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碧落一前一后往营帐中间的帅账走去,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吼:“谁?!”
定睛一瞧,只见哨兵手拿一支红色羽箭急匆匆地往主帐跑去。黛玉心中一凛,莫不是出了什么大事?轻拢眉,疾步前行。
撩开布帘,只见水溶正襟危坐,从箭头上取下一片暗纹绢帛。半晌,他抬起头,厉眼扫视一圈:“战书。”
帐内众将纷纷倾身:“战书?”
水溶将绢帛传于下座,背手而立,深邃的眼眸凝重:“水啸臣。”
“属下在。”
“在韶州城放粮时,本帅隐约听你说起那盐粮车上都刻着同一家商号的名字,可有此事?”声音沉沉。
“是!”水啸臣拱手答道,“过境不扰,开仓放粮,属下和底下的弟兄在行命时发现,韶州官仓里堆的都不是官粮。”不是官粮?心底起疑。“粮和盐都是出自民间商号,管粮的小吏也说不清来历,只知道是家薛姓商户送来的。”
“薛?”“是哪家巨贾,竟能负担起韶州城三万守军的盐粮?”
“哼。”左座上传来一声冷笑,黛玉抬首望去,南宫倾城握着一把玉扇,媚目微虚,“负担的,怕不止是韶州城一处。”他横眼看向水溶,“王爷也猜到是谁了吧。”
水溶微微颔首:“是。”
南宫倾城缓缓转眸,看向帐内:“普天之下又有几家薛氏能富可敌国呢?”
“金陵薛氏!”一将抚掌大叫,众人恍然大悟,下一刻愁色便染上了他们眉梢。
何故如此担忧?不就是一方富贾嘛,而且薛家已经败落,早就不是当初的情形,如何这些人还这般担忧?黛玉不解地看向上座。
南宫倾城淡淡一笑,幽幽开口:“金陵薛氏乃李云绶钦点的御用商人,总揽西南盐粮,可以说是权倾一国的巨贾。前几年外边一度传说薛家已经败落,其实败落的,不过是薛家的一支罢了。薛家二房独子早就脱里本家,独自闯荡商海江湖,以南安郡王为靠山,在西南云贵滇一带,建立了他自己的商业帝国。”
黛玉心思一动,这么说,如今薛家真正的当家人应该是薛蝌了?……
说到这里,南宫倾城慢慢收起扇面,目光深沉,“该子不仅精于商事,更在江湖上颇有地位,人称千面郎,精通易容之术,行踪诡秘,江湖上很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水溶眉头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不错。”南宫倾城凉凉地笑开,深深地望着水溶,“此人正是梅太师家的少夫人之兄,正名薛蝌。”
薛蝌……黛玉淡淡一笑,此人到底是敌是友?
“怪不得那个昏君敢派人来辕门射书。”战苍云握紧铁拳,“原是有了薛家的撑腰!”
“哼!怕他作甚!”凤天骏年少气盛,拍腿而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既然梁国竖子敢来送死,那咱就收下他们的小命!”
“对!”“对!”帐内群情激奋,“西北军的军谱里从来没有‘怯战’二字!”
水溶一举长臂,周围渐渐安静下来。“众位……”他沉沉开口,“南下以来,我军战无不胜,气势高昂,可是骄气也越发重了!”声如暮钟,震的众将含愧坐下,“若不是幽国骚扰西南,镇北的忠顺王会如此着急撤退南下,此行会如此顺利么?”水溶说着,环视四周,星目厉厉,“过庆州以来,碰到的都是小股敌军,人数远在我军之下,理应胜之。而如今我们将碰到的将是南安郡王的镇南主军,人数不下二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