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恋上高跟鞋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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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有多少男人能抵挡得住风情的诱惑,在那样的女子面前,迪希成了不堪一击的傀儡,奄奄一息地坚守着最后的防线。

1

迪希度过了最具煎熬的一晚,伊黛躺在他的大床上,嘴里反复念着C仔的名字。她吐了两次,又哭了三次。时间一次比一次冗长。恐怕只有那样的年轻,才有会那样惊心动魄的爱情,那样的执着,甚至,执着到尘埃里。

迪希帮她清理污垢的时候,伊黛挣扎着抓住迪希的手腕,怯怯地问:“你来爱我,来爱我啊!你为什么对我无动于衷?”说着,说着,她一头扎进迪希的怀里,嘤嘤地哭起来。

迪希的心跳顿然加速,欲望模糊了双眼,他轻抚着她的脊背,把她紧紧地揽着。他突然想保护她,那是最原始的怜悯之情,在他的胸膛中萌动,刹那间,他保护她的欲望无比强烈。

他的吻落到了她的发丝,伊黛迎着他的唇,把脸凑了过来。

她两只手缠住他的脖,醉眼朦胧地说:“我只要你告诉我,你不爱我,从来都没爱过我,我要一个真相,哪怕是血淋淋的真相,你都要告诉我啊。我能忍受不爱,我忍受不了你的欺骗,你知道不知道,傻瓜?”尔后,她举起受伤的胳膊,轻轻地捶打迪希的后背。

“那是我的第一次爱情啊!”伊黛变得泣不成声。

她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迪希推开她,他没有理由再抱着这个女孩。心疼,被人连根拔起的疼。

迪希忽地就想到了当年的那个固执的男孩,他和她一样,为了爱情,颠沛流离,不顾一切。

迪希清楚地记得她,彼时,他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她是新搬来的邻居,就住在他家的楼上。他叫她自来卷姑娘,因为她有一头天生的浓密乌黑的卷发,别人都称呼她,阿枝,可是,他喜欢叫她自来卷。

阿枝,阿枝,永远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不过,反而增添了别样的一种风情和妩媚。她蓬松的卷发,总是无精打采地披在胸前,她的头发很长,甚至掩埋了锁骨的凌厉,胸脯的丰满。她每个夏天都穿着同样一款裙子,同一款鞋子。

迪希从他母亲那里得知,阿枝的家庭境况非常糟糕,父亲是继父,母亲是个容易被引诱的破鞋。他那时候还不明白破鞋的真正含义,只能浅显地理解为不好的意思。

隔三差五,楼上就会传来打斗争吵的声响,这个时候,阿枝就会惊惶失色地敲开迪希家的门。很多次,迪希都见到阿枝赤脚的样子。

她的脚趾很匀称,每一颗指头都像刚剥开的新生蚕豆,水生生的诱人。她的脚髁很细,很美,连同她腿部的线条,都像画家笔下勾勒的完美曲线。这样的美好的女子,不应该被生活所累。

情窦初开的少男,总是容易让怜惜首先打开情感的闸门。随着日子在手心里滑过,慢慢的,迪希竟然渴望听到楼上的争吵声,他时不时地从阳台顶望上去,可是,除了冰冷的水泥,他什么也看不到。情窦初开的爱,容易让人迷醉,那份爱是痛苦也是危险狂热的。为了能看到她,他开始爬到楼下的一棵大树上偷窥阿枝家。阿枝总是在忙,地板要拖,饭要做。她光着脚,穿行在客厅、卧室和厨房之间。

她忙碌得好像一枚停不下来的陀螺,偶尔这枚陀螺,还会滑到在地上,那情景深深烙印在迪希的心里。没有一个人去搀扶她,房子里的人对她视而不见,她的痛痒和他们全然没有关联。然后,阿枝会一声不响地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干活,继续在屋子里忙碌。

