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黄昏,义军总帅府。看着西下的夕阳,赵榛不禁心里很是恼火。虽然明知道赵构的大军不会配合义军对金兵发动进攻,但是赵榛对赵构的宋军至今没有发动攻击仍然极为愤怒。
赵构的确是太软弱了,现在金军大举北上。如果现在赵构领导宋军从南向北发动攻击,配合义军对金军全面夹击金军,金军自然会被联军击败。就算是你赵构不想迎接二圣,解救亲族。你最起码也有点打败金军,恢复河山的一点进取心吧!结果这个赵构还真的是一点指望都没有。
东路金军于初一对真定附近的城镇发动攻击,于初十兵进真定城下,正在集中兵力。而中路金军则用了整整八天的时间,才拿下冀州。
中路的金军攻克冀州后,便都按兵不动了。中路军的统帅是完颜宗翰,他一直有很大的野心,其按兵不动其目的太明显了,就是要消耗东路金军和义军的实力。
完颜宗翰一直受到金太宗的猜忌,所以身犯嫌疑的他必须保证每一仗都全胜,而且损失不能太大。他的军队就是自己立身的本钱,所以他先让东路金军和义军打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再率军对信王义军发动致命一击,获得最后的胜利。
中路的金军要捡便宜,这也在赵榛的意料当中。但也是赵榛意料中最差的一种,目前战场形势对义军不利。义军主力都在诱敌深入,结果中路金军按兵不动,义军都无法诱敌伏击。
而东路金军和西路金军加在一起有二十几万人,数倍于义军的兵力,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之祸。此刻能否逆转形势,反败为胜,关键要看伏兵能否给金军以致命的一击。
如果金军迟迟不进入自己的伏击圈,义军无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主动后撤太行山,放弃所有城镇。只是这样一来,义军的损失将非常的巨大,好多的百姓都将被金军俘获。金军残忍好杀,而且俘虏百姓都当成他们的奴隶。百姓受难是赵榛最无法忍受的事情。
现在西路军的胜利就成了关键,如果西路军无法快速的围歼完颜挞懒的金军,无法及时支援东线。那么赵榛指挥的军队可能兵败从真定撤退,如此义军若想在河北路站住脚,还要再打一场苦战。
“总帅千岁,后撤吧。”高云飞劝道:“我军损失太大了,今日即便是丢了真定城,明天我们还有机会夺回来。金兵兵力庞大,要怎么攻打我们无从预测。如果现在完颜宗翰(粘罕)带着他那十万大军从冀州立刻出动北上的话,我们就将被完全围住,那形势愈发险恶了。”
赵榛迟疑不决,金军残忍,将所有百姓都俘虏做奴隶,他们根本无法抛弃百姓展开游击战斗。就算赵榛忍心放弃百姓,但是他现在的名声也不能让他放弃。他的名声能让好多名将、义士来投奔,但是也累人啊!
真定府境内现在聚集有傅选的铁山军、焦文通率领的战虎军,猛兽带领的金龙童子军,赵小刀带队的信王亲卫军,以及赵青儿率领的一万后军。共计六个军三万余人。
其中守卫在真定城的,是傅选的铁山军和焦文通率领的战虎军。现在虽然各军义军采取游击战拖着大部金军,但是数量众多的金军依然聚集了四万人马围攻真定。现在真定城里的铁山军和战虎军还有守备民兵们损失惨重。
在沃州东部防御金军中路军的赵邦杰,则率领着赵宋勇与金虎军两军人马,以及梁兴的破金军、赵云的破敌军和崔庆的云天军。共计五个军两万五千人。
本来金军中路军在完颜娄室和完颜宗望的率领下,聚集了多达十四万大军。如果金军中军的完颜宗翰这时候进军挺进。那么沃州就将有一场血战,以义军的兵力来说,损失必定惨重。
损失倒是其次,关键问题是中路金军一旦西进北上,攻打沃州向真定开赴,前后二十多万金军在东部围追堵截。到时候别说是百姓,义军的主力想撤退恐怕都很困难,那时假如西路金军击败义军从西面威州杀入,局势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金军的攻击已经好几天了,完颜娄室和完颜宗望都急着调兵遣将的攻城,由此可以想象到女真人地心思。所以我们不能再指望女真人在战斗中出现错误。还是尽快撤离吧。”高云飞继续劝道:“完颜宗翰(粘罕)不是笨蛋,他手下的一帮将领们也都是在金军中统兵多年的人。就目前的战场形势来说,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立刻出兵。如此即可配合东路军,又能困死我们,还无需竭尽全力厮杀,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赵榛的目光投向了地图,随后缓缓的摇摇头说道:“你说的都是建立在西路军失败或者无法快速的消灭金军的前提下。但是我相信岳飞的能力,我相信他能率领军队快速的占领太原府,围杀颜挞懒。此时西路金军没有给其他路的金军传出口信,说明他们已经无法顺利的派遣出信使了。这说明对方的军队已经被围住了。我们需要耐心等待,不要过早的武断行动,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赵榛俯身看向地图,眼睛盯在了净阳镇那个小小的黑点上。对于义军来说,能否在这次金兵大规模围剿中站住脚,除了打破敌人的围剿外,还必须围杀颜挞懒的西路金军。否则义军将会遭到金军三面合围的拼命围杀。
