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若初所居的凤落宫原本并不叫凤落宫,只是因为其中开着的一种不知名的玫红色艳丽花儿为姬若初所喜,她才吵着闹着将自己的寝宫搬到了这里。并改名为凤落宫。
凤落宫的位置已然靠近北辰皇宫的宫墙,这样的位置倒在此时方便了姬若初。只见姬若初从凤落宫出来后沿着一条并不十分宽敞的青石板小路向皇宫日常供给车辆出宫的北宫门走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早换上百姓衣袍的姬若初就悄无声息的出了北宫门,混入人群中朝着惊天鼓所在的出入瑶城必经之地——东城门走来。
瑶城不同于燕京,它并没有什么规划完整的街巷,也不会有一排排井然有序的门面,这里的商人小贩,更倾向于自由流动,聚集成市。经过北辰两代王的共同努力,这样的售货方式逐渐变成了组织性更强集市,也更加的热闹。
可是今日姬若初一入街市,就发现平日热闹非凡的大街今日竟然安安静静的。这样的安静不是因为大街上人太少,反而是因为街市上分明人多的想挪动一步都艰难却又如此安静才显得越发的诡异。
姬若初远远的看着矗立在东城门上的惊天鼓,以及东城门上那在密密麻麻的侍卫们头顶上迎风飘摇的黄色华盖,她知道至少她的第一个猜想对了——敲响惊天鼓的人,一定带来了骇人的消息。否则她的父王是不会如此严阵以待的出现在东城门上。
可是这个消息到底是什么?她又该怎么上去这座东城门?
垂首沉思片刻,最后狠狠一咬牙,她快速退出拥挤的人群,撒腿朝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东城门上,惊天鼓旁。
北辰王以及一众北辰臣子此刻十分苦恼。不,应该说是十分苦恨。因为从惊天鼓被人敲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一夜。在这一天一夜中,他们滴水未沾,粒米未进,还得精神高度集中。
虽然众人个个万分疲惫,恨不得立马吃上三大碗瘫在地上睡上三天三夜,可碍着倚靠在椅子上直揉眉心的北辰王这一天一夜来也和他们一般无二,众人倒也没有人敢吭半声了。只有那些实在撑不住的才偷偷的晃晃酸麻疼痛的腿脚,咽咽不自觉流出的口水止止饿。
相对北辰众人的凄苦,盘腿坐在惊天鼓旁大快朵颐的那名男子就实在是有些过分了。
只见那名男子身穿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衣袍,浑身散发着因为不知道多久没洗澡而导致的阵阵恶臭。披着一头打着卷儿乱糟糟的长发,看不清面容。那一双不停撕扯着食物的手,除了油脂外倒是干干净净,甚是可以说皮肤白皙。
男子的面前原本是堆着小山一般的烧鸡烧鸭红烧肉美酒等等食物的,此刻已被他消灭了大半。在那一堆骨头渣子和东倒四歪的酒瓶下面,隐约可见一则黄色绸缎为封的册子。
这,便是北辰王等一众人容忍此人放肆至此的重要原因之一。
可是男子面前的食物是有限的,北辰王等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当男子吐出最后一根骨头,咽下最后一口肉,北辰王的耐心也宣告结束。
“说说你的身份和来意吧!”慢慢的坐直了身子,北辰王不急不缓给出了最后的机会。
此人显然是将守卫惊天鼓的侍卫轮班时辰摸透了之后才有备而来的。这一点从将这许多的食物运到这东城门上再到这惊天鼓旁就可看出。
只是此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敲响我北辰的惊天鼓?难道就为了将那则不知为何物的小册子送达我的手中?
听闻北辰王的问话,那名男子抬起头来,冲着北辰众人咧嘴无声一笑,那双幽深如潭的眸子一一扫过眼前人,却兀自将油腻腻的手在衣服上上下下的擦了几下,继而伸直双腿向后靠在了惊天鼓架上,闭上眼睛悠然自得的剔起了牙!
“大胆狂徒!实在放肆!”
面对一个邋遢如斯的男子,尤其还被他如此藐视,一众早就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北辰臣子们立即纷纷怒喝起来。
“王上,臣等恳请王上即刻将此等狂徒诛杀在此,以儆效尤!”
“擅自敲响我朝惊天鼓,已是犯下死罪,加之如此藐视吾皇威严,该当九族同诛!”
“理当如此!”
……
“那么诸位,谁能告诉老夫,在场众人,何人能近的狂徒之身?!”
纷乱的吵杂声中,一道苍老的声音颤巍巍自人群后响起,顿时噎的众人脸一红,不由自主的看向那还不曾移走的十余名不同程度受伤的武将,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国老?”拧着眉头的北辰王一听此声立即站起身来,扭头一见自人群那头缓步走来的老者和扶着老者的少年,北辰王的嘴角不由自主的狠狠一抽——初儿!
三步并两步走过去一把抓住少年的胳膊,北辰王显然气的不轻:“本王不是告诉过你不许出宫门一步吗?谁允许你出来的!还有,谁让你将国老带来这里的?这里很危险,速速离去。”
“王上,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是老臣要求初公子带老臣来的,王上莫责怪初公子了。”老者笑着拍拍身旁少年的手。
“国老,她再胡闹也不该带您来这里。”北辰王狠狠瞪了少年一眼,“你速速带国老离开此地,不可胡闹。”
“我才不要!”老者身旁的少年一昂下巴,说的无比傲娇,“国老说的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和国老怎么就不能来此了?我们虽然老弱,可是我们也是北辰的——啊——谁偷袭我呀?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