高考后,他们才开始正式好起来的。那是迪希高中生涯最后的一个暑假。

他以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南方的一所重点大学。爸妈很高兴,于是,给了他一笔奖励基金,让他可以自行处理使用。迪希就跑到跳蚤市场,给阿枝买了四五双的鞋子。他要让心爱的姑娘,尽可能体面地生活。买来后,他不敢直接交给阿枝,而是站在家门口很远的地方,等待阿枝买菜经过。直到看到阿枝提着布袋,远远走过来,迪希故意把那装着礼物的袋子,一股脑地丢在地上。

阿枝叫住迪希。

迪希羞涩地指了指鞋子:“谁捡到了,就归谁了。”

幼稚单纯的爱,在风和时间里静止定格。他站在她的对面,不用开口,他们彼此明了。他看见阿枝的眼眶泛起明亮的光,然后,有泪水汩汩涌出。

他害怕极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可她,继而咧开嘴笑得很甜很甜。这是属于一个少年的表白,纯白而美好。

在迪希转身之际,阿枝丢过来几个硬币:“给你!”

迪希不知所以。

阿枝说:“只有给了你钱,我才永远不会跑出你的世界。”

迪希的心情,顿然花草丛生。是的,她欣然接受了他。

从那以后,两个人开始偷偷摸摸地约会,在家长不在家的空隙亲热,他用所有的热情点燃了阿枝。但是,他却忘了,好女人就像一棵树,需要一瓢水、再一瓢水的灌溉,不幸的迪希,只是那些水中的一瓢,树,开花结果,最后吃的那个,不一定是他。

迪希忐忑地读完大学的学科,待他回来后,阿枝已经出嫁了。他不甘心,也不相信。他找到阿枝,阿枝告诉他,女人经不起等待,更经不起诱惑。她嫁的那个男人,多金到可以送给她一屋子的鞋,一屋子啊,她这辈子都穿不完。

阿枝一边笑,一边流着眼泪。你看,你看,所有女人都是现实的。她说。

于是,迪希认为:女人都是薄情而现实的,这种想法,一直根深蒂固地生长着。很久以后,迪希才知道真相。所发生的一切,源于阿枝的父亲,他威逼她嫁给了那个人,用她的身体和清白,换来了几万块的彩礼。他父亲见她不允,便威胁她,要伤害迪希一家。善良的阿枝,掩埋了那些爱,草草将自己出了嫁。

2

倘若时间可以倒退,迪希不会选择怨恨,怨恨会让一个人的爱,变得支离破碎,面目全非。我们的人生总会遇到一些坎坷,然后逼着我们去改变生活的方向。迪希也不例外,他奔跑着,朝着他自以为对的方向前行。

大学毕业,迪希选择留在了南方的大城市,他开始马不停蹄地向前冲刺,事业逐渐步入了正轨,爱情也跟着风生水起。他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抵挡不住分手的噩运。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不信任、世俗气。这就好比同在一个鱼缸里的,隔着玻璃的两条鱼,它们之间,隔的不止是心和心的距离,还有不可逾越的障碍物。

伊黛的呻吟把迪希从回忆中拉回来。她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迪希把空调的温度调低了些,床上的伊黛,紧闭着双眼,呼吸中夹杂着些许不安。她的脸部轮廓是那样的美轮美奂。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小巧性感的嘴唇,尖翘的下巴。她这样的女子,是天生的尤物,应该会有很多男人钟情。她却贪恋着一个抓不住,得不到的爱人。

迪希情不自禁地伸手触摸她的脸颊,很滑,很嫩,像入夏的栀子花。触碰之间,伊黛醒了。她警惕地怒视他。微亮的清晨的光,影影绰绰地射进来,打在伊黛的半边轮廓上,形成了一块斑驳的晕。

她的嗓音嘶哑又夹杂着惶恐不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给我出去!”

她抓住鹅黄色的棉被,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小姐,你什么损失都没有。”迪希退了两步,忽然他想到,这是他的家,于是,他又返回来。

“大小姐,这是我的家,你喝多了,没钱付账,还割伤了自己,是我!”他指着自己,“不忍心看你流落街头,把你接了回来。”

“我并没有叫你来救我。”虽然她嘴上说着硬气的话,实际上,语气已经明显舒缓了很多。伊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环视了一下周围,墙纸是鲜艳奔放的向日葵,暗红色的大摆窗帘,墙壁的一面,是个巨型的红木支架,支架上摆放了一些新款鞋体模具还有书籍,海洋蓝的吊顶水晶灯在半明半暗的幽光中,迪希看上去,似乎已经不那么讨厌了。

“你算幸运的,人家老板给你手机里的联系人电话,刚好拨到我这里,我没关机。还有,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要事事谨慎。你所在的酒吧是正经人开的,不然,你被人卖了,都不知道呢!”

