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四月有余,冬已经深寒。
沈井原一身黑色厚重大衣,踩着山上的积雪到达了肖伊的墓碑前,手里握着一支蓝玫瑰。
蓝玫瑰的话语是宿命中的奇迹和不可能,人世轮回中渴望得到现世温情。
沈井原弯身将玫瑰置于碑前,却发现碑前早就有一束纯净的百合静静的躺在那里。
是她来过了吗?
那束花朵已经被冻得狼狈不堪,显然已经被送来很久了。
肖伊喜欢白色,商陆酷爱皂黑。一个教会他成熟,一个让他一直在输。
沈井原用戴着皮质手套的手轻轻拨开墓碑上的落雪,温柔的对着墓碑上的女子一笑。寒冬腊月的天就这样拨云见日。
商陆把洗衣机里的被单都晒到阳台上去,回屋坐在床上拿起手机拨通了戚树的电话。
没人接。商陆已经打了好多天了就是没人接。商陆刚想再打过去,一条短信便回了过来。
“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我应付完这边就去接你。”信息来自戚树。
商陆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也给他回了一条。
“木头,我想通了,我爱沈井原,我不能离开他,还请你善待我母亲,如果你依然逼我,那我此生都不会和你相见了。”
戚树正在忙碌,本就烦躁,见她这条短信,便气得一拧眉,狠狠地将手机摔了出去。一旁站着的刘念吓得一哆嗦,心疼的望着他。
这阵子他都累瘦了,脸上的胡碴已经开始露头。自从奶奶突然去世,姑姑便处处找戚树麻烦,两人争的焦头烂额,把戚氏搞得人心惶惶。偏偏沈井原最近又跟姑姑走得很近,帮着姑姑对付戚树,戚树毕竟还不成熟,又势单力薄,非常吃力。
尽管如此,刘念知道,他一直卯足着力气和姑姑对着干,是为了有一天能把商陆接回来,留在自己身边。
戚树没有回复她,商陆心事重重的握着手机,听见有人按敲门,便将手机放到床上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白头发的小老头,穿着干净讲究,一脸的慈祥。
“大爷,请问您是?”
老头仔细打量着商陆,眼神落到她隆起的肚子时眼角有一丝笑意:“我是沈井原的爸爸。”
沈井原的爸爸?商陆一下子愣住了,他从未提过自己的父母,商陆只认识他的妹妹沈西珂。
“您快进请进。”商陆礼貌的让身,尴尬的笑笑,不知如何称呼。
沈贝康背着手踱进屋子里,也不客气,开头就笑着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商陆。”
“哦,商陆,”沈贝康回身打量起这个被金屋藏娇得到儿媳妇,笑眯眯的说道:“长得挺俊俏的,腰板和他妈妈当年在世的时候差不多。”
“叔叔,我事先不知道您来,我给您倒杯水去……”
“叫什么叔叔,你不改叫我爸爸?”
“爸爸”
“唉!这就对了!我孙子都四个多月了吧?”沈贝康一脸欣喜的盯着商陆的肚子。
商陆心里发毛,这个老大爷根本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已经怀孕四个月了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沈井原的长相与他实在相似,所以这老头应该没骗人。
“嗯,您怎么知道……”
“沈西珂告诉我的。要不是那丫头大发善心突然来疗养院看我,我还被那个臭小子蒙在鼓里!”沈贝康说:“我这些年为了他的婚事****不少心,他也一直不肯找。没想到这小子还算有良心,知道为沈家开枝散叶。”
“呃……我还是给您倒杯水去吧!”
“不用,你别动,我去给你做晚饭。”沈贝康撸起袖子就往厨房走。
沈井原赶到家的时候商陆和沈贝康正在厨房里忙活着。沈贝康老了,手脚都不大利索,笨手笨脚的把鸡腿丢到锅里去焯,却因为动作过大而将滚烫的开水溅了商陆一身。
“丫头你没事吧?”沈贝康连忙丢下铲子去看商陆,只见她手腕处被烫红了一小块。沈贝康生怕伤到他未出世的孙子,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好了,急得团团转。
“没事的叔叔,一点都不疼。”孤单了好久的商陆温柔的笑起来,家里冷清惯了,家里突然来了一个话唠似的小老头跟他一起做饭,其实也挺好的。
商陆刚要将手腕上的红肿用毛衣袖子盖上,却被人一把抓住,商陆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双许久未见的眼。
心跳顿时漏了半拍,他怎么会突然回家?
“遮什么,上点药膏去。”沈井原说。
商陆傻愣愣的被他握着手腕,站在灶台边,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觉得脑子整个都木掉了,做梦一般的不真实。
“我叫你去上药。”他又重复了一遍。
商陆傻呆呆的“哦”了一声,回到房间去了。她刚一转身就听见沈井原不悦的对沈贝康说:“爸,你来做什么!”
沈西珂打电话说爸来了商陆这儿,沈井原就开车过来了。
沈贝康换上一副生硬的口气,和与商陆对话时的慈祥判若两人:“我来我儿子家看孙子!怎么?你还要把我撵出去?”
沈井原软声道:“爸,你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跟你说得着么我?我整天在养老院里你们俩一个月也不来看我一回,我怎么跟你说?我知道你们俩都恨我,都不愿意见到我这个爸,但我有孙子这件事你打算瞒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