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了何小洁住宿,何小白一路驱车,直奔他生活了20多年的那一处破旧的小区。驱车拐入那一条嘈杂的小巷,他目光开始沿着小巷两侧一路搜索,寻找那一家新开的银行营业厅。
缓缓穿越嘈杂,小巷除了两处他已熟悉的狭窄简陋营业厅,根本没有新开张的银行营业厅。
他明明记得那晚他一出小区不远,就看到一家高大上的银行营业厅,还有宽敞明亮,摆了几台柜员机的24小时取款厅。他还从柜员机给李阿姨取了10万块现金。
10万?
这几天一直恍惚的何小白,当他安静下来的时候,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24小时柜员机,一天最多取2万,而且一次限额2000元,他清楚记得那晚他只操作了两处,一共取了10万。
一次取款5万?一天可以取款10万?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何小白急忙加快车速,驱车进入小区。找地方停靠之后,掏出新购置的Ipone6,开始查询他那一晚的银行卡交易清单。
8月5日21:20,现金支取100.00元。
8月6日 02:00,转账支付20.00元。
他清楚记得那晚给李阿姨取了10万,第二天凌晨给黑车司机赔偿损失,转账2万。怎么交易记录变成了100元和20元?还有那家银行怎么会不见了?
何小白脊背泛起一丝凉气,捏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脸色苍白,额头已冒出一层密集的冷汗。
他深深吸入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主动上门找李阿姨,查证一下那晚的交易。
如果李阿姨也失踪不见,那么这个神神叨叨的女人一定有猫腻。
最近经历的诡异之事多了,资深宅男何小白的恐惧神经已变得麻木,变得无所畏惧起来。一个人绝不会天生胆大,他的胆量都是被吓大的。
何小白做出决定之后,长长吁了一口气,将车停靠自家楼下。他要先回一趟家,收拾清扫一下那晚折腾的一团糟的家,顺便找一下家政公司的电话号码。
妈妈在世的时候,将家里的水电,煤气票据,物业维护,家政服务等一些日常需求的电话记录在一个旧薄上,挂在门背后。回家翻翻这个薄,就可以找到李阿姨的联系地址。
他匆匆上楼,打开房门一刻,屋里依然残留了一丝淡淡的香火味道。老爸老妈遗照前的香炉里的三炷香早已熄灭,但余香三日,依然没有熄灭。
客厅比他印象中要干净整洁很多,他记得那一晚走的匆忙,家里一片凌乱。
何小白进门直奔主卧室,当他站在卧室门口一刻,顿时呆立当场。房间干净清爽,被褥折叠整齐,敞开的衣柜已关闭,散落的衣物已收起,堂妹何小洁的大皮箱安静的竖立在屋角。他走过去试探的拉开了一间衣柜,里面的遗物折叠摆放整齐,并无任何腐败味道,更没有任何生虫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那晚只是一种幻觉?
何小白一脸茫然,痴痴的立在卧室,努力回忆着那一晚发生的诡异。
不,绝不是幻觉。
他很快就发现了不是幻觉的证据,因为卧室的阳台上挂了两件洗涤干净的内衣,它们就是那一晚何小洁被污秽弄脏的内衣。
何小洁?
难道她已经提前回了家,将家里收拾干净?
何小白急忙掏出手机,翻出小洁留给他的号码,迫不及待的拨通过去。
“哥,我已打车到楼下,马上上来。”电话接通,何小洁气喘吁吁的说了两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何小白还没反应过来,已听到有人轻轻叩门。他急忙转身出了主卧,快步上前拉开了房门,急得气喘吁吁,一脸通红的何小洁出现在门外。
“小洁,你怎么来了?”何小白一脸讶异茫然。
“我在酒店闷得狠,就跑回来帮你打扫房间。”何小洁一边解释,已闪身进了门。何小白脑袋一片空白,彻底的懵了。
“哥,你这么快就收拾干净了?”何小洁站在卧室门口,惊呼出声。
何小白疑惑的看着她,显然家里并不是她收拾的,那么又是谁?
