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上的那一丝艳红让崔翰的心几乎坠入深渊!
“发号炮!命令李继军立即停止前进、就地驻守。崔勇、你带一都士卒,立即赶往李继军军中,抽调一营人马赶回潼关,加强潼关关防,就算是粮草大队也不许通过。”
崔勇憟然一惊,大帅的计划他是知道的,作为亲卫队长,大帅的一些作战计划是不会瞒他的,这次派他去李继军军中,就是因为他知道李继军奇兵的计划,现在大帅的命令就是撤销了李继军的奇兵偷袭计划!也就是说崔翰放弃了所有的作战计划,正在准备撤军!
“前军回撤,左右游弋……”崔翰的接下来的命令证实了崔勇的推测!
大帅的所有战术布置、虚实动作都被陆长风识破了!一丝惊骇浮上崔勇心头。一拉马缰,“呀!”百多骑泼刺刺疾冲而出,向着战阵后方疾奔。
‘希望崔勇来得及’崔翰一支支令牌甩下,整个前军、中军、左右游弋偏军顿时一阵收缩、前军没过河中心、被炮弹阻挡在后面的两千人慢步后撤,掩护中军重整阵型,左右游弋骑兵驰出,回旋在左右翼广阔的战场阻截龙城军突击过河的枪弩兵(宋兵将装备步兵弩和长枪的龙城轻步兵称呼为枪弩兵)至于前军正在激战的五千人被崔翰直接放弃了,壮士断腕、果断无比!
为了主力的安全,崔翰放弃了前军已经冲过河中心线五千人,但是陆长风根本没有放过崔翰的意思,赵永宁的奇兵可是需要后援的,现在已经成功的使崔翰后撤,下一步就是彻底将潼关一线搅乱!赵永宁不仅要安全撤回,还要看机会能不能拿下潼关!而最关键的就是陆长风能不能将崔翰的主力击溃!
崔翰左右游弋回转,和撤退中的中军契合,一阵变化间形成四门兜底阵,随即令旗挥舞中穿插游走,变化莫测中龙城枪弩兵骇然发现旗帜散去时面前的骑兵已经变成两队队形疏散的步军!
两侧领军的两个上尉面对面前如海的旗帜和翻腾的烟雾灰尘,顿时面色凝重,宋兵的阵型变化都在他们面前和眼中,原本只是前军的硬撼突击,接着两翼骑兵的出击隐隐的就是天地三才阵型,现在眼前赫然有点像是四门兜底大阵的样子,虽然战场很大,但是两个领军的上尉都不是战场上的初哥,阵型变幻是需要大量旗帜来掩人耳目的!
后阵陆长风指挥部处传出一阵鼓声,两侧的龙城士兵士气大振,强击鼓!勇往直前的强击鼓!后阵的指挥部已经识破了宋兵的伎俩!
“杀!”喊杀声四起中两侧的枪弩兵弩箭齐飞,一阵阵的箭雨向着宋兵射去。
崔翰脸色铁青,龙城的火炮已经开始延展射击,一炮炮轰来离他的帅旗越来越近!
令牌一甩,崔翰纵马前跃,回首命令帅旗不动,开始近前指挥大军进退。主帅的前移很快就稳定住了宋兵的士气,急遽的鼓声中宋兵速快在战场上形成八个不断移动的圆阵,两只骑兵则隐入松散的八个圆阵之间。
陆长风站在高台上脸色顿时极为凝重!诸葛武侯的八阵图?挥动令旗命令前面追击的两个营突击了一下,敌人的八个圆阵冒着炮火(此时距离较远,火炮打得并不怎么准)守的铁盾般纹丝不动,阵中隐伏的骑兵在旌旗的掩护下突然冲出,要不是枪弩兵弩箭厉害回了敌人的骑兵,恐怕两个营就危险了!
