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暗又静,他坐在双上背靠着床头,腰身处被她紧紧的搂着,脸贴在他的腰侧,睡得香甜。
沈井原稍稍动了动身子,麻掉的腿像是瞬间吵醒了千万只蚂蚁在皮肤里乱窜,难受至极。
身旁的女人安逸的闭着眼,看不清颜面,却能细观她精致的鼻尖,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替她将鼻尖上细密的汗珠抹去。
她嘴里一直喊的,是一个叫做“戚树”的名字,那种放肆撒娇的委屈和毫无戒备的依赖,让她蜕化成一个最真实的商陆。
不知又睡了多久,商陆从昏睡中苏醒,头没那么痛了,可房间里依然昏暗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恍惚中记得她被人喂了药片,就睡了过去。她睁开眼,动了动,身旁的男人马上就醒了。
“要喝水?”他低头看着她,声音低沉的细腻的那样温柔。
“戚树……”
“我看你还需要吃药。”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让商陆一下子就辨别出是沈井原的声音。
她抱着他的腰身触电般的松开,一瞬间所有依偎的温热全部消散在空气中,她又重新武装上自己厚重冰冷的外壳。
“是你?”她从来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也从不叫名字。
她抱着他的腰身的手臂一僵,然后触电般的松开,一瞬间所有依偎的温热全部消散在空气中,她又重新武装上自己厚重冰冷的外壳。
“是你?”她从来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也从不叫名字。
沈井原听出来她语气中的失望和不安,便从床上站起来,
她只觉得身边的床位突然悬空,再也没有温暖的依赖,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子单手攥住了他的一根手指,然后用滚烫的掌心一寸一寸的握上他的手掌,虚弱的哀求:
“别走……”
他被她的火热牵绊住了脚步,回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就让她坏一次吧,即使他要成为别人的丈夫,可是她就要这一次,就要这一晚,他陪在她身边,让她将这份稳稳的依赖留在心底。
“求你……”她迷蒙的张着眼,留恋的看着他,目光似水般潋滟,柔情婉转。
或许是脑子烧糊涂了,商陆丝毫也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异常,她只想在自己最最脆弱的时候,任性的柔软一回,抛下所有自卑,放下冰冷的面具,飞蛾扑火般最后一次奢求那遥不可及的温暖。
然而她清醒的恍悟到,原来沈井原在她心里的位置,绝不是她自欺欺人的洒脱,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深深地陷了进去,或许是初见时他酒醉伤心的眼神,或许是他对他说生日快乐的那一刻,或许是他沉默着不说话时对着夕阳眺望的伤逝,或许是他替自己挡酒后单手撑在墙面难受的样子。
好多好多片段,让她不由自主的爱上他。
而她自私、堕落、不求上进,徒有其表。连袁婷的半根指头都比不上。又拿什么去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说爱呢?
黑暗中,她抱着他的手臂,他坐在她的身旁,两个人,相互依偎着。
“沈井原,”她第一次坦然无谓的叫出他的名字,伴着月色浅浅的呢喃着:“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讨厌你,以前是,以后也会是。”
“所以你安心结婚吧,安心的,结婚。”
屋子里异常安静,她躺在他的身侧,仿佛都听不见他的呼吸声,甚至开始怀疑,沈井原坐在自己身边可能就是个梦,一个烧糊涂了的温柔梦。
好久好久,她都没有听见他说话,直到他伸手在床头柜上拿起一个冰凉的毛巾,动作轻柔的敷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他低沉的嗓音磁性而性感,像是悠悠的给商陆讲着床边故事。那是商陆听过的,他所说的最多的一次。
他说……
“你23岁了。”
“你可以……咬着面包等公交,熬夜写一晚上新闻稿。”
“你会遇到很多很多人,有像我一样令你讨厌的,也有让你欣赏的,你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而我,怎么说呢,我认真的想过,我虽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保护你,但我清楚那不是爱,我三十岁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也有过没心没肺的时候,我知道那种日子的珍贵。你在我这里却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放肆过,那不是真正的你。”
“所以我放你走,没有条件。”
“以后你清清白白的活着,我本本分分的……照顾爱自己的人……”
“我们再无半点关系。”
或许那天在江边的那个人,才是她可以放肆依赖的青春,她才会笑得那么甜,那么亲密。而他,只不过是一个情感干涸的索然无味的男人,一段让她难以启齿的过去。
就这样各归其位,对他,对袁婷,对这个刚刚变成女人的女孩,都好。
商陆放开他的手臂,转过身去背对着,用拇指咬在牙间,只觉得身体里所有的难过全部汇集到眼中,变成滚烫的液体,大颗大颗的滑落在枕头上,然而她不敢哭出声响,就连啜泣都不敢出声。
她在天崩地裂的心痛间听见沈井原站起来的声音,他似乎在身后凝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