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说的时候,我虽没回头,可心里却一怔。这忘川河的摆渡船夫竟认识我母亲?还没询问,我听妈妈又道--
“霂霂,这里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快回去了……韩悟很着急。”
轰的一下,脑袋里电闪雷鸣。
是啊,她不说我都忘记了……
韩悟来了,我是该回去,可是……
“这里是阴曹地府,你必须马上回去。”妈妈再次开口的时候,说的我心一沉。如果这里真的是阴曹地府,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而我……又死了吗?
却是我还未想通,我听那船夫先道——
“芝麻团子,你确定让她走?这一走,你下次再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船夫是在和我妈说话,可芝麻团子是什么?
那侧,我听母亲道:“没关系,我宁愿……永远都不要再看见她。”
“傻女人,老子懒得说你!”船夫说完,忽然撑着船桨离开,“我来生意、你慢慢折腾!记得别耽误了正事!”
那船从桥边儿往旁行时,我脑子里完全懵了,而这侧,我听妈妈又道:“好了,你的定心咒我已经帮你手抄了一份,就在你旁侧地上,你读完,大概就醒了。”
妈妈说完,就不作声了,我则低头,真的看见了……一本册子,翻了翻,也的确是咒!
可——
这个时候,我丝毫不怀疑我是在做梦,无论是幻尧还是这册子,还是这河与花和桥。可是……
“你呢?”
我走了,妈妈怎么办?
“我?呵呵……”妈妈笑了,笑的温和,她始终低着头,声音和记忆中一般,都是柔柔的——
“我能看见霂霂一面已经很开心了……快点读吧,别让我的女婿等着急了。他已经快疯了呢……”
妈妈的声音如此温柔,可我……怎能坐视不理!
“妈,我们一起走!”我说话间,翻了一下那册子,我就记得了所有的咒,可是,“砰”的一声我又跌倒,我忘了前方有个透明墙了!
“嘶——”我再度倒在地上时候,听妈妈道:“这个傻孩子,你忘了,这只是梦,快走吧。”
她说的轻巧,我又不傻!
“这不是梦,你跟我一起走,我……”我说的时候,站起来时,用手去推墙,韩悟既然来了,肯定有方法对付那幻尧,而我……
我虽然对我妈身上的谜团还不了解,可那种母女间的心灵感应让我清楚的感受到——
她就是我妈!
她所有的谜团我都可以不管,我一定要带她走!
可这面墙好生的结实,我推的时候,几乎用了吃奶的劲儿,而那侧,一直离我远远的妈……忽然就冲了过来!
“你听不见人话吗!我让你走!我根本不是你妈,你妈早死了!”
她冲了过来的那瞬间,我整个人都傻了。
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因为她竟然是……
“知道怕了吗?知道就捡起来咒,立刻读了立刻滚!”
一道透明的屏障隔着,我看着那恶女鬼,她竟穿着和妈妈一样的衣服,而她说话的时候,嘴巴里还是瀑布一样的虫子往下掉。
那些虫子落在地上,全数被那些彼岸花吞噬。
“滚!”
她张开嘴巴往下掉虫子时,无数的彼岸花忽然就把花瓣插入了她的身体!
“呃啊——”
她忽然发现胡一声尖叫的时候,我猛然捂住了嘴。为什么?为什么……是那恶女鬼?我抓着那册子,整个人都傻了,而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时,身后那些彼岸花,花瓣全部细长细长的伸长了,钻到了她的皮肤中。
这时候,我想吐、我又想哭。
我……
我有太多太多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怎么也不能够把这个女人和我那个……温柔的妈妈联想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砰砰”的声音是我砸着那面透明墙的声音,这个时候早就看不到她,只能看到一具……被百花吞噬的身体,火红火红,那些黑色的小点儿全数变成了鲜花插入的地方——
“放开她……放开她啊……”
我大声说得时候,花下传来她的声音:“我不是你妈、给我滚!”