“你这算是关心吗?”伊黛用小指挑起一绺头发,把它们缠在指缝间。

“想太多了!” 迪希走到窗户前,伸开两只手臂,使劲拉开了窗帘,风顺势挤了进来。

她抽了抽鼻子:“好臭!”

“是你吐的。”

伊黛裹着被子从床上跳下来。迪希背对着她,眼睛的余光挽住了她凌乱的步子。然后,清了清嗓音,说道:“我上班之前,你必须走。”

恢复理智的伊黛,赤着脚,站在地板的中央:“我无处可去,别无居所。”

“你不用和我说。”迪希绕过她,躲进了卫生间。卫生间的角落里,遗落着梁姻一双舞鞋,一双玫瑰金色芭蕾舞底鞋,鞋子用白色的塑胶袋包裹着。本来这双鞋子是打算带走的。结果,梁姻走的匆忙,就忘了这件事。迪希提起袋子,把它们丢进了垃圾桶。

他内心纠结,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在伊黛的狼狈面前,他的心无比脆弱。她只要再多淌下一颗泪,他就会融化,像棉花糖融进太阳给的热浪中一样,不管粉身碎骨还是支离破碎。他定会要了她。

他尽量让自己清醒,洗了脸,刮了胡子,擦了男士的保养霜,还特别用了一些古龙水。这时,距离上班还有两个小时,他不管她,也不去看她。

他把自己塞进沙发里,身体很疲倦,脑海里却金戈铁马,他闭着眼睛,听到卧室中传来,窸窸窣窣的整理声。

3

闹钟在耳边铃铃铃响个不停,迪希的吃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天亮后,他才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站在伊黛的房门前,驻足望着她。伊黛的身边,睡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很嫉妒,却又极力地掩饰着嫉妒。伊黛耳朵上的台灯耳坠,忽然亮了,发着红色极亮的光,那些光环绕着,他低头着自己,透过衣服,他看到了自己跳动的桃子一样的心脏,心脏有眼睛,有嘴巴,它叫着他的名字,不停地说,不停地说。但,没有一句话,他能听明白。一着急,他就醒了。

伊黛已经走了,床上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这让迪希怅然若失,她没一句道谢,和告别的话,连个句号都没给他留下来。

在单位里,他不停地打瞌睡,以至于吃中饭的时候,他懒得再去食堂,就随便让小宋帮她叫了一个外卖上来。小宋问他,怎么不去公司食堂吃?

迪希说,换个活法。

小宋关切地问:“你是不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了?”

迪希摆摆手。

活法在一顿饭上体现价值,当然会让人怀疑初衷。

迪希吃饭的时候,恍惚看到百叶窗出现了一张伊黛的脸,他揉揉眼睛,不过一场虚惊,他觉得自己已经被这个突然闯入生活的小妖女已经搞得疲惫不堪了,让迪希更加焦头烂额的事情,还在后头。下班前,小宋把这个季度的销售报表交给了迪希。迪希错愕地发现,近两个月公司的订单,成阶梯式大幅度下降。不管是商场,还是专卖店,都陷入了可怕的蝴蝶效应当中。他看完报表后,就接到了白晓堂秘书的电话。通知各部分的主要负责人开紧急会议。是迫在眉睫的紧急时刻了,迪希掸了掸衬衣,大踏步向公司会议室走去。迪希一进会议室,就看见坐在中央的李总,神情沉重。他的脸色暗哑,没有一丝生气。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些文件。会议室里的空气冷得可以结冰,迪希几乎可以听见血液撞击血管壁的嘶嘶声。

