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住我的藤蔓断裂那瞬,把我吓了一大跳,因为这东西一断,我势必就得——
往下摔!
虽说下头是草地,可脑袋总得痛吧?
意识到这一点,我不由得一声惨叫,可“啊”的声音喊出来瞬间,我人非但没摔下去,反而被股奇异力量操控双腿……
这股力量让我的双腿不受控制的在空中划拉一圈儿后,身体就一个敏捷的空翻两圈儿后,人稳稳当当的站在了两米外的草地上!
“这……”
站在草地的刹那,我有些欣喜。
我还以为我要摔个脑袋开裂,还好韩悟救了我!
“谢谢大圣!”
我本以为是韩悟救我的,可当我抬头道谢时,忽然嗅见了一股香风,嗅到那股风的瞬间,我的瞳孔猛然缩紧,心也跟着一沉——
不对……不是韩悟。
我周围这香味,是夜渐离的血味。
方才吸过他的血,我绝不会闻错!
“呼呜~~~~”
方才那股让我旋转起来的香风还在我周身盘旋着,发出呼呼的声音,这香风环绕在侧,让我的身体仿若浸泡在什么瑶池仙泉中,方才那些被桃子砸伤的痛以及倒挂的充血不适感——
通通消失!
只剩舒适!
可舒适?我的表情并不舒适!
正如苏朔所说,蛇蛊有分担痛苦的功效,那么现在用脚指头想也该明了,我身上这些痛……
都让夜渐离分担了!
而方才救我的……
想到那股风,我就低头屏息,不知道不知道,我就假装不知道刚才的事儿,假装自己没闻见这惹人烦的花香。
我催眠自己的时候,正要朝着韩悟苏朔那边儿走,却听苏朔悠悠然然道,“悟,他果然还在附近。”
苏朔说时,树里的韩悟又是淡漠的一声“嗯”,那声音冰凉,像鼻音,懒得搭理似得。
我讶异的睁大眼,什么情况?
这个“他”,是谁?
谁还在附近?
我心想之际,见苏朔朝我走过来,他边走边掏出来帕子来问我:“小白,你现在心里乱不乱?”
我并没有任何乱的感觉,诚实地摇头后,心里还想着苏朔那句“他在附近”,索性直接拧了眉问他,“苏朔,你说的‘他在附近’的‘他’是……”
我这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那位“他”开了口——
“白将军,才一会儿不见就想我了吗?”
夜渐离!
这个他是夜渐离!
其实我早想到了,从花香的时候就想到了,可是我不愿意承认是他!
那说话间,自远处桃树下走出来的夜渐离还是之前离去时的暗红色袍子,粉色的桃树下,他飞扬的暗红色衣角和黑色面具,看起来是那样的突兀。
突兀的出现在视野中!让人难受!
也让人方才松懈的心又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还没走?”
我是对苏朔说的,可苏朔没回答我,反而夜渐离道:“我为什么要走?我还没找到鬼棺人。”夜渐离说的时候,人虽离得远,可声音听得格外清晰。
我闻言,下意识的去瞄了瞄树——
树上这位大爷还没哄好,始作俑者又跳出来……
偏生的这时候,苏朔笑了——
他在树下抬头,侧脸让阳光照耀的美仑美奂。
“悟,这次,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苏朔说的时候,我没听懂,夜渐离应该也没懂:“苏药师,你在说什么?”
苏朔没理他,韩悟也没说话,我的心里却乱极了。
一方面,因为蛇;
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没哄好韩悟!
可好像……跟哄不哄的已经没多大关系了,因为夜渐离是来催促上路的——
“我本想着我把石玉那群废物送走后,你们该在战国图墓的路上,哪知道你居然还在这里。”
夜渐离说的时候,人倚在桃花树上——
“我说韩大人,你是打算和我说点什么?”
夜渐离的嗓音向来是低沉,且这会儿心情很好似得,略有些高昂,叫人听了……耳朵一苏,更是心跳加速!
而最让我无奈的是,每每他说话,我的脑海中就会划过他的脸。
这并非我所愿,是我心里的小蛇在胡来!
迅速的甩甩脑袋,我抬脚就朝韩悟跑,我不想、也不能因为别人乱了心,我的心——
只能是韩悟的!
抱着这念头,我迅速跑过去时,身体忽然动弹不得直接僵固在了原地!
不好!
昨夜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是夜渐离搞的鬼!
“白将军,你跑什么呀?”
后侧,夜渐离声音继续娓娓动听的说时,又转口道:“我早听闻了韩大人是出了名的宠女人,没想到,居然会用倒挂流鼻血的方式让我出来,那看来,我这次的赌注是押对宝了。”
夜渐离这么说的时候,我微微一怔。
没反应过来!
