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开在瓶子里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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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收获

仲利民

草长莺飞,万物复苏,春天又悄悄地来了,这是一个适宜播种的季节。随便撒下几粒种籽,到秋天就会有所收获。

乡村的小学校又热闹起来,在原来的那位老师受不了辛苦不辞而别后,学校已停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课。胡旺大叔在村长的劝说下,他这个高中毕业生接手这所学校的教学任务。整个学校三个班,就他一个老师。

胡旺大叔,不,现在应该叫他胡老师了,把学生召集起来,重新考核后分了班。他既教语文、数学,也教音乐和体育。说真的,语文和数学他教的真好,我们听的津津有味,体育也还能马马虎虎,而音乐怕是勉为其难了,他发出的声音没有一点乐感,好像是锯子锯木头的声音。不过,我们那些学生都很喜欢他。因为他对我们很和蔼,肯和我们说知心话,也肯帮助我们。我们有什么话即使不愿和家长讲也能对他说。

在我的印象中,胡老师就好像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他总是在我们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们面前,他好像知道我们心里想的每一件事,谁的心思都逃不脱他那双常咪着的眼睛。

那年,奶奶身体不好,老犯病,父亲好不容易弄点钱还要为奶奶治病,父亲就要我不要再上学了。我感到很委屈,要知道我的成绩是全班最好的,胡老师说如果我好好学习的话还可以上大学呢!胡老师说大学里有很多令人向往的东西,那里都是全国各地有知识、有抱负的年轻人考取的,在那里不但可以学到好多的东西,还能通过自己的努力在城里工作,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就好想好想长大了去城里工作,我要做一名作家。但父亲现在不让我去上学了,不上学我的梦想就无法实现了,我感到非常难过。

胡老师知道了,亲自劝我父亲,说:你这孩子是人精呢?他是块料子,你不能让他就这样在农村呆着,那样会慢慢地枯朽的,你要让他上学,让他吸取养料长大成材。父亲木讷着说:这我晓得,这我晓得,可是我的生活难着呢!

你让孩子去上学,钱我先给上。正长着的“材”呢,你要不让他长可能就会废了。误一年树,下年可以再栽,误了人可是一辈子的事啊!

就这样,在胡老师的劝说下,父亲才勉强同意我继续上学。

我从内心里感激着胡老师,是他让我继续吸收充分的养料得以快速成长的。

人材不能耽误啊!胡老师抱着这样一个信念,为他的学生付出了多少啊!

在我们上学那时候,乡下人家都穷着呢!让我们大家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胡老师把刚领的工资替几位交不起学费的同学先垫上了,被他老婆追着跑,最后躲进学校宿舍的床底,屁股上还挨了他老婆几扫帚。被老婆打过后,胡老师慢慢地从床底下爬出来,我们都看到胡师母在抹眼泪,这时胡老师上前帮她抹去泪水,哄她说:“不哭了,不哭了!这么多学生在这儿看着呢?”

胡师母被他搞得哭笑不得,“去去去,谁稀罕你来着。”

“你看你看,你不稀罕我稀罕谁来着?工资还有一点钱,够你买衣了。我的就算了,你看看,我的衣服不是一点也没坏吗?”胡老师捏着自己暗旧的蓝上衣笑着对师母说。

我们望着胡老师那身几年没变的海苍蓝衣服,幼小的心灵感受了太多太多。

在我们那所小学校里,有谁能说未接受过胡老师的帮助?

紫苹8岁那年没了父母,胡老师经常把她带回家吃饭。叫胡师母帮她洗衣、洗头。后来,我们发现紫苹成了胡老师家的一员,天天和老师一起上学一起回家。

我们那群孩子好像被胡老师灌了什么药,一个比一个要强,一个比一个好学,我们就像山村里的一群野鸡,在胡老师的孵化下,变成了一群会飞的凤凰,一个接着一个飞出乡村,飞向祖国的四面八方。在后来的求学道路上,我们遇到很多良师,但在我们的心中,惟有胡老师最值得我们尊重和感动的人,他是把我们这些种籽撒下去,精心培育的第一个人,没有他就不会有我们的以后的人生。

前天,忽然接到紫苹的电话,说胡老师生病了,很危险。大伙儿就急着要去看望老师。只用一天的时间,撒落在全国各地的学生一下子就全聚齐了,除了胡老师,谁还能有这个号召力?

胡老师患的是白血病,师母正急得六神无主,暗自垂泪呢!

我们大伙决心帮助胡老师度过这一坎。胡老师见到他的一大群学生,心里非常高兴。忙着要从床上起来,被我们按住。大伙儿就聊起了从前的话题,黑蛋说:老师那时用自己的工资为我们交学费,被师母追着打,没办法只好躲进了床底。大伙儿都笑了,老师也笑了,在笑声中,老师感到从未有过的激动,他对师母说:你看你看,他们都是我撒下的种籽啊!他们都长大了,成材了。看到他们我就很高兴,他们就是我种的一茬一茬的庄稼啊!

在医大工作的黑蛋联系了深圳和上海的骨髓库,想不到胡老师是那么的幸运,在很短的时间,深圳就回了话,骨髓配对成功。

胡老师不让我们为他做手术,说那要花很多的钱呢?不值得了。我们对老师说:花多少钱都值。我们大伙儿谁没受过您的帮助,当时你考虑了值不值么?没有您,我们都在家种庄稼呢!我们会是现在的模样吗?农民种一季庄稼还有收获呢!老师,你就当您用一辈子的心种的庄稼成熟了,应该收获了。

老师流泪了,师母流泪了。我们大伙没流泪,我们大伙笑呢!能为老师做一次奉献是我们的心愿,我们终于可以为老师做点什么了。手术很成功,胡老师的身体正渐渐地康复。师母对老师说:你的目光远呢?他们都是你种植的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植幸福你就会收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