李总愤怒地拍着桌子说道:“公司历来对各位不薄,过年过节,一律按照法定假日作息,福利劳保,员工保险、一样都没落下过,过年的年终奖,全部都是按业绩分配。大风大浪都经过,我不想栽在这小阴沟里。关于这个内鬼,我迟早会揪出来,我会让他受到相应的惩罚。”

原来,公司最近的出了内鬼,接连研发的一些新款鞋子,还没下线,就已经被其他公司先下手上市了。同时,上海招标会的失利,也并非偶尔,矛头都指向深市这家新入驻的鞋企公司。李总在回来的这段日子,他派人做了详细的调查研究,发现这家公司背景非常复杂。而现在,他们的势头很猛,已经悄悄地盗取了公司的销售客户资料,恶性竞争下,D企才会出现销售额突然下降的情况。公司总部的董事,也已经掌握了深市公司的现状,决定亲自来调查这些事。这个会议,成为D企历史上最让人窒息而冗长的会议。

结束后,李总找迪希单独谈话,让迪希说说他的看法。

迪希想了想,谨慎地说道:“内鬼是要揪,但是,不是在动摇人心的情况下揪出来。”

李总搓着手掌,语气中带着玩味的态度:“迪希,香港人和大陆人的区别就在于某一方面。比如,公司的事情就是要摊开来说。而你们都喜欢放在心里把玩。这件事,迟早要公开,公开的早一点,对一些人就有震慑作用,公开的越晚,公司的损失就越大。你也不想想,公司现在处在危机关头,金融危机又来了,一旦资金链断裂,对于企业,对于我,都是致命的。”

既然他已经想出了对策,迪希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下自己。这个看似儒雅的好好先生,其实并不简单。真正简单的人,不会走到他这个位置。

想到这,迪希打定了主意,李得胜需要的只是一个肯定,一个来自高层员工的肯定。

迪希点点头:“您的想法是对的。不过,我现在也有个想法。现在的网络那么发达,很多的企业和公司,都在淘宝和阿里巴巴做了网店,我觉得咱们也可以试试看。而且,投入的成本很低,做得好了,收益却是无限量的。”

李得胜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你去办,我完全相信你。不过,毕竟网络只是中小投资者的天堂,成功的多,失败的也多。”他伸出手,意味深长地拍着迪希的肩膀:“这次,恐怕你再做什么努力,都不能力挽狂澜了!”

“李总,您说得太严重了吧!公司经营这么多年,业绩一直都是不错的。”迪希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战场的成败,只在一瞬之间,如果我们给敌人的时间太长了。那死得肯定不是敌人,而是我们。大树将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生意就是生意,生意人不会抱着一跟即将枯萎的大树乘凉的。好了,你先出去吧。”

迪希关门的一瞬,捕捉到了李得胜脸上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的目的达到了,迪希成了那个授之以柄的人。迪希不相信,像D企这么大的一个合资企业,竟然连招架之功的能量都没有。

他站在公司门口,徘徊了许久。这是他呆了六年的地方,他把这里当作了家,当作了亲人,现在,他的家,他的亲人,就要被他人掳走,悲痛纷纷袭来,只留给他一盏微弱的希望。暴风雨即将要来了,他该何去何从?

忧心忡忡的迪希,跑到一家料理店独自喝着清酒,凛冽的酒气扩散开来,他的睡意轰然来临。打烊的时候,服务员叫醒了他。抬起手腕看表,才惊觉已经是深夜11点多钟。

4

在门口的走廊里,斜靠着一个女人,她坐在冰冷的地上,两条腿警惕地交叠在一起,映入迪希的眼底,她两手抱着肩膀,头偏倚在墙壁上,海藻般的长发里,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她紧闭着眼睛,看似熟睡。

“伊黛?”迪希试探着碰了碰她。

伊黛扬起头,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迪希,接着,她打了一个大大哈欠。

“我等你好久了。” 伊黛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你怎么睡在这里?”迪希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便皱起了眉头。

伊黛好像早忘了昨天是谁哭得一塌糊涂,她理直气壮地摊开手掌说:“借我点钱,我去住旅馆,回头还你。”

“你可真是千变女郎!你准备缠上我了吗?”迪希心情有点糟糕。

伊黛垂下了头,语气里近乎哀求着说:“我是真没办法了,我所有的钱都花光了,你总不能让我去偷、去抢,去卖身。你是知道的,在这个城市,我只认识你。”

迪希打开门,见伊黛一动不动地站着。

“你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你不怕你的女朋友会吃醋吗?”她终于抬起眼帘。

“你怎么知道她?”

