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天气转暖。黛玉和孩子都出了华先生所限制的一百二十天,终于可以出来走动走动了。
年后百业待兴,水溶越发的忙起来。每日早出晚归,也只在睡前能和黛玉说几句话。
眼看着黛玉生辰将近,阖府上下皆憋足了劲儿要给王妃祝寿。可水溶却整日忙得不见人影,越发想同他说句话都难。
这日黛玉在等下看府中的收支账册看到三更时分,便觉得眼睛酸涩胀痛,索性把账本放到一边,拔了头上的银簪去挑了挑烛花。
紫鹃看这水昊睡着了,方过来伺候黛玉歇息,进门见她呆呆的坐在灯前,便轻声劝道:“主子,睡了吧。三更天了!”
“王爷还没回来!”黛玉轻叹一声,看着银红色的窗纱,黛眉微蹙。
“主子,王爷这几天哪回不是您睡了才回来?您也别等了,还是先睡下吧。”紫鹃又劝。
“哎!罢了,睡吧。”黛玉轻叹一声,站起身来,让紫鹃给自己脱了大衣裳,换了宁绸睡衣,转身躺进锦衾里。
紫鹃方刚放下帐子,边听屋门一响,冷风沿着屏风底座的缝隙吹进来,把屋子里暖暖的气流一冲,烛光晃动,影影绰绰,黛玉转身看时,却是水溶回来了。
“王妃刚睡下,王爷就回来了。”水溶进屋后反手关门,碧落忙上前去接过他褪下的鹤氅,轻笑道。
“嗯,弄热水来。”水溶点点头,脱掉靴子换了家常布鞋,转过屏风踩在厚厚的绒毯上,见黛玉已经躺进衾里,便笑道:“我又回来晚了。”
“王爷这些日子,何时早回来过?索性越发的晚了。朝中那些事情固然重要,但王爷也要兼顾自己的身子要紧。”黛玉说着,便要起身,却被水溶按住。
“今儿原本是要早回来的,谁知宫里竟发生了一桩怪事。所以回来的迟了。”水溶敛了笑容,一脸的不可思议。
“什么怪事?如今这怪事越发的多了。”黛玉却不在意,只当是水溶随口编造的借口而已。
“蕉妃娘娘得了重病,把皇上给吓得六神不安,太医跟走马灯似的传进去,这会子只怕皇上还没醒过来呢。”水溶正说着,碧落恰好端了热水来,放在地上。紫鹃便上前脱了水溶的鞋袜,把他的脚放进热水中浸泡。
“什么重病,竟把皇上给吓得这样?”
“一夜之间,忽然全身溃烂。皇上头一天晚上还在昭阳殿里安寝,今天早晨起床便发现这位娘娘的脸肿的跟猪头似的,皇上还以为中了邪,当时便吓着了。早朝后又去看她,形容越发的不堪,竟把皇上给吓得神志不清起来。”
“这怎么可能呢,那解药已经给了她了……”黛玉听了此话,心中十分的纳闷。纵然自己有前半顾虑,但终究念在姐妹一场的份上,黛玉那日把解药给了探春,便把此事放在一边。过了四个月,如何忽然又毒发起来?莫不是得了别的怪病?只是这情形说起来,到跟那毒发是一个症状。
“今天,我叫人把昭阳殿的宫女和太监全都压倒了宫监,挨个审讯。方才知道,当日你给她的解药,被她一赌气扔了,后来捡的时候,少了一粒。所以她只吃了两颗。如今毒性发作,一发不可收拾,也只是她咎由自取。”水溶淡淡的说着,把黛玉身上的锦被掖的严严实实,“算了,不说这些了。咱们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