义军盘驻太行山附近。攻占了河北和河东路大量的土地,占领了重镇镇定府,直接威胁金国的重镇太原。还对金国的西京大同府形成了威慑,这对金人来说寝食不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金人想方设法也要剿杀义军。自己好不容易得老天相助,建立军队和根据地成功,这种好事可一而不可再,失去了也就失去了,不可能再有了。
在十几万精锐金兵的攻击军队面前,个人的战术计策就无法实现其价值了。赵榛权衡了良久,断然决定后撤。
“传令各部,乘着夜色,急速撤离真定,后撤灵寿。所有百姓统统后撤。”“再告傅选和焦文通二位将领,速速率领本部兵马率众突围。告诉赵小刀,让他率领亲卫军掩护主力后撤。”
“急告老军二夫人,率领后军连夜组织百姓撤离,能丢的东西都丢掉,先把人撤到大山里。”
“急告岳帅,迅速歼灭敌人,我们需要他们的支援。”赵榛一项项的发布着命令,他的眼神中露出了坚定的光彩。
这次撤退,赵榛也发飙了,他不顾部下的劝阻,亲自率领赵小刀帅五千亲卫军突袭真定城下的金军,将傅选和焦文通的一万余军队和守城的民兵掩护出城,并且亲自率亲卫军为各军断后。
夜深人静,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悄地从山谷外接近赵榛的亲卫军营地,观察了一会儿,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出了山谷,俩人撒丫子就跑到了前方不远处的树林。在月光的照射下,只见树林里黑压压的一片,竟然全是顶盔冠甲的金兵。其中一个探子,向一个全身钢甲的人禀报道:“将军,敌营大概有五千人左右,现已全部歇息,防备很是松懈。”
金军将领的身后的一个穿着宋人衣服的青年道:“大人,小的都说过不敢骗您了,您看现在是不是可以把赏银……”
金军将军笑道:“这点你放心,来人,带他下去领银子去。”说着,对旁边的一员金军副将使了个眼色。那金军副将微微点头,冲那宋人说道:“你跟我来。”便向树林深处走去。
那为了钱财而当金人探子的宋人奸细高兴地跟着金军副将走了过去,嘴里还一个劲儿的低语道:“一百两银子,嘿嘿,一百两啊!够我大吃大喝找姑娘花好多年了!”
前面的金军副将停下脚步,转身说道:“给你钱!”那宋人奸细抬头一看,竟然是一把钢刀。宋人奸细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钢刀就落了下来。寒光一闪,“噗”的一声,喷溅着血液地一颗大好头颅瞪着两只大眼,掉落在地。
金兵副将收起钢刀,在尸体上将刀上的血液擦了擦,随后不屑的冷哼一声,道:“为了钱财什么都敢卖的家伙。”我们金国的勇士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说着,他走了回去。
金军副将来到金军的将军面前,说道:“将军,那宋人性命已被我了结了。”金军将军点点头笑道:“宋人如此多的败类,焉有不被我大金所灭之理,哈哈哈。勇士们,拿出你们的钢刀,把五千信王军的士兵们都撕成碎片吧!”说完,跨上身边那匹嘴上裹着白布的战马,冲出树林,金兵纷纷打马跟上。
宋营依旧是漆黑一片,静的可怕。金兵高举火把,杀了进来,将火把纷纷投到营帐上,军营顿时成为一片火海。不过,却没有金军将军想象中的信王义军士兵们的惨叫声。
金军将领猛地意识到不好,大声叫道:“快撤,有埋伏!”这时,两边山上忽然出现数千支火把,只见赵榛站在最前面,满脸笑容的看着下面惊恐的金兵,喊道:“本王已经等候你们多时了。给我放箭!”上千支箭,瞬时密密麻麻的射向山下的金兵,中箭的金兵纷纷惨叫落马。
一阵喊杀声从山谷外响起,早已埋伏在外的一千骑兵,高举斩马刀,杀向在箭雨下乱成一团的金兵。此时,赵榛带着赵小刀等人也从山上杀了下来,战刀霍霍,箭矢如雨,到处都是血液飞溅。在信王赵榛亲自带领下,亲卫军们呼啸着杀向金兵,山谷中的金兵惨叫声成一片。
待在山上的一名新加入信王亲兵的小兵,看着山下的厮杀,多年培养出来的嗜血性格,让他蠢蠢欲动。终于,再也忍不住的他,大喝一声,冲了出去。
