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的语气是如此诚恳，二皇子的表情是如此真挚，二皇子的姿态是如此谦卑恭敬有加！
可他能骗过老奸巨猾的东陵泰帝，能骗过所有被他外表迷惑的臣民百姓，能骗过前世一无所知的姬若初，可却再也无法让今生的她有丝毫的动容！
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哪怕前世的东陵晖太子之死与他真的毫无干系，可他对她家国的伤害，对她的欺骗和隐瞒，就足以让她想尽一切办法将他自云端打落，狠狠碾压进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就是想以他替东陵晖太子求得进入瑶城的机会这个事实来反驳她的话吗？他所依仗的不就是这个消息对东陵泰帝来说是一件对东陵对晖太子都非常有利的事实吗？
她倒要看看，他的事实是怎样的一个事实！
姬若初缓缓站起身来，清丽的小脸上不见了来时的迷惘，也不复被人扰乱计划的犹疑，她目清容丽，语调平静，一如无知的孩童在执着的追问着一个无知的问题。
“二皇子此言甚是动听，可却为何不敢对陛下说实话呢？我随二皇子进宫分明是来请陛下分辨我是否是凤师的同门，是否如二皇子所言企图和凤师一起诬陷二皇子图谋不轨，而不是来听二皇子如何向陛下表忠心的！”
“自然了，如果陛下觉得看二皇子表忠心比解答我所受到的质疑和解释我所听到的二皇子欲刺杀晖太子一事更重要，那夜深露重的，恕我一介民间女子不便在深宫内院多做停留！就此告辞！”
说罢，姬若初对着二人一抱拳，抬步就朝殿外走去。
当一个人试图以一件好事去掩盖一件坏事的时候，或许这件坏事还不成事实，可他的这种试图掩盖本身就已经让人意识到他有这种想法，只是还未付诸行动或未来得及被人发现而已。
以东陵泰帝的城府，以身为帝王二十多栽阅遍的形形色色之人，经历的各种复杂诡谲之事，除非他真的不想去看见听见，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这一日燕京城中发生的一切？
如果他真的选择看不见听不见，那么她姬若初就算说破了嘴，拿出了如山铁证，他也会一样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样的话，她又何必再在这样，徒增笑话呢？
“凤姑娘，朕可是连发生了什么事情都没弄明白，你这样一走，岂不是让朕也无法将这个误会解释清楚了？”
盘腿坐于塌上的东陵泰帝闻言轻轻笑了起来，满脸的褶子如一道道沟壑，深藏着岁月的睿智和从容。
“姑娘的身份自然是毋容置疑的，非凤师之宗派野老不可出也。关于这一点，朕还未到老眼昏花之际，分辨的出。至于姑娘当街说的毅儿要对晖儿行刺杀之事，朕也并非没有听闻，不过呢，朕还是先请姑娘看些东西，再容朕为姑娘解惑。”
此时的凤栖殿内并没有随侍之宫人，是以东陵泰帝一说完，东陵二皇子立即起身将之前被泰帝握在手中的那卷书册和一个放置在矮几上的锦盒一并拿给姬若初，请她查看。
“陛下这是何意？”姬若初拧眉看着被东陵二皇子捧着的书册和锦盒，并不伸手去接。
“这卷书册呢，其实是凤师留给晖儿的。说是可以清心静气，去浮躁，留善念。可是晖儿这性子，哎！”
想到自己那个明明聪慧却从不务正业的长子，泰帝忍不住深深叹口气，“其实晖儿在十岁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时的他聪慧，懂事，善良，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加上他的母后又离他而去，他才会变的如此蛮横无理，不顾一切后果的干尽一切傻事。”
东陵泰帝想起了长子的变化，想起了那些年发生过的事情，眼眶不由得微微湿润，“或许就如凤师所言，有因必有果，这是朕欠下的孽，只是报应到了朕的孩子身上罢了。”
随着泰帝的话，东陵二皇子似乎也陷入了回忆，有些呆呆的说道：“是啊，幼时的皇兄是多么好的一位哥哥啊！有好吃的总第一个给我，有好玩的总让我第一个玩。还记得在郡望之时，有一次我感染了风寒，连续一个多月反复发热，烧的整个人都不好了。可那时郡望被围，哪里能够找到郎中为我医治？”
“在父皇都说要母妃放弃我的时候，是皇兄偷偷拿着父皇的剑强自随军郎中中押来一人，日夜为我针灸熬夜，我才得以保全性命呀！”
“因故循环，从来报应不爽。既然我师兄如此说过，那定然就是陛下曾经做错过什么。而晖太子为何会不再对二皇子殿下如小时一般，自然也是因为二皇子不再如小时一般。”
姬若初冷冷一笑，鄙视的看着东陵泰帝和东陵二皇子。
泰帝就是一个品性败坏的下人，不但抢夺了属于主人的一切，还坑杀了主人全家。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没有得报应，那岂非老天瞎了眼？
二皇子则压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人，伪君子！他表面斯文宽容，有君子之风，可暗地里却干尽一切背弃良心唯己利是图之人！对于这种白眼狼，东陵晖太子若还是待他亲近，对他掏心掏肺，那他就真的是扶不起的阿斗，愚蠢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