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公主还是应该去宁朔。我已经派人通知北静王你们的行踪。”
“你到底在帮谁?”黛玉生气的问道,“去宁朔,不正好中了贺兰臹的毒计吗?”
“我只帮我自己。公主恕罪。”贺兰臻说完,优雅的放开双臂,不待黛玉从震骇中回过神来,这贺兰王子竟拦腰将黛玉扛起,大步往回走。
黛玉伏在他肩上,动弹不得,心中剧震之下,千万个念头回转,纷乱之极。
……
火势已扑灭,廊上一片烟熏火燎的狼藉。一个汉子将黛玉推入贺兰臹房中。
一干人等都在,个个垂手肃立,没有半点声响。贺兰臹端坐椅上,白衣萧索,面无表情。
小叶跪在地下,面容狼狈,犹有烟火痕迹。
贺兰臹负手走到近前,并不看黛玉,目光只淡淡扫过跪在地上的女子,“小叶,她是怎么逃的。”
她猛抬头,盯着黛玉,眼里似要滴出血来,“是奴婢失察,被她伺机放火烧屋,趁乱逃走。”小叶咬唇瑟缩了一下。
贺兰箴侧目看黛玉,不怒反笑,“好个烈性的女子,很好,好极了。”
黛玉傲然与他对视,无所畏惧,比往日更加镇定。
他睨向小叶,“一时疏忽,差点坏我大事。”
小叶身子微颤,重重叩下头去,“奴婢知罪,听候少主责罚。”
贺兰臹脸色一寒,“废物一个,罚你又有何用?”
小叶含泪哽咽,却倔犟咬唇,不肯哭出声来。
贺兰臹背转身,不再看她一眼,漠然道,“不予重责,无以儆效尤。阿蒙,废去她左手。”
小叶的脸色骤然转为死灰,双目瞪大,空洞地望着他,身子绷得僵直。
捉黛玉进屋的那个汉子沉了脸上前,右手箕张如鹰爪,骨节暴起,发出喀然可怖的声响。
“不要废了我!我还要伺候少主,不要废了我——”小叶像从噩梦中猛醒来一般,扑上前抓住她少主的衣袍下摆,以头触地,叩得声声惊心。
大汉一把扯住她头发,反剪了她左臂,眼看便要活活扭断。
黛玉皱起眉头,冷冷的看着贺兰臹,淡漠的出口:“贺兰王子这是在警告我吗?只可惜我只觉得你是个没心没肺的人,比你们草原上的野狼更加凶残。”
贺兰臹回头冷睨着黛玉,沉默不语。
“我要逃走,与她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亲自看守我,我也一样会逃。坐以待毙乃是愚者所为,我黛玉虽然是弱智女流,也不会任人宰割。”黛玉冷冷的看着贺兰臹,“难道你只会迁怒无辜,凌虐弱质女流?”
贺兰臹目光如冰,盯着黛玉半晌,忽而飘忽一笑,如春风掠过池塘碧波,“好,我就亲自看守你。”
天色一亮,人马立即上路,直奔宁朔。
贺兰臹依然与黛玉共处车中,一路只是闭目凝神,时而假寐,时而若有所思。
这次黛玉终于被绑了双手,嘴巴也用布条缠住。眼看着踏入宁朔地界,这座边陲古城地处西藩回纥和北疆胡人的交界处,龙目混珠,但这里驻扎的军队亦算得上是水溶的嫡系,贺兰臹更是越发的谨慎小心。
黛玉靠在马车里,想着水溶或许已经在宁朔城中等待自己,便忍不住满心的欣悦。悬了许久的一颗心,好似又落回了心腔里。
她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就算身陷狼群,却已看见远处隐约的火光。
……
宁朔古城的城头,贺兰臻一身黑色麻布长袍裹着修长的身躯,和一身玄色织锦长袍身披鸦青色羽缎披风的水溶相对而立。冷风吹过,二人的衣袍均随风起舞,却因质地的不同而发出不同的声响,麻布的声音暗哑晦涩,但却浓重有力,如塞北羌笛的声音,充满了张力;羽缎的衣角轻盈柔软,声音细小轻微,如优雅的古琴,润泽而清脆。
“他今日会进宁朔城吗?”水溶和贺兰臻对视半晌,终于先开口。
“他的计划便是如此,王爷心中有数。”
“你呢?准备回去了吗?”水溶点点头,贺兰臹的身世他已经知之甚详,对贺兰臹所做的这一切,也了然于胸。
“是的,王爷知道,胡人在我回纥北面大肆掠夺屠杀,我贺兰臻在此多留一天,我们回纥的儿郎就会多几百人丧命。”贺兰臻说着,又双手交叉,抚在胸口,对水溶轻轻一躬,“上次,还要多谢王爷在暗云谷对贺兰臻的鼎力相助,帮我回纥破去了胡人一次勇猛的偷袭。”
“那是我应该做的,北藩胡人不经我天朝皇帝陛下的准许,便带兵进入我天朝的领土,那是死有余辜。”水溶淡淡一笑,想起了那次在暗云谷凤天骏的成功偷袭,大挫北藩锐气,使北疆军士气大涨。
“祝王爷旗开得胜,顺利的救回您心爱的女人——呃,那个姑娘,的确……不同寻常。”贺兰臻憋了好久,才想出‘不同寻常’四个字来形容黛玉,虽然觉得依然词不达意,不能表述黛玉在他心中的印象,但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另外的字眼了。
“顺便也替你除去一个竞争王位的对手。”水溶淡淡一笑,和回纥人打交道,他不是一回两回,对于他们的脾性,水溶还是比较了解的。
“这……王爷的目光,向来如此锐利,令人……心背生寒。”
“告辞!”水溶不再多说,知道了贺兰臹的计划之后,贺兰臻便没有多大的作用。此时对于水溶来说,制定营救黛玉的策略,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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