她说的时候,我的心仿若被撕裂一般的痛着,“你就是!你为什么……”
“这只是你的幻觉,回去——立刻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在她说话的瞬间,我只觉得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那股力量我熟悉……
那是……韩悟每一次掐醒我的时候,我从梦中醒来的感觉!
“不……”
最后的声音忽然就淹没在了口齿间,我回来了。
离开了冥界。
“呼——”
“呼——”
“呼——”
一股浓厚而熟悉冰冷的粗喘声在面前响起,那是韩悟的气息。
此时,我能感觉得出,我眼中还满是泪水,继而我下颚一痛:“还没、醒么!”
韩悟那低沉的嗓音似乎有些痛苦,可我很痛,我的母亲……是还留在冥界吗?
这时候,我听到幻尧的嘿嘿怪笑:“醒?她恐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而很快,与她系赤绳的你,就要和她一起去阴曹地府了。啧啧,她现在应该度过了忘川河,喝下孟婆汤……哈哈,哈哈啊!”
幻尧得意的笑声还在耳旁,下一秒,我只听他的笑声变作了痛楚的呼喊。
然后,我听苏朔冷冷道:“她不会,她是白将军。”
“嗤,会不会,马上就见分晓了。”
幻尧这次的声音有些弱,而我在韩悟的怀中,忽然就咬住了下唇——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那不是梦!拳头猛然捏紧时,我的周身更有一股狂风掀起,在那瞬间,我只听得韩悟一声闷哼——
随之,我就越过了苏朔,一把擒住了那个——
令我厌恶的幻尧!
眼前,果然是张令人厌恶极了的脸!
细长的眼是单眼皮,那眼睛仿若是两把锋利的刀子,斜斜挂在眉毛下方,薄薄的两片唇看起来就觉得此人薄情寡义!而那尖尖的下巴和这张瓜子脸,无一不彰显着他的恶毒。
“说,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说的时候,表情狠厉,而幻尧的表情十分不可思议——
“你你怎么会回来?我明明送你出了鬼门关!”
他不可思议的说时,我几乎要咬碎了牙关,因为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任何撒谎的成分。
那我母亲的事,他不知道吗?
倏地,幻尧的眼睛一亮:“有人救你!”他说的时候,那双本就锋利的眸眯起一瞬,更显得凌厉非常——
“难道是……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怎知我要害你!”
幻尧说时,我大概猜得到,他说的是我的母亲!
想到母亲,我心里的悲痛便无以复加,更是一股力量涌起,直接掐着幻尧的脖子,狠狠地把他摔去远处的墙上,且周身狂风不受控制的掀起——
此时此后,我只想……回去抱住她!她是恶女鬼也好,不是也好,她都是我的母亲!
想到她在阴间受苦,而我却在这里无法回去那瞬间,我忍不住的扬起下巴,痛苦的喊了出来——
“啊——”
在我抑制不住的一声痛苦嘶叫时,身体周围狂风也十分厉害,屋内稀里哗啦的声音响动时,我的悲痛忽然消失,那瞬间,风也忽然停止。
夜渐离的声音缓缓传了过来,带着丝丝的痞气——
“喂,白将军,想我,想成这样疯魔?”
他说话时,我的心就扑通扑通的加速起来,回眸看他抬手打了个哈欠,边打哈欠边朝着我这里走,走的时候放下的手又扯开衣服,“赶紧吸,吸完了我还得回去。”
他冷幽幽的说时,又看了一眼幻尧:“这个鬼棺人,我可没兴趣,送你们了。”
他说话间,我早已控制不住的扑上去,然后我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喉咙。
在我撕咬的时候,我心里一点点的悲痛也没有,我知道,这些痛楚都让他承受了。
“很难过呢……白将军。”
他低头说时,我的眼泪是肆意流淌。
哪怕他承受了我的悲痛,我灵魂深处的痛苦他却代替不了!哭着,抽噎着,连吸血的动作,也吸的慢吞吞的。
耳旁,我听那侧幻尧道:“夜渐离?你怎么会……”幻尧显然是认得夜渐离的,可惜夜渐离并不理他:“你别和我说话,我嫌脏。”
他说完后,单手指着我的脑袋把我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