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灵坐在车上,旁边是七十多个隐卫,外围是赵睿和他的十几个亲卫,再外面是张冉的二十二个亲卫。
连踵而至的刺杀来的很快,到现在为止,隐卫失去了十三个,赵睿的亲兵死了八个,历虎重伤,连从河西追随张冉而来的亲卫也牺牲了一个。李超他们自河西追随张冉起,还从没折损过人手,这固然是他们本是部落内杰出的战士,更因为这几个月来,张冉在他们身上试验的种种灵药实际上也是替他们洗髓伐经,相比于初时,李超他们的提高实在难以估量,他们的身手虽然只是徘徊在一流武者地步、无法步入先天境界,但是李超诸人都是从小就在部落战争和残酷的西部纷争中锻炼出来的,实战经验几乎是无人能比,就算是张冉,境界修养比起他们来说都要高太多了,但是论起实战经验,也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刺杀者也并不是每个都是高手,但是已经到了无处不在,处处惊心的地步。自从第一次刺杀发生后,张冉就下令将宋皇后他们单独秘密送走,自己一行人则轻车快马往江南去。于是香灵被恢复女装,和花蕊夫人一同待在车中。
花蕊夫人看起来很柔弱,但是让所有人想不到的是,她坚决要求留下,掩护宋皇后一行离开,途中花蕊夫人两次露面之后,追杀的刺客就开始不死不休的纠缠上来了。
张冉手持弓力不下十石的强弓(这是赵匡胤送给他的、号称由制作神臂弓神匠制作,洛阳宫中仅有一张的超级强弓,张冉以前、还从没有人拉开过),行在最前,多数刺客的性命都是在飞扬的警告下远程就死于此弓之下,到得现在,千步之内,张冉是指那射那,堪称神射。
车轮辚辚,马声萧萧,遮天的大雪又下起来了。
香灵裹紧身上的皮袄,还是觉得冷。花蕊夫人递过一个暖手的皮水袋,轻声说道:“让将军送点木炭上来吧,这里面是可以生火的。”大车是已经换了,不过北方用来远程旅行的大车车厢里还是有崁防炭盆,小书桌之类的设计的。
香灵靠在棉被堆里,脸色有点煞白,她骑马奔驰就像是吃饭喝茶一般随意,但是居然晕车,而且这几天又是身子不利索的日子,人就有点显得病怏怏的。
花蕊夫人轻轻将她露在被外的脚丫子盖上,神情恬淡的拿起一本书本看着。
香灵看她看的专注,轻声问道:“你不那么伤心了?”
花蕊夫人放下手中的书卷,半晌才轻轻一声长叹,“伤心又如何?我十六岁入宫伺候皇上,到现在已经八年,却是想不到今天是这么个结果。”
香灵:“我听说你的家乡在巴蜀,怎么会进宫伺候皇帝了,他们都说皇帝不是没有选过秀女么?”
花蕊夫人看了一眼单纯的香灵,苦笑道:“我是被人千里迢迢送进洛阳的。”
香灵还想再问,就看到花蕊夫人眼底的那一丝痛苦,顿时呆了,这花蕊夫人真真是绝代佳人,那微微的一丝痛苦浮现在眼底,整个人竟然就有种楚楚可怜的气质无意间散发了出来,动人心魄。
张冉的强弓足有人高,玄铁铸就的弓身沉甸甸的,但是张冉用着还是嫌轻了。一箭射爆一株腰粗的大树,随之爆发出的一丝血液证实了张冉的想法,这树后确实隐藏着一名忍者。对于忍者张冉并不陌生,他的祖上赫赫的战绩就有不少是和日本的忍者作战获得的,虽然后世日本没有了,但是这个流派还是在东瀛三省中存在的。
“吩咐下去,今夜扎营后上半夜轮流休息,下半夜准备赶路。”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村庄,张冉将手中的纸条搓碎命令道。
夜色渐渐浓了,张冉抛下手中的筷子,一枚骨刺弹出,“笃!”的正中院子里那块枯木柴蔸上,院子里渐渐浓厚起来的诡异气息顿时一清。
张冉伸了个懒腰,进房里去了。
枯木柴蔸下面渐渐洇出一团暗色的痕迹,清冷的空气中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散开,村庄里突然狗叫起来,只是叫的片刻就都没了声响了。
香灵嘟囔着翻身睡去,屋子角落里一块剥落的墙皮竟然无声无息的慢慢移动。香灵梦中嘟囔一声,那墙皮立时不再移动。
隔了半晌,那块墙皮又动了,“呼!”的一声,一只枕头“啪”的打在墙皮上,那块墙皮顿时逶倒,露出一个昏迷的灰衣矮子。