他什么意思?韩悟倒挂我,不是因为我说要睡觉吗?
看他的意思,是另有他意?
这边儿韩悟在树上,没说话,那边儿苏朔在后方也没说话,而我被定住,也没法说话!
静谧几秒后,山头上,又响起了夜渐离的声音,“好吧,看来韩大人是没话和我说。那你不下来么?不下来,我只好想办法让你下来了。”
在夜渐离说话的时候,我只觉得眼角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好像是刀!锋利的寒光被阳光折射的刺痛我眼球儿时,我只觉得手背上有些凉,然后就听那夜渐离的声音又响起来——
“韩大人,你看我是先在你女人的手上划一刀、还是胳膊大腿……还是脸上?不然脖子来一刀?”
夜渐离说话的声音始终低沉带着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关系多好!而随他说话,我只感觉我的胳膊、大腿还有脸上都有细细的摩擦感,无疑……
那是刀子在他身上!
这之前,听苏朔说蛇蛊是一回事,真正的身陷其中了,我才知道这蛇蛊的可怖之处,也忽然明白了韩悟为什么放走他。
不放能行吗?
不放、这家伙在墓里头得折磨死我,韩悟怎么对付他都得对付到我的身上。
就算如苏朔所言,他能分担痛苦,可不分担流血!
而他这么一下蛊,韩悟都没法杀他!
这下完了,他可以控制我,而我系着赤绳……这夜渐离太过狡猾了!
我在心里想了个透彻时,不免一阵荒凉感,用余光去看苏朔——
苏朔,你确定韩悟才是最大的赢家吗?
我这会儿还被控制着,说不出话,可触目下,竟见苏朔竟在笑!
那笑如沐春风,纯良温润,叫我……傻了一傻。
这什么时候,他居然还笑?
可下一秒,我倒抽了一口气:“嘶……”
手背上的痛,只是一瞬,一秒就没了感觉,但血流的感觉十分清晰的传过来……
我能感觉到我的手背破了一块皮肉,丝丝的热血顺着手背往下流时,却没有任何的痛感!
那侧,夜渐离声音幽幽的传过来:“韩大人,我的耐心不多,这次是手,下次……”
在夜渐离说话间,我觉得自己的脸上一凉,是刀片!
“划一下脸吧。”
他说的轻巧时,苏朔忽然就大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
苏朔笑的爽朗时刻可不多见几次,他笑的夜渐离傻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就想问问,你一人承受双倍,感觉怎样?”
苏朔说的时候,我只听头顶上“哗啦啦”的一阵响动,那侧夜渐离说了什么,没听清。
只听的韩悟道:“少废话,走。”
韩悟下来时,无数的桃花瓣跟随落下来。那些花瓣纷纷落在我脑袋上和韩悟的身上,伴随着一阵清冽的气息环顾身侧时,我身上的僵硬感消失之际,听苏朔道:“现在就走吗?”
“嗯。”
韩悟冷冰冰的“嗯”了一声时,抱着我就往山下走。
他妥协了。
我脑海中出现这四个字时,呆呆的看着韩悟的脸——
面前这张脸像是死人脸一样,毫无生气。
也不仅仅是脸,还有他周身上下的死气,阴冷的死气环绕间,让我周围空气都凉了几度,更让我在他怀中抖了个抖,旋即听后侧夜渐离在笑——
“真不枉费我的设计,能操控你,可不是易事。”
夜渐离说时,韩悟只抱着我往山下走,这时候我的身体控制权已经回来,我很想去搂韩悟的脖子,可我又没那个胆量。因为……
我是个罪人。
我拖累了他们。
“哈哈!”后方,夜渐离在笑,可若按苏朔说的,我能感觉到他的快乐的话,为何我这会儿,一点快乐都没感觉到?
“对不起,都怪我。”
呆呆的缩在韩悟的怀里,我说的时候,被苏朔打断:“说的什么傻话,我说了,作为药师没能提早发现,是药师的失责。和你无关……”
苏朔说的时候,韩悟只是面色冷酷的往山下走。
我的头却越埋越低,“还是因为我不够强大。如果我足够强大……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你们也不会因为我为难。哎哟!”
