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布之下的牌子竟然是空白的。
姬若初立即明白，这块牌子是为这个孩子留的。
因为如果李晖认下了这个孩子，那这个孩子就是东陵的皇长孙。他的牌位，如何能乱写？
不管杨老太爷此举是何深意，杨蓉今日同意带着孩子来此，应该是为了让孩子认祖归宗，不做个孤魂野鬼。
可惜，他们的算盘都打错了！
姬若初想了想，对晖太子说道：“砸了！”
“好！”晖太子没有丝毫疑问，举着牌子就朝地上砸去。
“不要！”哭泣的杨蓉突然尖叫了起来，扑过来抢牌子。“太子殿下，他是您的亲生儿子啊！”
“胡说八道！”晖太子衣袖一甩，杨蓉被扫了出去，跌落在殿门处，哇的一声吐出数口鲜血。
“殿下，您信奴！”杨蓉挣扎着爬了起来，看着晖太子的戚戚双眸满是苦苦哀求和委屈。
他忘了他们的曾经了吗？他忘了他对她的誓言了吗？曾经的她是有错的，所以她从不敢奢求能时刻守在他的身边，可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她无辜的孩子？
杨蓉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本就苍白的小脸愈加惨白。她一步一步的艰难挪到晖太子的身前跪下，伸手抓住了他的袍角，仰着脑袋闷声哭了起来：“殿下，您还是不肯原谅奴吗？”
看着这样的杨蓉，晖太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些不忍。他拧着眉头看杨蓉，唇动了又动，最终只发出一声满含无奈的叹息：“蓉儿，你何必如此作践自己呢？”
“不，奴没有！他真的是您的孩子！”杨蓉眼泪流的飞快，语气也急不可耐。她一边哭一边快速的说道，“殿下，那一夜，那一夜我们……”
当杨蓉说出“那一夜”三个字的时候，晖太子的眸子明显一冷，神情中那一点点不忍瞬间消失不见，甚至一脚踢开了杨蓉。
“够了，杨蓉！”
“殿下，您信奴！信奴啊！”
“本殿从未碰过你，哪来的孩子！”
“不是，殿下，你，奴……”杨蓉被晖太子的这句话彻底给吓到了，她瞪大了一双早已哭的通红的眸子，惊慌失措起来。“可是，可是殿下明明……”
晖太子似乎厌恶极了杨蓉口中的那一夜，他强硬的打断杨蓉的话，眼睑直抖：“杨蓉，那一夜，和你合欢其实是——”
“好，好，好！陛下！这就是您说的仁心厚德！这就是您说的有担当！太子殿下当年可以不顾已然有孕的蓉儿安危，如今更是要用这样的谎言来置了蓉儿母子于死地啊！”
杨老太爷狠狠一敲拐杖，声如洪钟，直接将晖太子的声音压了下去。然后他朝天一跪，痛心疾首的嘶吼起来，“太子殿下，蓉儿再不济，也是我杨氏的嫡女！是老夫的孙女！殿下，您始乱终弃老夫并不怪您！可您不能如此污蔑蓉儿的清白啊！”
“殿下，天下万民都将是您的子民。您今日的言行，这样的德行，日后怎会善待天下万民？陛下，难道是天要亡我东陵吗？我东陵恐要亡矣！”
“太老爷，话不是如此说的！”泰帝的脸色并不好看，可是他却并没有大声斥责杨老太爷的大不敬甚至是忤逆的言行。
“虽然太子殿下是老夫最疼爱的长女的亲生骨肉，可老夫不是那护犊子不顾家国天下的人呐！陛下，老夫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天下百姓再次陷入战火之中？”杨老太爷言辞铿锵。
“但是朕有过誓言，此生绝不废太子！”泰帝闻言明显一愣，他快速看了一眼晖太子，神情一点点冷了下来。
“那就是天要亡我东陵啊！亡我东陵啊！”杨老太爷又哭嚎了起来。
……
姬若初看着唱哭俱佳俨然一身正气的杨老太爷，活了两辈子的她还真是头一回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倚老卖老不要脸。
他这哪里是要逼她允了杨蓉为李晖的侧妃啊？他这分明是要借机告诉泰帝，李晖不会是个好皇帝！
他逼的是泰帝，逼他废李晖立李毅！
顺便呢，还给她一个警告，难堪。
还真是个一箭双雕的好主意！
晖太子自杨老太爷开口之后就没有再说话了。他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姬若初，仔细观察着她。
他发现，这个总是迷糊总是犯二不在事件内的小妮子，也并不是真的蠢到无可救药。
她不够敏锐，也真的不是很懂这些权利斗争中的你方唱罢我登场的尔虞我诈，但是她一点就透，然后就能发现很多问题。那么接下来，她的对策，往往是另辟蹊径，能巧妙的达到他和她的目的。
这可比紫一他们提出的直接击杀斩草除根要有趣的多了！
晖太子看着姬若初的眸光亮亮的，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和小意。道：“初初娘子，这回看明白了吧？”
姬若初正在思考杨老太爷玩的这一出到底是谁的主意，猛然听闻晖太子的声音还真被他吓了一跳。她转眸怒瞪了晖太子一眼，道：“看明白什么？”
晖太子和姬若初离的很近，他看着姬若初这么微微歪着脑袋瞪圆了一双水灵灵的眸子看着他，瞬间有些不自在起来。他稍稍后退了一步，咳了一声：“咳！自然看明白这出大戏到底是在演什么啊！”
姬若初看着晖太子的样子，可没有看出他是不自在，反而是一联系前面晖太子说的话，认为他这是早就知道杨氏会玩这么一手却没有告诉她而心虚了。姬若初冷冷哼了一声，道：“看倒是看明白了，可是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办？”
晖太子一挑眉头，两手一摊，有些无赖的说道：“本殿要是有好办法，也不至于被杨氏给讹上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姬若初眉头一皱。
“本殿和杨蓉之间是清清白白的！”晖太子神情一凝，眸子眯了起来，“那一夜的事情，等解决了这个老头本殿再细细说给初初娘子听！”
晖太子的话让姬若初的心中莫名有了一丝雀跃，“那孩子真不是你的？”
“天地良心，若本殿骗了初初娘子，本殿就不得好死！”晖太子立即举手发誓。
“哎，你别乱说！”姬若初赶紧伸手捂住了晖太子的嘴，“佛祖都听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