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婷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手上拎着大包小包的超市塑料袋,一边讲电话一边用脚推开门。
沈井原上前接过她的塑料袋,袁婷收起电话对他温柔一笑:“吃什么了弄一嘴。”
沈井原摸摸嘴角什么也没摸到,袁婷伸手帮他拿下嘴角沾着的果酱,说:“又吃蒸胡萝卜片蘸果酱了吧?怪人!”
他转头去看商陆却突然发现屋里早没了商陆的影子,袁婷带上门,拿出鞋架上自己的专属拖鞋换上,拎着口袋十分熟络的进了厨房。
沈井原手插着口袋各处屋子看,寻找那个胆小的女人到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藏在了哪里。
袁婷从厨房出来,见他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就笑着走过来:“找什么呢?”
沈井原正色道:“没,抓老鼠。”
“总是开这么冷的玩笑。”袁婷说道:“我今天有事找你,所以顺便来给你做口吃的。”说罢,走进厨房,沈井原也跟了过去。
去沈井原家的厨房要通过一个走廊,洗手间就嵌在这个走廊的侧面,沈井原路过洗手间的时候突然停下,向后退了一步,他仿佛听见洗手间里有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低头一看,磨砂的玻璃门后正躲着个人影。
沈井原走进去,见商陆躲在门后,手指上划了个一厘米长的口子,正往地上滴血,她刚才躲得太慌乱,不小心碰到了厨房里的刀,把手划了个口子。
沈井原看着地上鲜红的血滴,眼色一沉,低声说:“出来!”
商陆将食指竖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满眼祈求的看着他。
她不能出去,她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袁婷撞见,这只会让她显得更加卑微,更不值钱。
沈井原见到她眼里来不及收回去的自尊,和难以撼动的倔强,只好转过身去走向了卧室。
袁婷在厨房里炒着菜,就像在自己家一样,她肯定能够信手找到盐罐和色拉油的瓶子,为沈井原做出充满爱意的佳肴,而商陆,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第三者,躲在门口默默的为伤口止血。
很多时候我们不开心,多半不是因为路灯太寂寞,夜色太沉重,而是因为我们从来不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正在做什么。
拿了不该拿的,放弃不该放的,我们在迷失自己的路上渐行渐远,心脏每天都在跟随着呼吸和脉搏跳动,然而它却长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这就是我们不了解自己的原因。
等到沈井原找来创可贴的时候,商陆已经走了,他看着空荡荡的门后,突然严肃的走到正在炒菜的袁婷身后,说:“袁婷。”
袁婷回头笑笑:“怎么啦?”
“我们谈谈。”
苏挺窝在沙发上把电视机调到《快乐大本营》,一边吃着薯片一边哈哈大笑。
母亲王淑芝从卧室里走出来,用食指戳了戳她的脑袋:“笑不出来就别笑啦,多难听。”
苏挺回头:“这么晚了还不睡?”
王淑芝微微的晃动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女儿:“家里有外人睡不着。”
苏挺一听,这个外人不正是指自己嘛!她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不乐意了,刚要说话,就被王淑芝打断:“知道知道,等我老的动不了了你会把我送到最差的养老院!”
苏挺一听这招已经治不了自家娘亲了,立马有种挫败感,又坐回沙发上去。王淑芝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道:“离家出走三天了,你想一直赖在我这装修简陋的40平小蜗居呀?”
“家?哪个家?这里才是我家!”
“小两口过日子哪有牙齿不碰嘴唇的,你妈我就是年轻的时候太爱生气气坏了脑子才得了脑血栓,你要步我的后尘啊?我现在想找个男人跟我吵架都找不到呢!”
“没有男人也一样,谁离了谁活不了呢!”苏挺气鼓鼓的塞了一嘴薯片,那个男人看来是真的嫌弃她了,破天荒的三天都没跟她联系,连个电话都没有。
“我看我的女婿可是不错……对了,那天那个坐在你身边的姑娘,叫商陆对吧?”
“嗯!”
“她真的是商志高的女儿?”
“是,我公公最疼她了。”
“天哪……”王淑芝默默感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遥远的往事。
苏挺看出了她的异样,问:“妈,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王淑芝似乎正沉浸在深远的回忆中,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半晌,才从嘴里呢喃出一句:“怎么这么巧,真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