我说话间,觉得脑袋上被打了一下,竟然是桃枝。
“你哪儿看的为难了?最难得是韩悟。我不为难。”
苏朔说话间,韩悟狠狠的横了他一眼,他笑眯眯的转脸去摘桃花去:“好了,回头到了海边儿,给你做桃花扇贝。”
他说话间,韩悟忽然就加快了脚步,我只觉得狂风一闪,然后……
下意识的搂紧了韩悟。
韩悟的身子僵了一瞬,然后跑得更快了些。
……
十分钟后,山脚车边儿。
车,还是昨儿的车,门自行开了时,韩悟把我塞到车里后,那后方的夜渐离竟然……上来了!
“你怎么上来了!”
我本来以为后方是苏朔的,看到夜渐离那张脸,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侧,苏朔上来时,我只觉得胳膊一冷,人就被韩悟拉过去,“别理他。”
韩悟冷冰冰的说时,后方夜渐离在笑,半颜倾城的美艳笑——
“别啊,咱们还得去战国图,少不得理我几句的!”
他说话间,虽然笑着,可我心里一点快乐的感觉都没有!
而韩悟既然说了让我别理他,我便不理他。
后方,苏朔和他坐在一起了,两个人倒相敬如宾。
车开动了往前时,我忍不住咬咬牙——
我真的很难想像,竟然会有这么一天,我要带着幕后坏蛋,去战国图!
偏过头时,我在车窗上看见夜渐离的脸,赶紧挪开视线去看韩悟。
韩悟在开车,脸色阴沉。
那阴冷的死气环绕着车内,空调也暖不起来。
这种冰冷叫人不敢开口,一直持续到我一个喷嚏后,冷意才缓缓消失……
然后,我就听后方苏朔在笑。
笑一声又没了的那种,仿佛是我的错觉……
车行驶在路上有段时间后,我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方才韩悟肯定不是在看风景,他应该是在等夜渐离。而瞅着后方的夜渐离,我想着这是要去战国图,就有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夜渐离在这里,我也不好说什么,一路憋着不说话闷得厉害时,忽然看到了衣服上的血迹。
是之前的鼻血。
看到鼻血那瞬间,脑海中电光火石的划过什么,直接道:“苏朔,方才我被桃子砸时,他没承受痛苦,是因为我没出血吗。”
我说话间,忘了夜渐离在这儿的茬儿了。
自己说完后,好像明白关于“韩大人宠女人”的话,难道说……韩悟早知道我出血了夜渐离就会来,可他舍不得伤害我?
难得有个安静的时候可以思考,我这般想时,听苏朔点头说句“是”,那夜渐离也凑过来:“是啊,韩大人可是出了名的……”
再听到夜渐离的声音我猛然回神,然后直接咬了咬牙,恶向胆边生道:“你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话。”
“也别以为我没办法治你,反正我不疼,你信不信我自残、让你疼哭!”
我这么说时,心里是真有这个想法的。
就像是苏朔说的——
反正夜渐离不会让我死了,不然咱俩都死,而我若受伤,他还要痛着,这笔买卖是我划算!
“那是你疯了,还得拖着他们一起都疯了才行。”
夜渐离淡淡的说话时,我目光一怔。
我本来以为他能要挟我,我也能要挟他,可他这么一说,我忽然……僵住。
因为我所能想到的,苏朔韩悟肯定也都能想到。
所以他们是……
舍不得我流血才……
想到这里时,我听夜渐离这般道:“这才乖,你的血……对他们来说,值钱的很。”
他有些幸灾乐祸的口气让我十分不爽。
“那这相比之下,你的血,就一文不值了。”
我实在是忍不住打压他的气焰,而我说完后,本想着不管他怎么说,我都不理他,谁知心口忽然一阵愉快的感觉传来——
“是啊,我的血不值钱,我只要得到鬼棺人就可以了。”
他说话那瞬间,我仿若是看见了韩悟在笑。
因为只有韩悟笑起来,我的心才会如此愉悦!
可这边儿韩悟分明没笑,不仅没笑,反而面色冷酷!
而我这种愉悦的感觉,来自于……
夜渐离。
这个变态,在奸计得逞的时候没高兴,控制了韩悟的时候也没有高兴,唯有说到战国图——
居然高兴起来了!
这战国图……到底是什么?我至今为止只知道是墓,可那究竟是怎样的墓,可以让一个……不快乐的人愉悦起来?
偏头看韩悟,可韩悟不说话,而苏朔……也表情难看起来。
车内寂静。
许久许久,忽见韩悟看了过来。
漆黑冰冷的眼神,没什么情绪在里头,只看了我一眼,就别开脸道,“困不困。”
他这么说时,我有之前的经验,第一时间就摇头:“不困!”