骑在马上奋力厮杀的金军将军连斩多人,煞是威风。金军将领胡尔奴,是女真族的一名勇士,勇不可挡。
此时的赵榛虽然武功强悍,没有一合之将。但是他现在却被一队身形高大的金兵武士缠住,眼看着自己手下的将士无人敌得过那名金将,但是他带着十几名侍卫面对数百金军精锐的围攻,虽然他自身游刃有余没有危险,却一时无法去与敌将厮杀。只能干着急,却没办法。
就在这时,猛听得一声大喝,就见金将的战马摔倒在地。金将胡尔奴也从马上摔了下来。无论是金兵,还是宋兵,都忘记了厮杀,怔怔的看着高举拳头的那名小兵。
原来那名小兵冲下山来,一拳一个连杀几名金兵后,忽然看到金将连斩几名宋军将士,甚是勇猛。就冲了过去,出其不意,气运丹田,一拳打在战马的脖子上,将战马打倒在地。
金将头晕脑涨的从地上站了起了,使劲儿的摆了摆脑袋。双目喷火的看着对面勇猛的信王义军的小兵,他怒喝一声,举着手中的大刀就杀了过来。
回过神来的两军将士,也呐喊着继续厮杀了起来。那名小兵眯着双眼盯着杀过来的金将胡尔奴,在对方大刀即将落在自己头上那一刻,仅仅只是一侧身子,就瞬间躲了过去。
小兵一个前跳,接着转身后,原本下垂的双手猛的抬起,击在收势不住的金将背后。金将胡尔奴一个扑趔,趴在地上。
金将胡尔奴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拿长刀的手也有些颤抖,黄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竟是被对方一拳砸断了两根肋骨。
那名小兵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周围的宋兵也不去招惹金将胡尔奴。喧闹的战场之上,小兵和金将胡尔奴对视着,好像周围风平浪静,犹如龙卷风中心一般。
赵榛的实力毕竟是非常厉害的,只见他钢枪乱点,无数繁星点点带着死神的召唤将一个个金军将领和勇士们送到了地狱。
只用了片刻的功夫,赵榛就将围杀他的这队金兵武士全部屠杀一空。此时,在赵榛亲卫军的厮杀下,来偷营的金兵很多都投降或逃亡了,剩下的都死伤殆尽。只剩下金将胡尔奴一个人站在那里,疼得无法动弹。满身敌人鲜血的信王赵榛慢慢的走到胡尔奴的面前,冷冷的打量着金将胡尔奴,用女真话说道:“金狗,还不下跪投降!”
金将胡尔奴强忍疼痛,冷哼道:“你们宋人狡诈,只会耍阴谋诡计,没有勇士的作风。是好汉的话,你我各领一队人马,摆开阵势一战。”
赵榛闻言笑道:“勇士?你这勇士不也来偷营吗?战场之上,取胜才是王道。这偷营之计,我汉人在一千年前就有了,可笑你还敢用此计来对付我们。”
一旁的勇悍小兵接口说道:“这就叫班门弄斧,脑袋比猪都不如的金狗,学我们汉人的东西还嘴硬,也不嫌丢人。呵呵呵。”周围的将士们闻言都纷纷大笑。金将胡尔奴一指那名勇悍的小兵,怒道:“你……”却不小心扯动断骨,痛苦的紧皱眉头。
赵榛笑着对那名小兵说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要重重的提拔你。”而后又对金将胡尔奴说道:“本王不杀败军之将,今天就饶你一条性命。你且回去对你家主子说,我大宋皇帝已经聚齐百万勤王之师,不日就将北上。劝他还是早早撤兵回去,莫要多造杀戮。不然大军一到,就是尔等灭亡之日。给他一匹马,放他回去。”
赵榛知道对方是完颜娄室和完颜宗望的亲信,一定会将自己的话传过去的。一个金将换取一个疑兵之计,也算是赵榛常用的手段了。虽然金国与赵构多少是有联系的,但是双方之间毕竟是敌人,互相都极为防备。如果现在赵构领兵北上,金军占领的大量土地将会被收复,金军自然会受到严重的打击。
一名军士牵过一匹马来,把缰绳扔给金将胡尔奴。金将胡尔奴咬着牙接过缰绳,强忍着断骨之痛爬上马背,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小兵,这才打马而去。
赵榛看着金将胡尔奴渐行渐远,转过头对小兵笑道:“你的名字叫什么,身手如此了得,却是不成听闻!”
小兵正要答话,不知何时从山上下走来的一名伍长抢先答道:“回禀王爷千岁,这人是刚刚加入我军的,是我属下的士卒,名字叫狄雷。”
“狄雷!”赵榛突然想起来了,狄雷不就是岳飞传中岳飞军八大锤之一么?竟然真的有其人,难怪如此厉害。
“噢,不曾想到我的亲卫军中竟有如此高手。实在是难得!”信王赵榛一脸惊讶的说道,接着又对那名伍长和跟随过来的营指挥使说道:“从现在开始,把他调我的帐下听命吧,暂时做我的侍卫长。”说罢,信王赵榛饶有兴趣的打量了一眼狄雷,就忙着查看伤亡人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