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两个剧场,上韩悟篇、下夜渐离篇。
龙涎香缓缓的飘着盘旋在孔雀绿贵妃榻边儿,榻上,韩悟面无表情的坐着,榻前半米,身子妖娆的女人穿着白衣跪坐在柔软的毯子上,目光里满是不可思议和不舍,而细看下,还有丝丝痛楚和恐惧。
“刚刚收到消息,韩少要灵儿走!韩少,是灵儿听错了对不对?灵儿已经伺候了韩少这么多年,如果灵儿哪里做得不好了,韩少尽管说、灵儿改!”
她说的时候,韩悟并未理会。
他修长的双腿交叠,膝上是黑色文件夹。
黑色的文件夹与他今日暗水蓝色的衬衫相映成辉,透着孤寂、冷漠。
寂静、又寂静,无人说话,他骨节分明的手翻一页文件,仿若未见面前景色,也不曾受到打扰。
地上灵儿见状往前几步,她抬手试图扯住他黑西装裤腿儿,却又……
中途落下!
她不敢。
因为他包下她的第一面,就给她定了两条规矩,第一,没他的允许不许说话,第二,不许碰她,否则--她会失去所有。
看着那张俊美若神祗的脸,她反映过来时,已经答应。
于是,昔日的小妹摇身一变,人人都要喊一句灵姐。
旁人都羡慕极了她,却不知她在他面前,只是一尊石像。
那些韩悟宠她,如何如何厉害都是谣传,她传出去的,韩悟仅是睁只眼、闭只眼,东西也从不亏待她。
其实,她也想过,要不要换个雇主,就可以鱼水之欢,可不说韩悟那边儿她不敢造次,主要是那些花钱的大爷个个都在床上往死里作贱女人,她还是更喜欢韩悟,所以今天知道他要她走,完全傻了。
“韩少,灵儿到底做错什么了?”
灵儿在哭,她觉得,自己就算守着一尊石头像,十年也该暖化了、却是昨夜好不容易——
好不容易他带伤而来,她以为这“十年如一日”的关系可以突破,却又……
被红馆儿的主人通知,说韩少要她走、他已经把她卖身契买下,以后要她再也不出现在西安、最好……出国!
可入了红馆儿的人,此生还逃得掉吗?
灵儿根本想不到自己离开韩悟后,又会被哪路人包养,且韩悟若不要她了,她从前得罪的那些人,非得一个个骑到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倒没什么,主要还是……
不少男人,不乏鬼畜对她垂涎。
一旦她与韩悟分开,那些家伙势必要一个个骑到她身上来!
她想想就害怕!
静谧中,她再度往前挪挪,在韩悟最近的地方抬头看他,楚楚可怜:“韩少,灵儿没地方可以去的,您知道的,红馆儿这地方,一旦您不要灵儿,那灵儿会被如何糟蹋……”
灵儿坦白说道。
她知道他不喜欢女人口是心非,她是如此渴求望他,望着这个将自己捧上天,又一瞬将自己踢出门的无情男人。
“灵儿现在还是清白的,灵儿不要在红馆这样的地方溃烂……如果,真的要走,灵儿只希望,韩少能……能要了灵儿的初夜,起码……别让灵儿溃烂在别人的手中。”
她说时,韩悟再度翻了一页文件:“我不喜欢重复,最后一遍——滚。”
他说的表情冷的若天山上雪莲。其实雪莲也不足形容他,他像雪山上的太阳,逼的人睁不开眼,可望不可即。
灵儿早知如此,笑了,苦涩的笑:“知道了。”
起身时,她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的看韩悟,这世上怕是再没有这样的男人、虽在红馆儿这样的地方,可怎么看都觉得,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神,红馆--
就是他脚下的泥。
走到门口时,灵儿说,“这些年,承蒙了这张脸的恩惠,还是谢了韩少照顾。”
她说的时候,韩悟的手指一顿。
“想了想还是想要说出来。虽然很想留个好印象,不要像是那个胡搅蛮缠的丫头。”
她说话时,终于见神祗抬头,然后她笑了,笑的眼泪往下掉:“昨夜看见了,虽然隔着帘栊,仍旧看得见,那丫头……不,是我像那丫头,韩少和我在一起,也是因为这张脸吧。”
韩悟并未说话,灵儿忽然放松了,嘴角挂了笑,“好了,我现在终于可以笑了。”
“韩少可能不记得了,您曾说过,‘别笑、你一笑就不像她了。’”
韩悟记得这话,“事实如此。”
他说的时候,灵儿接下来的话是咬牙切齿的说的,“我可真没出息,我本想说,韩少如果早些告诉我,我就不当替代品了,没有人会因为变成替代品而开心!这么些年,我一直不曾笑过,谢谢韩少、也谢谢那位姑娘,今后,我可以笑了。”
就怕、再也笑不出来。
没了韩少照顾,她的未来究竟如何?
