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幸运的是,并非所有女生都这么对我,但在这个班级中我依旧是个十足的失败者,用现在很流行的话说,我的差评比较多,那些职业差评师一股脑将能想得出的词都用在我身上,就差太监或是强奸犯这样的词了。作为一个异性恋者,女生对我的评价我很在意,我开始怀念起家乡的同学来,虽然是不怎么合群,但在日常的学习生活中,对我还是很客气的。
我并非真正的异类,即便是异类,也不该被如此嘲笑和诋毁,我没犯过罪,却被当做是罪犯一般,这究竟是谁的悲哀?
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就爱去思考这些,久而久之,就喜欢宅在屋子里的那种感觉。事实上,我并非是现在才开始宅的,很小的时候就爱宅在屋子里,只是两种宅有很大的区别。
小时候宅是因为姆妈逼的,不许看电视,只许看书和做作业,姆妈不在家的时候就偷偷看电视,电视机不用的时候会套上电视机罩,我机警望着屋外,确定姆妈已走远,就会拿下电视机罩,打开电视机,将声音调到最低,一只眼盯着电视机,一只眼睛盯着窗外,感觉有人靠近,立刻关掉电视机,套上电视机罩,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做我的作业,但心跳会不自觉加快,一种自觉犯了错的情绪出来,可确认没有人进来的时候,又会麻利拿下电视机罩打开你电视机,反反复复,犹如搞地下工作一般,整天提防着特务上门。姆妈不是特务,但她会给你一顿生活,有得好吃了。
姆妈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我都是规规矩矩坐着写作业,这份“乖巧”是姆妈的骄傲,邻里之间的谈资无非是谁家的孩子学习怎么样,考试考了多少分,皮不皮,乖不乖巧,我自然是众人眼里乖巧的那一位,但没有人想到我也有不乖巧的时候。我有我的虚荣心,大家这么喜欢乖巧的小孩,我为何要戳穿我的面具。
现在完全是安静的,不用提防那么多,只是思考,有时是胡思乱想,一个人想多了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这是一种很不健康的状态,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大人们越来越不喜欢宅男宅女,成年人了,就不该宅在屋子里,得有自己的空间。他们依旧会让自己的孩子宅在屋里做功课,而功课是孩子们最重要的任务。
我的任务是毕业论文,所以我暂时还有理由宅着,但我的心却被劈成了几瓣,分别是毕业论文、迷茫、就业、理想、爱情,还有,依旧是爱情,幻想中的美好的爱情,这种爱情只存活在我的脑海里,我拼命幻想,又害怕幻想,每一次幻想,都是在给自己心窝子里捅刀子,捅个千疮百孔,鲜血直流,却没有任何意义。说好了要放下,明明可以放下,却始终是很难放下,是因为伊对我来说太重要了吗?还是那不过是我的慰藉品,虽然是虚幻,却支撑着我。
每天都是这么活在纠结和痛苦之中,却不知道如何去释放这种负面的心理,我该多出去走动走动,可走出去,那片天空并不属于我。我的心,有一半是在漂泊。
也许,我是天生的浪子,但心,一定有一半是固定在某一个地方的,即便是我飞得再高再远,只要轻轻一拽,我就飞回来了。
又开始想家了,父亲还在上海打工,姆妈还在农村里留守,偶尔会去父亲那边,给父亲洗洗衣服做做饭,那种状态持续了十几年了,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谓的苦,尝尽了,也就成了甜蜜,略带苦涩的,谁想一辈子待在他乡拼死拼活就为了一沓钞票,老婆孩子不在身边的日子,再多的钱也换不来踏实,可总有些盼头,一年能见上老婆孩子几回,现在就是见不上每天至少能通上一个电话,一通电话可以卸下很多疲惫,有时候电话里会叽里咕噜,没办法,算命先生都说了父子之间生肖相冲,不到三句话分贝就要上来了,挂了电话,没过三分钟,气一定消个精光,虽然看不见彼此,但对方的表情能想象的出来。母子之间的电话内容一定是关心,几乎每天都是相同的内容,从到泰州那天起到现在,快三年了,一直是差不多的内容,可谁都没觉得烦,反而是暖暖的感觉。
离家越远,那种感觉越暖,离开了那种温暖,呼吸就会变得困难,脚步就会变得沉重。那温暖,是我的护身符。
我有些想回家的念头了,其实出来没多久,这座城市也能给我些家的感觉,可是心里,总念叨着家里,念叨着姆妈。这些年姆妈的身体不是很好,动过几次手术,妇科上的毛病,女人到了这个年龄毛病就会越来越多,虽然经过手术病是治好了,可元气大伤,父亲又常年在外打工,不能照顾她,我只有趁假期每天做饭烧菜,让姆妈能多休息休息,假期总是短暂的,虽然较之初高中时期假期算长的了,可总觉得不够,再觉得不够的时候也是要离开,离毕业只有一步之遥,我不能在毕业前掉链子。
论文总算是完成了,还是很轻松的,离学校规定交论文的日子不远了,我整理好论文回到学校,宿舍依旧是那么冷清,与这冷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天气,天气是越来越热了,每走一步路,都要流几滴汗,当我匆匆赶到办公室的时候,衣服已经湿透了。
我对我的论文很有信心,但打击来得很快,不久便接到通知,要我重去办公室一趟,老师将需要改动的地方圈出来的,还特别提了一句,要缩减到一万字,我这篇论文初稿完成的时候是一万五千多字,大大超出了要求,本以为字数多容易通过审核,结果大大出乎自己意料,那就改吧。
从大姐家离开前,特意将论文拷贝到了优盘,初稿是在大姐家打印好的,现在要修改论文,就只有在学校这边打印了,花些钱就花些钱吧,应该也花不了多少,过稿才是王道。
我又是有些过分乐观了,修改完一遍交稿,又被退了重来,几个标点符号不符合要求,意味着这份论文修改完又要重新打印了,都是钱呐,我有些心疼起钱来了,可还是得硬着头皮上,不花点小钱,拿不到毕业证书,这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可都扔水缸里了。
噗通,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泪花,我的泪花,姆妈的泪花,父亲的泪花,所有关心我的人的泪花,无奈、心碎、指责、悔恨……
我不想事情发展到这地步,所以唯有一切按照老师的要求来,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只要过了这个坎,就等于过了鬼门关。
这时候我才知道毕业论文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据我所知,班里没有哪一个同学是可以一遍过的。
这一遍修改完又修改了一遍,才算是通过,前前后后打印论文总共花了七十五块钱,对我来说已经是不便宜,但我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一位,不少同学改了三四遍之后还是没有通过,过了交稿截止期还是无法完成论文的审核,只能默默接受无法拿到毕业证书的事实。
通过了论文的审核,答辩就简单多了,很轻松就完成了答辩,成绩并不出色,但通过了就等于过了这道坎,接下来摆在我面前的,依旧是我最怕的高数,但听说最后一次补考,学校不会为难我们。
对于没有补考的同学来说,六月就是他们的毕业季,毕业前,学校将结余的钱都发了下来,当然是要我们自己去领的,看单子上的数字,六百多块钱,不少了,这点可比高中时强多了,结余的钱学校给我们做主,用在吃喝上了,虽然自己也吃了,可胃就这么大,能吃掉多少?真不如将钱分发下来让我们自己分配使用来得实惠。
既然是毕业季,离别前应该要出去搓一顿的,但韩杰他们要赶回苏州,生产线上是一秒钟都停不得的,若非是返校交毕业论文,请不下来那么多天的假。很可惜不能与大家聚餐了,留下些遗憾或许未必是坏事,未来,总会有机会聚一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