没有什么啊,他也就是白问问。红袖将来的命运,决定权在你手中,你嫁给谁,红袖就会跟着陪嫁。她以后是嫁人还是做谁的侍妾,也是你来决定,跟其他人无关。你自己的事,发什么邪火啊。”
“可是他动了心思,这就跟真的做了一样,你们不都是理学中人吗?”石榴嚷道。
这倒真是理学的理念,心中动了淫念,就跟真的犯了****一样,杀戮、贪婪等等也是如此,不仅不能做,心中也不能动念,只要一动就犯戒了。各门宗教似乎也都有类似的说法。
况且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道出真实原由:“冤乎哉,我可没这想法,我是忽然想到秋香姑娘了,就想问问红袖姐将来是不是跟秋香姑娘一样。”
“哼,不但惦记着红袖,连秋香也惦记上了,好啊,你不是都看上了吗?我一会就把红袖送你家里去,明天我就找丝丝,把秋香也给你要来,你就跟她们过一辈子吧。”石榴愈发怒了。
陈慕沙冷哼道:“好了,这都是浑话,红袖你能做主,秋香的主你也能做?以我看,况且真没你说的那心思,他就是心眼好,喜欢为他人着想,说不好听的也就是瞎操心。无非是多问了一句,根本没你说的那么复杂。”
石榴瞠目,这都能翻转过来,她还真服了叔叔为况且做翻案文章的本事。最后,她只能跺跺脚,含着两眼泪花走人了。
不跟你们玩了,这没法玩,虽说主场作战,遇上一个窝里反吹黑哨的裁判,还怎么玩啊。
小王爷背对况且,手背在后面竖起大拇指,不知是嘲笑还是夸他得了老师的偏心。
红袖见老爷再无他言,这才如获大赦地退了出去。
小王爷此时转过身,拍拍况且的肩膀,笑道:“师弟,没事,就算你心里真是那么想的也没啥,人之常情嘛。”
况且白眼一翻:“师兄,你这是害我,给我挖坑。”
陈慕沙笑道:“就是,你怎么跟石榴一起欺负起你师弟来了,这可不好。”
小王爷悻悻道:“算了,遇上偏心的老师谁也没招,我找师妹一块痛哭去。”说着,真个走了出去。估计是想法哄石榴开心去了。
待他走出去,陈慕沙问道:“听说都御史大人去知府衙门了?”
况且点头:“是,弟子出来时恰好撞见。”
“他不知道你是谁吧?”陈慕沙问道。
“应该是不知道,练大人没给我们做介绍,擦身而过。”况且说道。
“嗯,快过年了,这几天你去寒山寺上上香,那里的签可是很准的,许愿也灵。”陈慕沙不着边际地忽然来了一句。
老师的话点到为止,语意不详。况且听在耳中却不一样了,心里暗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跟寒山寺的关系老师知道了?让我去上上香,那意思是我有危险?
对,那个都御史的出现是个不祥的信号。
况且脑中忽然灵光闪动,都御史前脚到,小君后脚也来了,难道这位都御史不是来查练大人的,而是来查凤阳案件的?
“这一阵你多加小心,遇到事情尽早告诉我。魏国公估计要在苏州过年了,万一有什么事他在这里就好办的多。”陈慕沙说完,又转回静室了。
况且一个人静静傻愣在屋子里,一时间全然没了感觉,屋子里只听得到沙漏里细沙缓缓流动的声音,仿佛时光的流淌。
他似乎已经忘了小王爷和石榴的存在,一个人独自飘飘忽忽的出了陈府。
回到家里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小君一个人在大厅里坐着,跷着二郎腿,悠然自得,俨然坐在自己家里一样。况且倒是很佩服他的这种自来熟。
萧妮儿在走廊里拦着他,问道:“怎么去了整整一天,没什么事情吧。还有,这小色鬼怎么跑来了?”
