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凡约腿脚已然发颤,他掩饰性地深深一揖,“请王爷成全。”
野风呼啸,旌旗翻扯,发出怖人的怪声。天上没有星月,连山被夜幕掩起,四下悄然,穿心而来的是闷郁的黑暗。一刹那仿佛一甲子,李凡约头上已渗出冷汗。
“好。”水溶淡淡开口,一个字便让他解脱,韶州州宰轻李凡约叹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他弓着身子,谄媚地牵过水溶的坐骑,亲自给水溶牵着马,行至韶关城门下,兴奋地向城上摇了摇手:“开城门!迎北静王爷入城!”
嘎,嘎,嘎。吊桥缓落,嘭地一声,外城城门大开。战苍云脸上露出急切之色,但与水溶对视时领会水溶的眼色,便不敢多说一句话。只带着众将留在营中守候。
水溶瞥眼看向两侧,水啸臣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一纵人马踏夜而入。
寒风轻响,似在调笑:请君入瓮?怕是引狼入室吧。
……
“什么?!”黛玉听完碧落的话,手中的筷子啪啦一声落在地上,“你说王爷收下了降书,只带了几千亲兵就入城了?!”
“是……”
“投降不好么?”南宫倾城喝了口水,不解地看过来,“要再打下去,军医们明天都别睡了。”
黛玉看看不远处军医账内,望着远处忙碌的一百多名军医,叹了口气:“韶关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战不过半日就弃城乞降,这分明有诈!”松开右手,碧落一脸焦急,“那可怎么办?难道王爷没看出来他们有诈?”
黛玉转身拉着南宫倾城的手,急切的说道:“不行,哥哥你要想办法进城去看看。”
“行军打仗的事情~”南宫倾城悠扬低沉的声调在暗夜中响起,“咱们兄妹还是少插手的好,省的画蛇添足,到时候反倒给王爷掣肘。玉儿以为呢?”
黛玉微愣,停住脚步,偏头望去。南宫倾城都上别着一根和田白玉如意头长簪,身系玉色竹叶暗纹披风,美目映着火色,俊美的面庞在篝火的烘托下显出几分神秘。他偏头挑眉,笑得清淡。
“言之有理。”黛玉果断地回答,语落心明:既然我都能看出这是诈降,那身经百战的北静王自是早有对策了。于是展眉轻笑,自嘲地摇了摇头,回身坐下。
“秋寒霜重,长夜漫漫。”南宫倾城递来一个馒头,“腹中有物才能静等天明。”伸出手接过微硬的面食,皮肤相触的刹那,手背上突然传来一个轻捏,“丫头,若是换做是我只身入城,你是否也会这般紧张?”
“哥哥……你我亲生兄妹,血浓于水。哥哥如何待我和王爷,我和王爷便是如何待哥哥。”黛玉凝视着南宫倾城,恳切的说道。
……
韶州城里灯火通明,佳肴美酒置了满桌,一身白袍的薛世贵笑得暖意:“来来来,薛某敬王爷和各位将军一杯。”
已摘下玄金头盔的水溶端坐上席,昂首视下,并未举杯。一干亲兵将领也肃肃而坐,不敢动作。
气氛有些尴尬,薛世贵垂下手臂,一脸沮丧:“王爷想必是在怀疑薛某的诚心吧。”他低垂双目,偷瞥了一下上座,“其实从王爷攻城时起,下官就如坐针毡,摇摆不定。凝神细想,若是再战下去,不但这虎踞龙蟠的名城将毁于一旦,更重要的是城内数万百姓也将受到牵连。”薛世贵眉目恳切,语调沉沉,“如今我西南一带外有回纥南疆强敌,东受南幽小国之气,是到了一洗江山、重振王威的时候!”他抬起头灼灼地看向水溶,“思及如此,薛某毅然决定素袍出迎,开门乞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