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井原的身旁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戴着眼镜,眉清目秀,粉色连衣裙衬得她清甜可人,手臂挽着他,举止间优雅毕现,一副温婉贤淑的样子。而他们身边跟着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女人,正一脸慈祥的看着两人,三人闲逛般朝这边走来,商陆却无暇顾及,目光死死的黏在那个中年女人身上。
商陆从未想过此生仍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女人,尽管年过五十,那女人却依旧绯颜腻理,神采奕奕,眉稍之喜是她左右跟随的乖巧外甥女,以及仪表堂堂的著名制片人,也是那女人眼中认定了的乘龙快婿。
商陆美丽的瞳孔像是没有温度的的黑曜石,牙齿间的摩擦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充满恨意,有什么能比看见自己恨的人活得春风得意还要残酷呢?
那个女人将目光向她的方向扫了一扫,商陆怔忪,不知是错觉还是心魔,她竟觉得那女人的目光仿佛停留在她脸上有那么一瞬,随即收回,便继续和沈井原闲谈。
同样的动作,在十四年前的那个超市,年轻的她也是像这样看了小商陆一眼,那眼神中罪恶与欲望掺半,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贩子抱起来,八岁的商陆趴在人贩子的肩上,与她对望着,不知怎的竟然没喊她,她仿佛看到那个女人站在悬崖对岸,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剪子,亲手剪断了她回去的吊桥,然后头也不回的走掉,从此,沦落的被困禁,得意的任逍遥。
商陆死死地握住拳头,指甲陷进皮肉之中……
段冰……
每个经历过痛苦的人都在玩一场命运设局的密室逃脱,我们被关在绝望的屋子里找不到出路。于是人们绝望、痛苦、迷茫、失意,往往对仇恨上瘾。
我们普通人大概一生都没有尝过仇恨的滋味,但真正恨过的人却深深知晓,仇恨会使人上瘾,当恨的快感淹没痛苦,仇恨就变成了活下去的氧气。
然而命运却在日日提醒我们,只有放下仇恨,才能找到逃脱的钥匙。
但显然,有人还不明白。
杜宛放下纸杯,摸摸商陆惨白的小脸,担心的说:“不舒服吗?怎么脸色都白了?”
商陆连忙低下头,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在沈井原和那两个人靠近之前。
“干什么去啊?”杜宛察觉了她的异常。
商陆掩饰:“我……我刚刚想起昊哥早上说让我两点之前会台里来着,我想我该走了。”
“他找你能有什么事啊,我刚刚突然想起来那个帅哥是谁了,他不就是卫视《舞动天后》的制片吗?叫什么来着?沈……”
商陆眼看着沈井原要朝这边走来了,连忙转过身去,“师父,我先走了。”
杜宛拉住她的手提包,别扭的不放。
袁婷见段冰正要进另一间专卖店,她连忙拉住她,转移老太太的注意力:“姨妈,那边在做活动啊,我们去凑个热闹。”
段冰张望去:“是吗?哦,舞台上印着井原他们台的台标,应该是电视台的活动,那就去看看。”
袁婷松开挎着沈井原的手,自然的挽上段冰的胳膊。她不想再让沈井原花钱给姨妈买东西了,所以只好转移她的注意力。
三人说罢走向商场中间的活动现场。
“不准走,”杜宛冲商陆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这么大的烂摊子就这么赤条条的留给我了,你想造反啊?”
商陆眼见着沈井原正穿过人群朝这里走来,心里急得冒烟:“师傅,你放开啊,我真的有急事!”
“什么事说来听听?说了我就放了你!”
“我肚子疼!”
“少来!要编也得编个我一听眼珠子就冒出来的那种!”杜宛撇了撇嘴手上攥得更紧,此时,沈井原和段冰袁婷三人已经走了过来。
“我怀孕了!”
杜宛下巴瞬间脱臼,抓住她提包的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商陆得空,一把夺过包,逃也似的溜掉。
杜宛看着商陆匆匆离去的背影,抬手按回自己的下巴,不可置信的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