“哥,这些东西该丢掉,你洗它们干嘛?”何小洁也发现了吊在阳台的内衣,过去一把收起来,揉成团尴尬的藏在了背后,一张圆乎乎的脸蛋泛起一层绯红。
“不。。。不是我洗的。”何小白尴尬的回应。
“那是谁?难道是你妈妈回来过?”何小洁脸色立刻变得惨白,眼睛深处泛起一层浓浓的恐惧。
“小洁,胡说什么呢?我猜一定是保姆阿姨,她有我家钥匙。”何小白立刻否定了小洁的猜测,他记起解雇李阿姨的时候忘记收回她手里的钥匙。
“那你替我谢谢她,既然她已经替你打理了家里,我先回酒店了。”何小洁手里捏着内衣,尽量隐藏着它,绕过何小白准备离去。
“小洁,你跟我去一趟保姆阿姨家。”何小白转身喊住了她。
“嗯,我陪你一起去,她敢撒泼耍赖,我替你教训她。男人不能揍女人,我可以替你揍她。”何小洁立刻转身,一脸忿忿不平,破拳擦掌,却发现手里依然捏着内衣内裤,急忙红着脸将手缩到了背后。
“厕所有垃圾袋。”何小白提醒她一下,转身直奔那本挂着的记事簿。
他翻开第一页,便搜到了家政公司电话,家政公司的接待电话告诉他李萍已经失踪好几天,他们也联系不到她,已跟她解除了劳务关系。
小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的电话已有了反应,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座机号码。他犹豫一下,接通了电话。
“你就是何小白?”听筒的声音严肃而生硬,透着一种霸道。
“我是。”何小白的语气有些抵触。
“请你来一趟新城区陆家坟派出所,我们有件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那个陌生来电是一位严肃的警察,给了小白一个严肃的邀请。
“请问,什么事?”何小白语气有些紧张起来。
“你是不是请过一个叫李萍的保姆,我们已经拘留了她。”警察语气多了一丝威胁。
“好,我马上过去。”何小白听到李萍被拘留,立刻慌了神。
一路驱车在旧城辗转半小时,终于突破了杂乱旧城,进入了道路笔直宽敞,高楼林立的新城区。陆家村社区位于工业大学后面麻村一带,是一处新开发的社区,是安置补偿麻村老居民的回迁社区,也是工大一带最大的房屋租赁社区。
里面居住的人,除了回迁农民,就是外来打工族,还有一部分工大学生。
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治安情况相当复杂。
何小白载着小洁一路飞驰,绕过工大院墙,转入了人气杂乱的陆家村社区。这里以前是一片荒芜之地,在城市化的大潮中,开发出了本市最大的回迁社区。
传说这一带本市一处荒废几十年的老坟地,坟主陆家人已经断根绝后。无主荒坟几乎是零地价,自然是经济实用房,廉租房,回迁房的首选。
征了人家坟地,开发商心虚,作为补偿,保留了原地块的地名,只是将陆家坟更名陆家村,还专门设立了一个社区。
陆家村社区派出所就在小区大门口不远,何小白很快就到了派出所门口,停车后让小洁留守车内,自己大步跨入了派出所。
“喂,你找谁?”一名保安大爷守在接待处,见他进来立刻起身拦截。
接待厅冷冷清清,透着一丝严肃的压抑。一个负责社区治安的基层警务机构,居然雇佣了保安看家护院,维持秩序,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是一位警官打电话,让我配合调查一件案子,我忘记问他是谁。”何小白一脸茫然,他居然忘记了问那位警官的名字。
“什么案子?”保安警惕的追问一句。
“好像是诈骗案,犯案的女人在我家做过保姆。”何小白如实相告。
“嗯,上二楼右转最里面,所长办公室。找侯副所长,今天周末,只有他值班。”保安大爷指了门径,便缩回门卫室。
何小白道谢之后,快步上了二楼,右转直奔走廊最深处。
最里面的办公室敞开着,一名瘦子,撑起一副宽大的警服,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正在玩电脑,见何小白敲门,立刻招呼他进去。
“侯所长,我就是何小白。”何小白赶紧自报家门。
“嗯,李萍交代,你给了她10万,有没有这回事?”侯所长一脸威仪,三角眼透着一丝逼人心魄的寒意。
“没有的事,一定是她害怕法律威严,乱咬的。”何小白努力压制慌乱,冷静的回答。
“这个女人疯疯癫癫,语无伦次。神经不太正常,她说的话我们不敢轻易采信,所以找你过来核实一下。
既然没有给过她钱,请你在这里签个字。”侯所长将面前的调查记录递过来。
“侯所长,李阿姨究竟犯了什么事?怎么会被拘留?”何小白试探着想了解一下李阿姨犯了什么事。
“前天晚上回家路上,她被抢了包,抢包的是一位工大特困生。那个大学生抢了包没跑多远,就被李萍追上,摁倒地上暴打了一顿,扯着耳朵扭送到了我们这里。
然后李萍声称包里刚刚取的10万现金不见了,要求那位抢劫青年赔偿。
经过细致的追问,我们发现她的话漏洞百出,神智有些恍惚,对她的无理赔偿要求不予支持,然后她便在所里大哭大闹,寻死上吊。
我们也没有办法,便上报了市局,经上级批准,将她送到了精神病院治疗。”见何小白关心这件案子,侯所长立刻警惕起来,涉及送精神病院治疗的案件,是社会敏感问题,搞不好会损害警队形象。
“侯所长,我想去精神病院看望一下她?要不要派出所备案,或者其他手续?”何小白一边签字,一边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不用,我们只是送她治疗,并没有限制自由。欢迎关心案件的社会各界人士,去医院探访询问。这女人疯疯癫癫,又哭又闹,我们实在没有办法,只能送院治疗。
经过专家组鉴定,她的神智确实有问题,详细情况请你到精神卫生中心去了解。”见何小白如此关心这个案子,侯所长越发紧张起来。
这种事一旦有人揪住不放,闹不好他这个所长的位置都不保。
现在的网络媒体最喜欢渲染这种案件,李萍是不是神经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弱势群体,还是警察送她入院治疗,一定会被炒作成一名弱势保姆“被神经病”的热点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