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风吹了又止,门缓缓的开了又关,入门的夜渐离要死不活的惨白着脸走进来,看那样子似乎不很痛了,瞧——
都能走了!
我是体验过那旋转刀片儿的刀割滋味,这要是和刚才一样痛楚的话,他此刻应该还躺在长椅上,昏迷。
“呼——”夜渐离开口前先常舒了一口气,似是缓解痛意,这之后,才幽幽道:“还有一天、你们想好怎么去墓色……嗯?这不是——”
本扶着门框说话的夜渐离忽然就直起身子,看那样子是不太痛了,人直接快步走过来,到了床边!
“这,这是……伯母!”到床边儿后,他面具外的长眸眯起,竟少有的划过抹不可思议光芒。
那光芒从他美艳的眼睛里一闪而过,漂亮的鼻子更嗅了一嗅,下一秒,惊讶道:“真是伯母。”
他说时,我跟着也嗅了嗅,总看他们嗅阿嗅的,可我嗅不出任何味道!
夜渐离围着床走了一圈,那皱眉关切的样子,让我万分极其的确定……他就算不是暗线,也是真保护过我母亲,因为他脸上满是担心关切!
可这人的保护方式还真特别啊,我如果记得不错,我记忆中的母亲满身是黑色洞洞,还有虫子往下掉落,那模样,我真是很不开心。
而最主要的不是过去了,是现在。现在看,就连夜渐离也确定这是我母亲,那我的心倏然一下就提起来,更有无数的问题萦绕脑海,比如,她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是谁把她变成这样、又是谁把她放下、把她扔在天台边儿,还是,在那样“表白”的时刻!
而最最主要的是……我清楚的记得,我母亲被夜君抓走了。
是夜君吗?
我这么想的时候,夜渐离应该和我想得差不多,但又有很大的差别,他说:“她怎么会在这里?”
夜渐离说的时候,似乎不疼了,偏头看韩悟时,倏然挑了隽秀的长眉,嘴角更是扯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笑有点痞,“呵~我知道了,韩大人是终于舍得把兵器取回来了。”
在夜渐离说的时候,我瞬间皱了眉头,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他说什么?
“兵器?”
我重复时,韩悟对夜渐离冷肃道:“没有拿,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韩悟说的时候,我眉皱得更深……这都说的什么啊?是说我母亲吗?怎么我完全听不懂?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我把我怀孕的事情且先放下,虽然听不太懂,还是凑过去说了我自己的想法:“我记得母亲是被夜……夜****抓走,那现在,会不会又是那个****的计谋?!”
在不在韩悟面前,我都会把夜君称作****,可不知道为啥说着说着就觉得夜****跟说夜渐离似得,就把夜字去掉了。
“我……不知道,但应该差不多。”床边儿,夜渐离摇头又点头,说完了回头目色很深沉的看我:“从我被发现起,夜君已不信我,并且,若我所料不差,此刻我们身旁都有人在监视。”
让夜渐离这么一说,我又是不懂了。
“有、有人监视?”重复着我懂了后,浑身毛骨悚然,“怎么会呢,韩悟和你……”
两个大将守着呢,这周围居然会有人监视?
“嗯,之前我说过我们有敌人,就是夜君,他的手里有一部分奇怪的士兵,是我这些年所不知的秘密。千年来我一直想窥探,可总有看不见的阻力拦住我,那些阻力似乎就是士兵,也是墓色城的立足根本。”
夜渐离说的越来越深奥了,还说的模棱两可,根本没说明白!
我这皱眉,左右我听不懂就别开脸看母亲,然后,目光温柔。
妈妈……这是我妈妈。我也第一眼的时候就感觉这是我妈妈的。
韩悟和夜渐离询问士兵,两个人用了唇语,我这听不到了,就想去拉拉母亲的手……我……我还没拉过母亲的手呢,记忆中的,不算!
“回来。”
倏地,韩悟一把扯住了我,“想干什么。”
他声色俱厉,而我实话实说后,竟被他拒绝:“不准。”
冷冰冰的两个字很不容抗拒,我这就皱了眉头,“为什么?”作为一个女儿,想摸摸妈妈的手,也不行吗!可剩下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不敢说了。
韩悟的表情太过于骇人,我被吓到了。
而他冷冰冰的看着我的肚子,表情很到位的写着两个字——
危险。
我肚子里有宝宝,妈妈是从夜君哪儿回来的,危险,禁止触碰。
想明白了,自己低了头:“知道了。”
我说完后,夜渐离似乎喊了韩悟,两个人说的时候,我就在韩悟的身边儿,怔怔看着我妈妈,那么近的距离,伸手就抓到,却像是海角天涯那么长,那么远,那么……难以触摸。
唉……
完全过不去。
几次抬手,又放下,我叹息时,忽然见夜渐离走上前,捏了捏我母亲的手腕!而这时,韩悟似乎说了什么,夜渐离瞥了我一眼道:“知道了、我会注意自己的肚子!你别说了,你都说了第三遍了!”
夜渐离眸色不耐,恶狠狠地看我时,眼里分明写着几个字——都是你害的!