韩悟低了头,并未看她,这时候,灵儿大笑,笑的苍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曾想过,万众瞩目的他为什么在这红馆儿一眼相中了她,她也曾想过自己是个替代品,但她一直麻痹自己听错了,却原来啊……
真相就是真相。
“我倒希望自己现在胡搅蛮缠些,你也许会记得我。可我灵儿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我也不要替代那样一个胡搅蛮缠的小丫头片子!我会立刻消失,永不出现。”
这个时候,她心里有一万个念头去杀死那小丫头,这对她来说,在西安她的人脉不少。可是……
这些都被一个念头压下去——
如果她杀了那个女人,她面前的男人……
不说他是个狠而睿智的角色,会百般的折磨自己。
她只说他从未见他笑过,可昨天……
她被吹出去的时候,分明看到他笑了。
那是真正的阳光,仿佛一个被阴云笼罩的大峡谷,忽然乌云裂了缝,细微裂缝里的光,让她……瞬间着了迷。
“再见,韩悟。”
再也不见。
她喊了他的名字,离开的时候,她听韩悟电话震动,那端也不知道是谁,让他眸色沉了,嘴角勾了,又落了,最后声音低低的:“嗯,就告诉她,我在红馆儿吧,嗯,不回去,她憋着这股气,会更努力……嗯……好。”
倒忽然觉得——
那不是个胡搅蛮缠的丫头,那是个令人羡慕的丫头。
羡慕着,不甘着,不甘她这辈子服侍他那么久,却一点柔情也不曾看过,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穿透自己,看的……分明是那个小丫头。
却也忽然心甘情愿的想见他笑,只要他笑了,那么……她也就开心了。
离开前,灵儿忍不住想去看韩少心心念念的小丫头是如何努力法,看她一个人在沙发上对着一堆书皱眉,灵儿鬼使神差的敲了门,然后小丫头抬头,表情怔住了。
韩悟篇完,下面是夜渐离复仇篇——
红馆儿是到了流年了吗、诸事不利!
自昨儿到今儿,这灵儿才被赶走,这边儿就又出了事儿!
一个戴着半张黑色玉面具,姿容高贵的美男,见人就毁人的脸!
有诗道:“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桃花开。”
红馆曰:“忽如一夜遭洗劫,侍者脸上都写冤!”
不知何故,大部分的侍者脸上都多了个大大的“冤”字!
询问之下,有些人是一觉睡醒了就在脸上,而有些人是这样来的——
“这位、这位先生……您真的冤枉小的了,小的真没打过您啊!您给小的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夜渐离循着白霂的话儿找到金色领带夹的侍者时,听这话,眯了眼,他当然知道这位侍者冤枉,因为他打的是白痴将军,可——
打她、就等同打他!
想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又在别人面前出丑,腾然眸色阴郁。
“冤?”
夜渐离重复,有了主意时,那漂亮又修长的手里无端多把锋利的小刀。
刀细而长闪着寒光,对着那贴墙不动的男人脸就划了过去!
“啊--”
惨叫声响起的瞬间又戛然而止在走廊中。
那是夜渐离作法封了他的五音,那瞬间,他眼底是怒的,他长这么大、还没被打过耳光!艹!
越想越气,那仿若要杀人的眼神,吓得那侍者直接……
尿了裤子。
一股尿骚味传来的时候,夜渐离拧眉,眸中满是嫌弃,看那脸上“冤”字成型,他往后一跳,这个时候,漂亮漆黑的黑瞳仁儿总算是散去几许阴霾,那边儿侍者捂着脸喊不出声的哭,而他悠悠然把小刀收起,眯眸欣赏那指缝流下的血,舒心不少,连带嘴角也扯了一扯——
其实,也就是白痴将军会怕死。
这世上,比起“死”来说,活着更难,活着受罪、生不如死最最难。
走之前,他顺手解开了男人的五音。
那侧侍者一下大哭了出来:“先生、我真没打过你!我就一路过送水的……我从来没出国门……您一定是找错人了……一定是的……呜呜呜……”
瞅瞅,哭的比窦娥还冤!
夜渐离心情好了不少,心情开朗的回他一句:“是,你是‘冤’,所以本大人已经替你把‘冤’字刻脸上了。”
侍者一愣猛然抬头,“什、什么!”愕然睁大眼,却只见那美男转身往前走。
夜渐离感觉得到惊愕,心情愈发的好,却是才走几步、眸光一紧……
******,这是什么鬼情况?
漆黑漆黑的眼眸死死的盯着过来男人的金色领带夹!
然后夜渐离回头,回头时,地上捂脸哭的侍者领带上——也是金领带夹!
那瞬间,夜渐离咬牙切齿啊,“白痴!白痴!”
他一定是被传染白痴了,居然信一个喝多的人,明显这种领带。每个人都有!一瞬间,拳头捏的咯吱咯吱作响,带着花香的风吹的走廊呼呼直响,好心情全无,狂风中,他一脚将那走来的侍者蹬在墙上,小刀再度浮在手中,二话不说……
直接划!
这次速度飞快,侍者胆子也大些,浑身哆嗦着看他:“先生!您……您为什么要划我的脸?”
夜渐离收刀,气的有些疯,“为什么拿刀子划你的脸?艹!老子还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脸上多个巴掌印!滚!”
一把将侍者揪出去扔出去——
他总不好抓着人问,妈的,是不是你打老子的脸?
于是,这夜,红馆儿冤的飘雪,于是红馆儿自这日后,一大部分人都被迫戴上面具,以挡住半张脸上的“冤”字。
而后经探查,有人愕然发现——
被刻之人,都带有着金色的领带夹。
推测来看,此人应当是被金色领带夹伤害过,前来报复!可是,怎么也查不到这人是何人!
但于此事,金色领带夹成为红馆儿至凶之物,再也不曾出现与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