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身体内的毒又有了反复。南宫倾城的药只能压制住七日的时光,七日一过,毒在体内开始扩散。整个左臂都肿了,原本不过是针眼儿大的伤口已经有些溃烂的迹象,南宫倾城还没有来。
深夜,黛玉立在苏州官府的廊檐下,翘首以待。头发被北风吹得凌乱,绾了绾耳边的发丝,用手轻轻滴抚摸着芭蕉粗糙的树棕。两脚踏在枯黄色的蕉叶上,发出裂帛一般的碎心声。如今叶凋满地黄,扇仙空留一缕伤。而让世人寻寻觅觅的芭蕉心在肃杀的秋风中,瑟瑟蜷缩,哀哀展形。
偏过头,看着扇形窗里枯黄的蔷薇,心中一阵酸痛,手指拨拉着藤条,指腹突感一个尖锐的刺痛,翻掌一看,左手食指被扎了一个针尖大的细孔。殷红的血滴凝在那里,艳艳的如同一颗红豆。食指按在病色的衰花上,柔柔地为她染上最后一丝春色,为她涂上最后一抹胭脂。
蔷薇,真是一种多刺亦多情的植物。
细细顾盼,将这一树一花,一秋一色,深深地印入眼中,烙在心头。
白色身影轻飘如梦,不真实的立在黛玉跟前,他眼神似醉非醉,朦胧中带着几点粼粼,歪着头,墨绿色的长发滑落锦衣。——“又在这里胡思乱想?他的毒怎样了?”他俯身逼视,那双流转微动的狭长双眼霎是动人。
黛玉终于看清了眼前人。一双似笑非笑桃花眼,一对似翠非翠远山眉眉,一张似启非启朱红唇,齿如含贝、面若冠玉。若说不是妖精,那一定是:祸水。
“你终于来了!”黛玉沉声叹息,顾不得许多,上前握住他的手便往屋里去。
“这几天可有毒发过?”
“发过两次。”黛玉拉着南宫倾城的手进了屋里,一直走到水溶的床前,直到水溶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一松手,闪到一边,“请南宫公子快点给给王爷诊脉吧。”
“嗯,去端一碗白开水来。”南宫倾城拉下一个白色贡缎的荷包,扔到黛玉的手里,“这里面的丸药每日一粒。这会儿先给他服一粒。”
紫鹃早就端了一杯温开水来,黛玉便从荷包里取出一粒红色的药丸放到水溶的口中,用白开水送下去。
“需要施针,运功疗伤,你们都退下吧。人多了,心神不宁,若是走火入魔,别说解毒,恐怕连我也会送了性命。”南宫倾城看了黛玉和紫鹃一眼,便坐在床上,抬手给水溶解着衣带。
“玉儿,你去吧。没事……”水溶慢慢的坐起身来,任凭南宫倾城把自己的衣衫褪去,露出前胸后背。
黛玉羞涩的转身,扶着紫鹃的手慢慢出门,走到门口又有些不放心的回望一眼,却见水溶已经面向里侧卧,南宫倾城正从一个布包里,拿出一根根的银针来。
“姑娘。”紫鹃轻声提醒着,扶着黛玉出了屋门,把帘子放下。
黛玉立在门前,始终不放心,便看了一边的碧落一眼,轻声叮嘱道:“你守在这里,若是有人来,务必挡在外边。南宫公子给王爷疗毒,不许任何人打扰。”
“是。”碧落答应着立在门口。
黛玉轻声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转身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