“我早上偷看到了她的照片。”

在迪希的床头,就摆放着一张梁姻的单身照,梁姻说,放在男人的床头,会让他时时记起她。

迪希不耐烦地告诉伊黛:“她出差了!你进来吧。”

伊黛乖乖地随着他走进房子。

女人是善于伪装的,明明自己很弱小,非要让别人觉得自己很强势。迪希看着她窝在沙发里,冲着他温暖地笑:“我睡这里就可以。”

这真是个奇怪的女子,迪希搜索着和她有关的一切记忆。她是个有点暴力倾向的姑娘,尤其是喝醉之后,她喜欢大动干戈,不管是针对别人还是针对自己,她都能下得去手。她任性之余,又有点小天分。她碰触过的工作,都做得很有条理。她有最起码的自尊,但是对爱情又不管不顾。

迪希搞不懂,也不想再搞懂。

“我想报答你。”窝在沙发里的伊黛突然说。

“哦?你想怎么报答?”迪希在厨房盯着即将煮好的咖啡问她。

“我可以送给你一个秘密,关于你的女友的。”说完,她翘起小腿,做了一个踢飞的姿势。

“你的女朋友真的出差了吗?”

迪希捧着咖啡,递给她。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伊黛踌躇了好一会儿:“你要保证不赶我走,不生气,不骂人,我就告诉你。”

迪希被逗得笑起来:“不会的,我不打女人,也不容易生气,现在这么晚了,更不会赶你走。”

伊黛这才吭哧着说:“我看到她了,在某个宾馆里。”

迪希相信伊黛的话,该来的总会来,逃避终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相信你。”迪希把滚烫的咖啡一饮而尽。

“可你为什么不伤心?”

“有的人伤心是在脸上,有的人伤心是在心里。”迪希指着胸膛。他早知道梁姻在对他撒谎,去巴黎,无非是为了掩饰,她虽然拿了护照,却没有机票,在她收拾行李箱的时候,迪希已经洞穿了这一切。

迪希想起微博上某个名人的话:当一个人决定不再爱她的爱人,她就会开始露出破绽,让你发现,她不是原先你以为的那个人,她假装成另外一个人,是故意的,而那破绽,也是故意的。

看着寂寥的黑夜,他终于下定了决心。让那些不该成为伤痛的伤痛,尽快离开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门锁在小心的转动着,在幽暗的寂静里,显得格外诡异又充满了诱惑。然后,他闻到了身后那股淡淡的青花香,撩人心魄,让人欲罢不能。

伊黛钻进了他的怀里,她颤抖地伸开双臂,环住了他。身体小心翼翼地贴过来,她的气息在他的脊背蔓延。

“不用说话,只要抱着就好。”伊黛喃喃地说着。

两个人的手指彼此交错,迪希不愿意亵渎了那种纯粹。那是不带一点瑕疵的情义。不管爱或者不爱,他终是受了情人给的伤。伊黛能够体会,他何尝不需要温暖的救赎。他们就像两棵溺水的稻草,相互纠缠在一起,彼此支撑。他不敢动,他怕一动,这场慰藉就无法善始善终。

那么深的夜,那么深的感伤。

梁姻的短信就是在那个时候发过来的。她告诉迪希,会议要延期,她恐怕要多待几天了。

伊黛从他的身边跳起来,没有说话,径直走了出去。

她做得已经足够。

迪希回了一条短信给梁姻:多久都好!之后便关了手机。

很快,他听到了客厅传来伊黛细微的鼾声,他失眠了。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有欲望的本能,风情性感的百变女郎伊黛,是男人都难以抗拒的诱惑。他在和身体里的小人说不,他不能乘人之危,在她一个人最无助的时候,去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