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才等到老板来,老板的态度依旧和之前一样,好像是我欠了他钱一样,我知道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要钱的是孙子,既然我是孙子,还怎么硬气的起来?
大爷在孙子面前装腔作势了一番,就差跟孙子说一句看大爷教你怎么做人,孙子知道在大爷面前只有低头才有口饭吃。
老板接过我送上去的账单,只看了一眼,就问前台要了一支笔,然后在账单上划了几下,随即跟我解释说这几项没完成,所以不能算进去,我一看,原来是演唱会期间的一些设计和喷绘的款,我跟他解释之所以没完成是因为当天临时加上去的,所以没来得及完成,这本不应该由我们承担的。
“给你们王总打电话,我亲自跟他说。”老板一下子火气上来了,这架势看样子是要把我吃了才罢休。
我虽不服,却也只好给王总打上一通电话,电话通了后,他夺过我的手机,用极其不友善的口吻告诉王总账单上数字不对,应该是多少多少,同意现在就给钱,不同意,一个子儿都没有,自己看着办。
王总在电话那头妥协了,这种人是说得出做得出的,不妥协,别说喝西北风了,连风根都不给你留下。
最后拿到手的是七百块钱,和账单上的差了八百块,我恨我自己没有能力坚持下去,还记得课堂上老师跟我们强调的做人要有诚信,怎么进了社会后有那么多不诚信的人,而这些人,居然还混得人模人样的,就像眼前的这位,名片上有很多头衔,可是品行方面,令人作呕。
带着愤愤不平离开了,已经是农历十二月廿七了,思乡的情绪越来越浓,恨不得立刻回去,却不能,盐城到****的大巴一天只有两班,早上七点三十五和中午十二点五十,此时已经临近五点,根本没有车子回家。
我的山寨手机早就想换了,一块电板只能待机四个小时左右,用来打电话的话几个电话一打就自动关机,每天都要带着两块电池上班,拿到这笔钱之后第一个想买的居然是手机,为此内心还是有纠结的地方,以我现在身上的行头,应该买身新衣服才是,或者是先买双鞋,但手机破成这样子,也是应该换掉的,既然只能选择一样,那不如换手机吧。
到家后叫上小汪一起逛了逛附近的手机店,贵的手机是买不起了,最多只能承受三百左右的,2006年出的诺基亚2610已经降价到两百七十块钱,记得刚来公司时候王总也用过这款,我还眼馋了一段时间,现在终于可以如愿以偿了。
很多时候,我的要求就是这么低,很便宜的东西一样可以换来极大的快乐。
过年回家总要买一点东西回去的,我没能力买多好的,带一些当地特产回去总可以的,盐城的特产中,阜宁大糕算得上是最平民的,菜场上早就有散装的卖,但总归是不怎么好看,去超市买一些盒装的也不贵,一点心意,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年三十的晚上收到王总的拜年短信,以公司名义拜的年,但我总觉得这个公司已经成为历史了,我要做的是为将来打算,等人才市场开放招聘的时候,去看看吧。
以这种方式失业当然很不甘,但不甘心又能如何?看到王总的拜年短信后礼貌回了一句新年快乐,没问王总来年的打算,不想为此打破过年的气氛,那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新年气氛。
过了年初一,严峻的问题摆在眼前了,父母一直在为我的工作问题而担忧,整天愁容满面,如果将这些担忧都说出来,肯定不止有一万个“怎么办?”
怎么办?
我也想知道怎么办,总不能凉拌的,要想日子火起来,要么蒸,要么煮,要么油炸,要么爆炒,总之是一定不能凉拌的。
怎么蒸?怎么煮?怎么油炸?怎么爆炒?答案一定是柴,柴好柴多火才能旺起来。而我,在盐城半年,所学的东西仅仅是三脚猫,这能算是好柴吗?
为此,懊恼了许久,这多少是要怪自己不够努力,又或许是自己的天赋不够,很多东西无法领悟。但再懊恼也是无用,还是去了招聘会再做下一步打算。
未来,一下子又变得被动起来。
年初七去人才市场,以为是有招聘会的,却被告知年初九和年初十有两场招聘会,只好打道回府。
这次招聘会,我连简历都没准备,对简历实在是很不感兴趣,且偏执的认为简历是很假的,这源于之前在招聘会上看到大多数人的简历都是极其漂亮的,拿奖学金拿到手软的那种,甚至是国家级的奖学金,不可否认有一部分学生是有这样的能力,可满场招聘会那么多人,百分之八九十的应聘者都有如此漂亮的成绩,我想还是虚构的成分更多一点吧,毕竟没有多少企业会真的去查。
没有简历,闲逛了几圈,考虑再三还是去打印几份,我的MP3里有之前简历的模板,稍微改动一下就可以了。
人才市场右边巷子里的文印店生意很火,都是来打印简历的,看看人家的简历再看自己的,简直寒酸的不像话,但我确实没有那么漂亮的成绩,又何必弄虚作假?