可话没说完,已经嗅到股药香……
“不困也睡吧,路……还很长。”
苏朔淡淡的声音传来时,我只觉得意识涣散,下一秒就昏昏沉沉的睡过去,睡过去时,我琢磨着……他们仨肯定要聊什么!可惜,我听不到了。
而这说是睡觉,不如说是挣扎:
梦里太乱。
一会儿是韩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墓中指挥的尊傲;
一会儿是少年说“你有种一直在墓里别出来”;
一会儿又是夜渐离;
再然后是韩悟,还有我的零碎记忆、包括头颅的发誓和韩悟被岩浆烧红的身体……
所有经历过的一切都像是电影儿一样的在脑袋里回放时,我清醒的感觉自己没睡着,可药香控制着我醒不过来,我就像是上次坐飞机一样,最终被苏朔喊醒——
“醒醒,小白,醒醒……”
我在韩悟的岩浆中挣扎时,听见苏朔的声音瞬间,猛然睁开了眼!
“啊!”
我惊坐而起时,对上苏朔拧眉的脸:“做恶梦了?”
他说话间,我很想说是的,可想了想又没说,“没有,只是……”
只是你再不喊我起来的话,我可能就死在那凌乱的梦里!
话只说了一半,就转了口:“只是有些口渴。”
正说口渴,我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浪涛声,一瞬间,有些诧异的别过脸去,下一秒就不受控制的张大嘴巴:“海——”
“呵,是海,不是说了,要带你吃海鲜?”
苏朔说话间,我只呆呆的望着眼前的景象。
夕阳西下,波澜壮阔的海平面上一片波光粼粼,海鸥成群飞过,掠起一滩小黑影儿,别提多可爱!
只看着夕阳,我也明白,我又“睡”了一天。
视线从美丽的大海中收回后,我发现这沙滩边和我平日里看的图片不一样,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清凉凉的风吹着一阵阵的海浪,还有一阵阵的……
“吸吸——”
“吸吸——”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我嗅见一股我从来不敢沾碰的味道。
然后想起来苏朔方才说……
“下来吃?做好了桃花烤扇贝。”苏朔说的时候,已经下了车,而我已然被勾动了食欲一路跑过去,外头已经摆放了好一堆的扇贝,点缀着桃花,白里透红,又肉汁滋滋的看起来十分可口!
只是……
“等等,韩悟呢?”
海边儿风大,风吹的头发有些乱,我把头发挂在耳后时,发现苏朔的手一顿,登时我心一紧。
“说啊。”
一瞬间,食欲就没了。
呆呆望着苏朔时,见苏朔收手,幽幽叹了口气道:“他们……同归于尽了。”
“什么……”
我一瞬间傻在了原地,而苏朔拉着我的手走过去:“但韩悟说了,只要你能把扇贝吃光光,就会回来。”
苏朔这么一说,我提到嗓子眼的心一瞬间就落回去。
“苏朔!”
无疑,他是在耍我呢!
那边儿苏朔浅笑:“他们是真有事,刚好,我给你说说等会儿下墓的事儿。”
“你边吃,我边说。”
在苏朔说的时候,我已经坐在了岩石上,手里的贝壳肉白白嫩嫩,肉汁滋滋作响却一点也不烫,一口吃下时,只觉得……
满口留香……
可这次时间似乎真紧迫,苏朔不断的给我说下海的注意事项。他这说着,我这才知道——
咱们这次的战国图,在海里。
那之前苏朔带的氧气罐也是为我准备的……
“那怪不得韩悟之前走时候嫌弃我,他是觉得我下海是拖累吗?”
我说话间,苏朔点了点头:“差不多吧,但你若是从前,在海中是如鱼得水……罢了,不提从前,吃饱了?”苏朔说的时候,我早已经把扇贝吃的光光了,“嗯!味鲜而汁多,加上桃花的香味,简直绝了。”
我说完后,他笑了一笑,而我则理了理方才的思绪,对他道:“苏朔,你真不用跟我说说战国图是什么吗?”
一份战国图,让一个不快乐的人笑,也让韩悟拼了命的找。
到底存在着秘密?
“此生的你,无需再为它难过。乖乖的吃吃喝喝,所有的一切,交给我。”
他这么说时,我一点也不意外。
但喝水的时候,我环顾四周,“宝宝呢?”
好像一路都没见着。
“它修为大损,我让它在瓶子里好好歇着。”苏朔淡淡的说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袋子,正把那些扇贝都放在袋子里,丢在后备箱后又拿了氧气罐来给我。
“戴上吧,算算时辰,他们应该快回来了。”苏朔说的时候,我忽然肩膀巨疼,下一秒就脸色一白,捂住了肩膀!
一股剧痛从肩膀上瞬间划过后,我的肩和手臂上……忽然血流如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