上半夜中几个院子里不时的传出零落的响声,但是张冉手下的众人该睡的睡,也没什么喧闹声传出。半夜时分,众人起身准备出发。
村外的一座小山上,十几个浑身热气腾腾的灰衣矮子围在一起,听着两个留守的忍者报告,他们都是连夜赶来支援的日本班直中人,新主子下了死令,各御班直都是高手尽出,想拿下这个最大的功劳。以固身份地位。
忍者们的暗杀看来已经彻底失败,于是各班直纷纷准备全力出手,因为前面就是大江,这些钦犯半夜起身,看来是要南渡南唐了,必须加紧时间做雷霆一击。
胖子骂骂咧咧的出到船头,张冉看来是存心给他找麻烦,寒冬半夜哎,冷得人直打哆嗦,胖子当然不怕冷,但是船工艄公可都是普通人,扛不住着夜里的寒冷渡江,搞得胖子花了高价,又从大江盟紧急调人,才找齐这么一艘大船的艄公水手。
魏其提着横刀,亦步亦趋的跟着胖子,被胖子眼睛一瞪,“去去去,老子现在也是一代大侠,高手中的高手,去护着点林玲。”他口中的林玲,却是南唐大将林虎子的侄女。
巴蜀之地因为胖子的原因,并没有遭受什么战火就归于赵宋,但是南唐也因为胖子这支蝴蝶煽动的翅膀而到现在还没有被赵宋收服。李大词家现在对赵宋称臣,什么贡品朝书年年不拉,但是坚不入朝。他有着三十万水军,林虎子等大将做凭仗,江南又是富饶之地,赵匡胤想派大军进迫,又没有大义之名,对南唐这个乌龟般的壳子实在是老鼠拉龟,无处下嘴,所以赵匡胤一直只好拿北汉来出气。
张冉集聚好亲卫人马,赵睿、武进前来禀报准备好了,张冉手中竹筷一拧,“嘭!”的一声轻微的炸响,张冉手中竹筷依着经络散做细细的一簇,蓬松松的犹如一朵绽放的花朵,扬手掷出,漫空的嗤嗤声响起,院子外远远近近的一片惨叫声,不下五十余人的动静。
李超等亲卫神情自若的跟着出门,其余的人包括赵睿、武进、李文等自认高手的人都是骇然,张大元帅的这一手是什么功夫?
出的门来,寥寥的几个刺客发动了决死的冲锋,他们在三个方向布置了火箭巢车,都引燃了,正面则是一门黑黝黝的火炮,那竟然是一门真正的铜质火炮。
“轰隆”一声,一枚炮弹在火箭箭雨的历啸声中直面轰来,停住脚步的众人看着火箭射在前面雪堆里嗤嗤直响,这两边厚厚的雪堆墙是刚才突然隆起的,虽然都不知道原因,但是都知道是张冉弄的手脚。
张冉就是那么直接的迎头一掌拍去,迅猛的实心炮弹由那里来又回那里去了,撞在那几个扑来的刺客群中,只闻一片骨碎筋折的惨叫声。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张冉曼声长吟,手中的竹筷“蓬”然又是散做一朵黄色的竹花,一扬手间那几具火箭巢车顿时爆开,散做一地。张冉的修为,却是又有了提升。
这看似必杀的埋伏就在张冉侠客行的四句中轻而易举的被破,车行辚辚向远处的渡口而去,张冉却是驻马在道中,对着左旁的小山曼声说道:“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这件事情我希望到此为止,若是还有人待做这种赶尽杀绝之事,某家不介意去往一趟洛阳,皇宫嘛、烧了第一次要烧第二次想必是很容易的。”
回马扬长而去,良久之后,矮山上雪底下冒出一个矮壮的倭人,正是日本班直中号称最为机灵的忍者,上次一郎。
雪层再次隆起,上次一郎眼中阴霾一闪,手中一抹刀光抹在刚刚显出头脸的程德玄喉间,程德玄喉间咳咳冒血,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这个向来恭顺的狗腿子。
上次一郎满是讽刺的眼神看着程德玄,“尊敬而聪明的程大人,别那么感觉意外,本武士辛辛苦苦替你们皇家做事,还另外巴结着晋王,你以为老子真那么贱?为了我大日本的利益,本武士才会与你等做事。”
凑到程德玄耳边:“本大人已经替皇帝找回了传国玉玺,现在不能让你破坏了某家大事,只得委屈了大人你了。”
程德玄眼中骇然,神光却是渐渐消散,这个上次一郎竟然是日本诸侯派来的间!尸体歪倒,上次一郎一声尖利的口哨,良久之后,几个着白色外套的人悄然而至,将火箭巢车的残骸收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