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可以不要,家国仇恨也变得无所谓,只有她的安全,才是他想要的唯一。
水溶的目光,分明对贺兰臹轻藐已极,全不放在眼里。黛玉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不要慌,他已经怕了,你不要怕,你就胜出一筹。
贺兰臹的手冷冷抚上黛玉脸颊,向水溶笑道,“你瞧,我带了谁来见你?”
水溶笑意淡淡,目光渐渐森然。
“分离日久,王爷莫非不认得人了?”贺兰臹笑声阴冷,伸手捏住黛玉的下巴。黛玉咬了唇,定定望向水溶,想要将他看个仔细,眼前却蓦然涌上水雾。
四目相对,似有千言万语,终是无语凝对……这却大大激怒了贺兰臹。
他陡一翻腕,将一柄寒气森森的匕首,抵在了黛玉颈上。随着他亮出刀械,水溶身后一众弓弩手刷的将弓弦拉满。
“主子!”三筝惊呼出声,正欲说话,却被水溶抬手制止。
“你想怎样。”水溶淡淡开口,听在黛玉耳中,却有如雷击。
这般问,他便是接受贺兰臹的要挟,肯与他交涉了。贺兰臹纵声狂笑,“好,好一对英雄美人!”
黛玉却再抑不住泪意,垂眸,湿了双睫。
终究逃不脱一个‘情’字。她是,他亦是。
所谓红颜祸水,说起来凄凉入骨,谁又能体味其中的几分甜蜜?只有当局者,方能领悟。
“其一,开启南门,放我族人离去,三军不得追击。”贺兰臹仍是笑,笑得无比愉悦欢畅,“其二,若想要回你的女人,就单枪匹马与我一战,你若能夺了去,我也绝不伤她分毫。”
水溶冷冷一笑,“仅此而已?”
“一言为定!”贺兰臹冷哼,一抖缰绳,策马退开数步,再次将黛玉挟紧。
三军当前,万千双眼睛注视下,水溶策马出阵,黑金头盔,大红缨头,玄色绣五彩蟠龙大氅迎风翻卷。他缓缓抬起右手,沉声下令,“开启南门。”
南门外,是一片陡峭山林,一旦纵人脱逃,再难追击。贺兰臹横刀将黛玉挟在身前,徐徐策马后退,与所余贺兰残部一起退至南门。
轧轧声过,营门升起。
森寒刀刃紧贴颈侧,黛玉回眸,与水溶的目光深深交错……心中怦然,于生死交关之际,竟惊觉心中那一丝绵软……临去匆匆一眼,来不及看清他眼底神色,贺兰臹已掉转马头,驰出营门,一骑当先,直往山间小道奔去。
一入山林,横枝蔽日,山风凛冽,险路崎岖。残余贺兰死士二十余骑冲入林中,三五成队,分散向南奔逃。唯独贺兰臹一骑绝尘,非但不往南逃,反而奔上盘山栈道,朝山林深处驰去。身后三骑紧随,虬髯汉阿蒙在侧,其余两骑断后,护卫着贺兰臹驰上山道深处。
一路全无阻拦,也不见追兵,水溶果真信守诺言。
山路盘旋崎岖,交错纵横,他三人却轻车熟路,显然早已选勘过方位,布置好了接应退路。
“少主,那狗贼追至山下岔道,突然不见踪影。”虬髯汉阿蒙纵马上前。
贺兰臹猛一勒缰,回头望去,只见林莽森森,山崖险峭,瞧不见半个人影,只有山风呼啸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