投出去几份简历,最后只有两家公司面试我,一家是广告公司,虽然我的简历不漂亮,但在设计公司实习六个月的经历还是多少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简单的口头面试完,又让我去他们公司现场作图,公司离人才市场并不远,到那公司后等待面试官交代任务,任务并不难,我也都做好了,离开前面试官告诉我会给我电话,有消息会电话通知。
离开后感觉希望不是特别大,从面试官说话的语气中可以感受到这一点,还是再回人才市场看看吧,这才有了第二家面试我的公司,做农业机械的机械厂,面试的职位是地区销售经理,之所以面试我,是因为觉得我在设计公司待过,对于产品的推广会有独到的理念,面试结束前让我一天后再去公司复试。从人才市场出来,给二伯通了一个电话,二伯从事农业工作几十年,对于农业机械这一块也有相当了解,问他是绝对错不了的。二伯提出了几个问题,农业机械的市场现状,二,农业市场的现状和前景,三,该公司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如果搞不清楚这几个问题,那选择这家企业还是冒相当大的风险。
回到家,这几个问题在耳边萦绕了许久,最后决定放弃这次复试的机会。
前途又开始迷茫起来。
父母的意思是不要轻易放弃这次机会,搞不好在那里会做的很好呢,我抛出了几个问题,且不论二伯提的那个问题,最实际的一个问题,做销售,势必要有很多应酬,我一不会喝酒二不会抽烟三不会娱乐,这么无趣的一个人,什么都不会怎么去应酬,况且口才还那么差,这问题摆在眼前,已经告诉我最终的答案。
父母有些失望。
我明白他们只是希望我能尽快找到工作,好养家糊口,闲赋在家总不是个事,且不说挣不到钱,还影响别人给我做媒,影响到我的婚姻大事,也招来很多人的闲话。这些当然很重要,但我需要选择一条适合自己的路。
懊恼之下,还是选择了杀回盐城,我就不信了找不到一份工作,但事实又往往没那么如意,转了一圈没任何结果,有些心灰意冷,对于我的工作,家人一直很关心,在找不到方向的时候,大姐夫联系上我,他的一个兄弟在常州开中介的,让我去常州看看,机会应该会比盐城多得多。况且在那边还有一些高中同学,刚去那边人生地不熟的可以找同学帮忙,便没多想,决定先去常州看看,如果成功了,再来盐城将房子退了,将行李都带走。
这种不计后果的冲动随即就产生了诸多负面影响,吃、住、行的开销是不可估量的,虽然张飞安排我住在他租的房子内,但常州的消费水平可比盐城高很多,吃和行的开销还是很大,因为之前没有计算在这座城市待多久,身上带的现金也不是很多,真到了这座城市,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走出常州汽车站的那一刻,想的第一件事情是如何解决午饭问题,已过了十二点,肚子早就饿了,车站附近不是肯德基麦当劳就是些连锁的中式简餐馆,还有些看起来就脏兮兮的小饭馆,光看外面就已经没了食欲。
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转悠,走入一家中式简餐馆,就餐的人不少,还有很多人在排队等候,瞄了一眼价格表,再瞄了一眼正在吃饭的这些人,盘子里的饭菜极少,算起来性价比确实不高,顿时没了兴趣。离开了这家餐馆,不知道该往哪去。
对面有一家肯德基,犹豫了再三后决定去看看,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这种洋快餐店里总是有很多人会为了一个汉堡或是一个炸鸡腿而等上很长时间,跟形式多样口味众多的中餐相比,洋快餐的口味单一且热量太大,偶尔吃上一次是新鲜,经常吃就没什么意思了,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吃快餐面,那时候快餐面在乡下是很稀奇,吃上一回就跟过上大年一样,感觉味道赞来,上初三时寄宿在学校,天天晚上下了夜自习在宿舍泡快餐面吃,将身体吃坏了不说,闻到这味就想吐了。像这种方面快捷的舶来品实在是不适合用来当做日常生活必须的。
站在柜台前看了看,便走了,这么小的一个汉堡无论如何也填不饱肚子的,还是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肯德基的隔壁是味千拉面,之前只在广告里见过,也不知道价格怎么样,心想着一碗面再贵也贵不到哪去吧,进了去坐下来翻开菜单才发觉这种想法实在是幼稚,最便宜的一碗拉面也要二十三块,这是在抢铜钿啊!真想站起来就走,但服务员已经走到我身边,用一种很客气的语气说道:“先生您好,请问需要点些什么。”在漂亮的女服务员面前实在是想站也站立不起来,加上她的笑窝实在是太有杀伤,此刻再走,就太怂了,一咬牙一狠心,点了最便宜的拉面,等服务员送来单子,一股气又泄了下来,二十三块钱啊,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贵的面条,倒想看看究竟有多好吃。
面条端上来的时候有些后悔了,就这么点面,几片叉烧浮在汤上,叉烧边上半个溏心蛋,卖相这么坍癍,也好意思卖这么贵的,罢了罢了,古人讲既来之则安之,上都上了,再怎么样也要吃完。
面条的味道倒也不是太坍癍,汤很浓,有些吃不消,我喜欢清汤,又加了些醋在里面,不管吃什么面,我都喜欢在里面加些醋,等闻到醋味的时候就差不多了。
几口就吃完了,溏心蛋放到了最后,我吃面条的时候总是将浇头放到后面吃,吃完感觉还没饱,但这一顿就了平日里两天的饭钱,接下来要省着点了,饿,也得忍着。
离开味千拉面馆,继续我的路,来之前大姐夫的兄弟已经告诉我该坐什么车到什么地方下车跟什么人接头,如果觉得不称心可以去他那里,他的中介就在车站附近,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找他的中介,还有半天的时间,我必须早点赶到接头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