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完已经是晚上九点,工作人员都收工了,编导却发现观众席还坐着一个人。
“沈制片?下班了……您怎么还在?”编导隔着大而空旷的空间喊道。
沈井原摆了摆手:“我今晚加班。”
编导一头雾水,加的这是什么班?
“沈制片!那这灯……”
“关了吧……”
编导跟着稀稀落落的人出了演播室,“喀嗒”一声,演播室里所有的灯都熄灭,只有一个落寞的身影沉浸在黑暗之中……
是的,我们总是很傻,也了然于心,只是选择了逃避。
回到家里已是午夜时分,夜色浓重而黏稠,唯独他家的窗户是亮的,暖黄色的光晕照在小区里,看起来像是一个等待丈夫下夜班的妻子。
沈井原用卡划开家门,意外的看到她还醒着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本孕婴书。见他回来,她立刻合上书本,沈井原却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咔哒”,客房的门被关上落了锁,商陆刚要张开的嘴尴尬的僵住,望着对面那扇紧闭的门。
他看起来那么累,应该是想早早睡下吧!
商陆心说算了,大概他已厌烦自己,何必要平添缀语呢?
起身下床,裹上厚厚的冬衣,拿上超市的会员卡,商陆准备下楼去。走到鞋柜处,商陆又觉得不妥,便回去又加了一条围斤,这下好了,真成球了。
楼下的超市是24小时营业的,此时已过深夜,只有日用品和水果出售。商陆提着购物车买了两袋桂圆,付账出来。
小区里的灯光给的很足,当然,物业费也很贵,商陆提着桂圆往家走,一边数着脚步数一边看着自己口中呵出的白气。
一个保安打远处跑过来,叫住了裹成一团黑球的商陆。商陆回过头去,疑惑的看着他。
“商陆小姐!您是商陆小姐对吧!”保安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
“我是。”商陆讶然。
“您!您跑哪去了!沈先生到处找您!”
“找我?”
保安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问我看没看到一个一身黑衣的姑娘出去,我说没看见,他让我看到您给他打一电话,就又跑回小区里了。”
商陆心说糟了!便紧忙问:“他在哪呢?”
“应该还在小区里找您,我看他连大衣都没穿,您快点打个电话吧!”
商陆哪里带手机了,刚要问保安借,却看见一个身影打远处就快步走过来,冲破了黑夜的笼罩,商陆才看清,那是沈井原。
他只穿了西裤白衬衫,衣领的袒露处,肌肤已经被风吹得泛红,商陆一看他怒气冲冲的神色便知自己做错事了,面容瞬间多了几分楚楚。
“你去哪了!”沈井原劈头盖脸嚷出四个字!
保安一看小两口要吵嘴,连忙躲屋里去了。
商陆吓得睫毛一颤,没敢吱声。
“你出去了知不知道说一声!这都几点了!”他鼻息浓重的喘着,口中的寒气不断随着胸口的起伏而缭绕,两腮的肌肉线条紧紧的绷着。
他听见关门声就觉得不对劲,打开房门一看,哪里还有她的影子,还以为回家的时候没有理她,惹她生气了。
这是商陆第一次见沈井原发这么大脾气,中气十足的对着她吼,他一贯的脾气沉稳,从不这样失控的。
商陆硬着头皮向前进了一步,举起手里的购物袋,肥大的围巾围住了她的嘴,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我去超市买桂圆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特别想吃……”
那种一刻都不能等的感觉,让商陆不得不自食其力,深夜也要去超市买上两斤,可是这会,却又一颗都不想吃了。
沈井原一腔的火气一下子被她那句软软的“我特别想吃”浇灭了一半,遂深吸一口气,再吐将出来,一动不动的瞅着她。
商陆眼睛也不知道往哪儿放啊,只能低下头去用指甲抠着塑料袋。
沙沙沙,细微而怯懦的声响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慢慢的,慢慢的就什么气都没了。
他生气的夺过她手里的两重的塑料袋,转身往回走。另一只手插到了裤袋里。
商陆赶紧跟上去,拆下自己绵软的围脖小心翼翼的说:“你穿这么少,把这个戴上吧!”
“不戴。”
沈井原专心走路。手里那么大的纸袋挂在他指勾上,仿佛轻如帛锦。
商陆郁郁的收回围巾重新缠回自己的脖子上,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沈井原单手插着口袋,一边走,一边踢开脚边被人乱弃的易拉罐,心里还是觉得不解气。
商陆穿着笨重的棉拖鞋跑过去将易拉罐捡起来,丢进路边的垃圾桶,又小跑跟上去。
却不想他突然站定,严厉的转过身来。
“商陆!”
商陆正跟着,差点撞到他的后背。
他大概是很生气,憋着话想骂她吧?
商陆眨了眨眼,心里打鼓,不要怕,她可是孕妇。
沈井原把袋子举到她面前,咬牙切齿:
“你不知道深夜卖的水果都是烂的吗?”
商陆当然不敢说话呀,只错愕的点点头。沈井原见她态度还不错,心一软。
“下次想吃什么,跟我说。”
“嗯。”
商陆垂着头,默默的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