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鸢敛了笑,目光沉沉的看着那男子向她步来,尚未靠近,她便问道:“出什么事了?”千面呢?
月下看着她,目光闪了闪,有些犹豫。他方才在里面,确实看见千面了。只是——
“陛下,咱们回去吧!”他低低喃喃,似是恳求。
因为他的话,魂鸢的目光骤然变冷,毫不避讳的盯着那红衣的男子,寒意扩散,就连一旁站着的两名鬼将都感觉到了。这奇怪的气氛他们也感觉到了!方才闲王殿下叫那女人什么?
陛下?
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成闲王殿下的陛下了?
两名鬼将狐疑的对望一眼,眨眼功夫,那道白影闪过,那女子的手已经搭在了月下的脖颈之上,双目微眯:“你再说一次!”这个男人,难道不知道她来这地府是为何吗?他不是来帮她的,却是来捣乱的?
潇黎微惊,动了动唇,“主子手下留情!”她不能让魂鸢在这里伤了月下,否则,她们今日便很难离开这里了。
魂鸢收紧了素手,眯起双眼道:“带本王去见他!”
月下蹙着眉,呼吸有些困难,却是沙哑这嗓子道:“他不在这里!”平生第一次撒谎,却不料是对魂鸢。
那女子明显不信,虽然月下的话比较权威,但是直觉告诉她,千面一定在这里!
“你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女音狠厉,似是寒潭中传出一般阴沉。
月下闭上双目,再次睁开,眸中闪烁着莫名的无奈:“他、不想见您!”这是实话,方才千面便是这么对他说的,他不想见她。
月下不明白其中缘由,却是看得出千面的悲伤与无奈。
魂鸢却是执意要进去一看,即便月下这么说了。
擒住那人脖子的手,徒然松开,月下脚尖占地,不禁后退两步,捂着脖子轻咳两声。那女子却已经提步往里去了,一旁的两名鬼将欲上去阻拦,却被潇黎一剑拦了下来。
“都退下!”月下开口,目光却是看向那远走的白影。
那女子的身形略显寂寥,又好像十分愤怒,身姿窈窕,银发飘飘,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人。只可惜,他记忆中的女子,是墨发,而并非银发。如若不然,他定然要误以为是魂鸢了。
他遇见那女子时,是在忘川河边的彼岸花丛中。那女子孤独的站在那里,薄纱遮面,一身白衣。萧条的背影,让年幼的他一见铭记。
的确,五千多年前,他只是个孩子。是个实实在在的“闲”王,无所事事,四处捣乱。
那忘川河畔的一瞥,那女子如仙人一般,一身白光,与整个地府格格不入。
他曾问她,是什么人?来地府作何?
那女子这略略偏了偏头,淡漠一笑。她是来找人的,找一个名叫容千夜的男子。
月下记得很深,那女子还说,外面的世界比这地府美妙许多,若是他有朝一日能够走出这地府,可以去找她。
可是,那女子什么也没留下。她离开的时候,没有带走任何人的魂。她离开时落寞的背影,月下永远都记得。
——
这是魂鸢第一次走进地狱,狱中关押的全都是来自人界的魂。白衣曳地,她的步子迈得十分轻缓,耳边的鬼叫声逐渐小去,她的目光平视着前方,余光却是扫到那走道两旁贴着铁牢栅门打量她的鬼魂们。一个个面上呈现着各种各样的神态,或是笑,或是哭,或是难过,或是喜悦。不过片刻,整个地狱都安静了,静得只听见她一人的脚步声。而魂鸢所经之地,白光若现,将所有苦难的魂都解救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