我这会儿不傻了一下明白过来,韩悟肯定对他反复的说,别伤着肚子什么的,因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不知道韩悟是怎么和夜渐离说的,可是……
韩大圣的叮嘱啊,会不会像个……妈妈?爸爸?心里一暖,我不由得朝他身边儿靠靠,他则看着我的脸,忽然目露出……不悦。
不悦中掺杂着心疼,下一秒我一声惊呼,身子就一轻让他抱起来。
抱起来后,他直接把我放在了旁侧床上,下一秒,大手一挥间把被子盖在我身上,而这时候,夜渐离幽幽沉沉道出八个字——
“惯用套路、先礼后兵。”
“什么?”
我这才被韩悟勒令躺在床上,他把我放在床上的时候,我是拒绝的,因为我想看妈妈,可他指着我的肚子,人虽没说话,可杀人般的眼神里,意思很明确——
我虽然不疼,但身体虚,还是躺着比较好!
于是夜渐离的话我没听清楚,“夜渐离、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仗着肚里有种,我一把推开韩悟去看夜渐离,那侧的夜渐离眸色深沉如海,表情难得严肃,“嗯,我说惯用套路,先礼后兵,这是从古到今夜君的策略。他向来喜好收买人心,苦肉计,既知你的软肋,也知你三日后就算到他身边儿,也是不情不愿,所以……我推测他是想收买你的心,与其和你和 韩悟厮杀打斗,不如先礼后兵,让你欠着他……这是他对白,对你前世惯用的套路。”
夜渐离中途转了口,从白将军转口到了前世,而他说完后,我似懂非懂,“夜渐离,你的意思是夜君故意示好把母亲送回来,是么?”
在夜渐离点头时,我瞄了一眼刚才被我推开后就沉默不语的韩悟,顿时就怒了:“可他根本没示好啊!!!我母亲不就是他抓去的么,抓去再送来就是示好了?什么破逻辑啊……”
我这话音还没落呢,忽然就听到床上的母亲发出了一声气若游丝的闷哼,那声闷哼让我愤怒的心骤然停下,下一秒赶紧转头看她:“妈……”
控制不住的喊出一声妈时,床上的母亲辗转醒来,可她看到我的第一时间不是欣喜而是——
“我不是你妈妈!” 她猛然别开脸,直接掀了被子下床,“你认错人了!”
我被这反映搞懵了, “唔,你……你就是我妈啊……”
她怎么会不是呢?
韩悟和夜渐离都承认了!
却是我没想到,她居然要走——
“我不是、你妈妈早就死了……死了!”
她说话间就赤脚往外走,我这惊呆,哪里能让她走,直接掀了被子就要追,下一秒又被韩悟按住:“躺着去!”
一声低呵不耐至极,而前方,夜渐离也抓住了母亲。
“伯母,你不用刻意演什么,我们都知道你就是叶敏。”
夜渐离直言不讳的拆穿了……叶敏,是我母亲的名字吗?
夜渐离这对母亲说完了又看向我,可话是对我母亲说的:“叶伯母,我知你不想让白霂为你伤神困扰,可现在,我们早已经知道你就是叶敏,你有什么苦衷可以直接说,因为——”
夜渐离说道这里,眸光沉了一沉,目光落在我小腹,却不说话了。
我这皱眉,完全不知道夜渐离说的是什么啊?
而我不解又痛苦时,母亲终于看向了我,眼里有关切:“霂,霂霂,你……你为什么会在医院里?”
忽然的关切让我一瞬睁大眼,而下一秒,夜渐离瞅准时机道——
“因为她怀孕了。”
一句话,叶敏睁大眼,然后夜渐离又下了一剂猛药:“医生才说,她不能受到刺激,所以伯母,不管你现在受到夜君什么样要挟、威胁、我们都必须坐下来,慢慢说,一起解决了。”
这时候的夜渐离仿佛是变了一个人,很礼貌,很随和,他如是对我母亲说时,我眼前终于雾气消散……
很显然了,我母亲应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不和我相认,可现在——
“对不起,霂霂……是妈妈没用……”
终于,一直摆着离开姿势的母亲,缓缓回身,她看着我,两秒后又闭上眼,随之两行泪从她脸上落下,汇聚到下巴,“对不起……”
她不停的道歉,然后睁开眼眸看着我的肚子,咬住了下唇,欲言又止。
我这躺在被子里也要哭,被韩悟冷酷打断:“憋回去,不准哭。”他冷冰冰的一句不知道说的是我还是母亲,可两个人都不哭了……因为他眼神太冷,太可怕,那杀光倏然冒出来让我抖了个激灵,忘了哭。
始作俑者非常满意我的反映,下一秒,人又俯身淡淡的给我掖好被角,仿若方才……杀光毕现的不是他。
“你的身体还虚,也躺回去。”
掖好被子的韩悟回头看向母亲的方向,声音明明是关心,可却怎么听着怎么别扭,母亲贤淑的面上有一瞬间的错愕,下一秒点头,就过去了。
而后这病房里,四个人,两个站着两个躺着,白色的床,黑色的衣,对比鲜明冷酷。
“好了,伯母,说说吧,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又是怎么回来,是夜君帮助么?”夜渐离询问的声音很低沉缓和,我这时候忽然脊背僵直,脑中灵光一现……明白了!
明白了,刚才夜渐离说的“夜君收买人心”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我母亲去墓色城之前还是芝麻团子!可现在……她变成了这副正常人的样子!
那这到底是不是夜君做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