况且摇摇头,他下午刚被骂过小色鬼,对这词还有些觉得刺耳,其实小君并不色,只是有些怪癖。
“没事,他就是来看看我。”况且向大厅望了望。
“看看你,你不怕引狼入室啊?”萧妮儿虚张声势道。
“不会吧,你怕他吗?”况且微笑问道。
“我怕他个鬼,就是瞧不上他,心里膈应。”萧妮儿不屑道。
“没事,在他眼里,女人只要不超过四十,甭想打动他的心,咱家超过四十的女人也就刘妈了,他要是喜欢,咱们也乐观其成。”况且道。
“你坏死了,连这都能想得出来。”萧妮儿嘴上不赞同,身子却乐得直发颤。
“况且兄,背后嘀咕人可是不道德的行为。”里面的小君悠然道。
萧妮儿一惊:“不好,这家伙有顺风耳。”
况且笑着走了进去,拱手道:“小君兄,不敬的很啊,下午正好有要事,这才忙完。”
“这倒没什么,我也就是找个地方呆着,不用你陪。”
说了几句闲话,刘妈过来摆好桌椅,拿上酒菜,况且跟萧妮儿陪着小君吃喝。
“小君,我们这里不是英国公府,来这里可委屈您过苦日子了。”萧妮儿先笑道。
“我说妹子,你不就是看不惯我吗,直说就是,难道男人就都得像况且兄这样,喜欢你这么大点的小丫头就正常了。”小君喝了一杯酒说道。
“我这么大点?我哪儿小了?”萧妮儿上下看着自己,让小君都给弄得自惭形秽了。
其实她除了胸平些,别的跟丝丝、秋香、石榴她们都一样啊。怎么就成不大点的小丫头了。
“你甭跟他斗嘴,管保吃亏,小君可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了,嘴皮子都是油锅里炸出来的。”况且急忙劝道。
“哼,不理你们了。”萧妮儿拿着一个空盘,拣了几样菜,然后端着碗盘找刘妈去了。
萧妮儿一走,况且才想起来,还有周鼎成怎么没来吃饭,难道又是画画入了迷,不许人叫他。他急忙过去问刘妈才知道,周鼎成被周家请回去了,说是研究过年祭祖大典的事。他这才放下心,回来继续喝酒。
“好了,屋里就咱们两个人,你想跟我说什么就说吧。”况且看着小君说道。
他才不信小君跑到苏州来只是为了陪着他一起跑路,这家伙绝对没有这般好心,一定是另有他事。小君刚才故意逗萧妮儿,大概也是想气走她,好方便说话。
“不急。我说况且兄,我今天看了半天,你这房子的年头远不如装饰摆设,可是这里的摆设装饰又是成套的,我倒是不解了,尊府是先把这些装饰摆设弄齐了然后才造的房子吗?”
况且心里感到好笑,小子,想跟我慢慢磨是吗?好啊,我工夫多得是。
他笑道:“小君兄误会了,我这屋子里原本家徒四壁,这装饰摆设都是昨天一天弄的。”
“一天?怎么可能,你哄我?”小君不信。
“这种小事,我哄你作甚,真是一天弄的,只是不是我弄的,一个朋友帮我弄的。”
“真是大才啊,况且兄的朋友里可真是人才济济,连这方面的高手都有。”小君啧啧赞叹。
“小君兄也喜欢装潢房子吗?”况且问道。
“不喜欢,凡事我只喜欢看,不喜欢做。”
“高,还是小君兄见识高啊。”况且有些晕,一个空空道门的高手居然说自己不喜欢做事,真不知道他这高手如何练成的。
“况且兄一定对我有很多疑问吧?”小君夹着一个鸡腿啃着,几下啃完后,随手一抛,鸡腿骨就漂浮在空中不动了。
况且不知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故意在自己面前玩这一手,笑道:“没有,小君兄心地澄澈,一望便知。”
小君哈哈笑了起来,然后不知怎么一动,空中的鸡腿骨头已经在盘子里了,完全没有过程,这一手倒是让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