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婉转,一曲未终便止,叫听琴之人心中渴痒难耐,只盼着抚琴之人能再继续弹下去,却又久久不闻续音,便忍不住猜测起抚琴之人的心思来。
紫鹃和碧落立在船头,听里面黛玉无端止了琴声,不由得相视一眼,紫鹃心中一沉,便摇摇头,把手中的帕子塞进袖子里,转身进了船舱。
碧落呆呆的说了一句:“好好地,姑娘怎么就不弹了?”却听身后有人沉声问道:“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呃,啊?”碧落回头,见三筝抱着臂膀,搂着长剑站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来的,竟然这般悄无声息,于是啐道:“好好地,又没此刺客,你用得着走路也用上轻功吗?弄得一点声音也没有,装鬼出来吓人哪?”
“郡主在里面?”三筝并不接碧落的话,只愣愣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瞥向船舱的门口。
“啊,在里面,刚还弹琴来着,你没听见啊?”碧落不满的横了三筝一眼。
“嗯。”三筝也不在意,只到船舱门口,对着里面躬身行礼,沉声回道:“郡主,王爷有请。”
黛玉在屋里正暗暗地伤心,忽然听见外边三筝的声音,便拿着帕子擦泪,轻声问道:“在哪里?可否说有何事?”
“没说什么事,直说请郡主下船,还说请紫鹃姑娘把郡主随身用的东西都收拾好,带上。”三筝说话向来简单明了,这次已经算是罗嗦的了。
“嗯,想必是要弃船换车了。”黛玉点点头,对边上的紫鹃吩咐道,“收拾东西,咱们下船吧。”
“是。”紫鹃答应一声,忙进去收拾黛玉随身的细软。来时乘坐的这条船乃是沐有德买下的,属于自家的财物,黛玉和水溶不用了,掌舵的人自然还开回去,这些东西都不用操心。
黛玉重新穿戴了,紫鹃把随身衣物包了三个大包袱,交给碧落和一个婆子拿着,搀着黛玉慢慢的下船,朝那边的帐篷走去。
这原是给官府值班的官员准备的帐篷,此时却成了水溶和冯唐二人会晤的地方。黛玉过来时冯唐将军父子已经在帐篷外恭候,见了黛玉,父子二人急周围的士兵全体跪倒,行礼参拜。黛玉淡笑着叫起,之后随着冯唐将军打起门帘,便进了帐里。
水溶背对着门口站着,负手仰面,似乎心情十分的不好。听见黛玉进来后,帐子门帘放下,方慢慢的转过身来,看着黛玉。半晌,方叹了口气,走了两步把黛玉拥进怀里。紧紧地,仿佛一个害怕失去的孩子。
“不好的消息?”黛玉感觉到这种窒息的拥抱传递过来的信息,终于忍不住首先打破了沉静。
“皇上密旨,北疆战事初露端倪,北蕃胡人屡次挑起争端,战事一触即发,要我立刻北上以镇军威。”
黛玉苦笑,抬起头,仰面看着水溶,企图从他的眼睛里得到答案,但他始终仰着脸,让她看不见他的眼睛。于是,她只好再次发问:“釜底抽薪之计?”
“不好说,冯老将军说,皇上让他留下来督运粮草,让他的儿子护送你回京城,要我接到圣旨后,即可赶奔北疆,先不用回京面圣。”水溶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自然是咬牙切齿的。这明摆着是皇上的一步将军之棋,水溶督办粮草,乃是一件大功,不说不颁旨奖赏,却立刻发到北疆去立军威。这若是让文武百官知道了,定然非议北静王圣宠不再。会给北静王府带来一股风起云涌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