手指在木架上急速敲动,陆长风知道对面的崔翰已经打定了撤军的主意,但是以他优势的兵力,也不介意来个撤军途中反戈一击,击溃自己的第二师。目前最关键的就是得让崔翰大军慢下脚步,赵永宁军已经潜入崔翰军侧后的潼关关城附近,截向潼关另外一条往北过渭水渡黄河的小路,那条小道就是崔翰偏师李继军的后路,要是崔翰一回师,赵永宁就有被前后夹击的危险,崤函古道中虽然有不少小路可以北上渡渭水入河西,但是此等天气之中也是危险十分。
“命令火炮前移,准备过河炮击!永济(蒲坂)第五营立即强攻渡江,做出强攻河西之势!205团立即攻击过河西,做出进军西南、攻击宋兵关中集团侧后的态势,但是行军至渭水北岸即止。风陵渡主力立即全军过河,全军压迫崔翰主力大军于潼关之下!命令后勤必须保证炮团四个基数的储备炮弹,咱们就用火炮先磨磨崔翰军队的锐气!”陆长风从宋兵退军时的阵型判断出崔翰属下的这支军队极为精锐!这么些年来的战斗中,陆长风还没有见过能将战阵阵型练得如此精熟灵活的军队!
赵永宁回头看了一眼山腰处的雄雄古关,带着两千娘子军快速隐入古道,前行不到两里,向导领着大军拐进一条可供两马并行的小路,路上的积雪被踩踏得一塌糊涂。行了不到五里,就见到两堆还在冒着热气的马粪。
“追上去!格杀勿论!”赵永宁几乎瞬间就判断出这是崔翰派出的信使。娘子军全军都是骑兵,这次过河也带了近百的空骑,命令一下,顿时有五十来人立即换马追了上去。
山路狭窄不利于行,但是两千娘子军还是非常迅速的朝前赶去。
崔勇闻的后面的马蹄声响,立时大急,看来那伙龙城军不是冲着潼关去的,而是冲着李继军去的!
李继军帅所部两万精锐,携带极密行军路线图计划沿着渭水和黄河交汇处的冰冻水沼区抢渡黄河奇袭永济,再拿下空虚的盐池军寨,陆长风的部队就会被截断退路,和205团将面临被分割歼灭的险境。
在此之前,崔翰一直在风陵渡上下漫长的黄河沿岸虚虚实实的做着攻击状态,使得陆长风弄不清他的实际战术动作,但是崔翰也想不到陆长风手中有着能窥视到他大军后阵的望远镜,经过几天的详细观察,陆长风从他的兵力调动和佯攻路线上判断出他的偏师攻击方向!反而令赵永宁抢先从渡过黄河渭水,由崔翰阵侧生生杀入宋军和潼关之间。崤函古道的最西段就是潼关,要是被龙城侵入古道,在黄河南岸站住脚,恐怕洛阳就危险了,龙城军只要拿下秦函谷关、雁岭关、出汉函谷关就是洛阳!所以崔翰一察觉不妙,就立即撤军潼关,打定了固守潼关的主意,同时派崔勇通知李继军军原地不动,威压永济一带,使得龙城军不敢大举抽调军力南渡,为他调整兵力驻守古道提供时间。
陆长风虽然明了崔翰的打算,但是他的军力不足,虽然拥有犀利的火炮,但是兵力差上几倍,他也不敢真的长驱直入南渡攻打宋军,大元帅张冉的命令是相当严格的,不得让宋兵一兵一卒北渡黄河!所以陆长风直接将目光盯向了李继军的那两万人,现在形势有利,必须趁机消弱宋兵的兵力和打击他们的士气,才能为后面的对峙、防守作战减轻压力。
炮团渡过河后,就在黄河堤岸上筑土立阵,一座座高三米多的土垒炮台基座很快筑成。
程大勇收了铁锹,在背包上装好,都里的弟兄们都差不多干完了,都在收拾东西。
“程少尉!”炮兵一营长裴定均走过来向他道谢,“谢谢你们了,弟兄们刚打完仗就帮我们造工事,真是感激!”
程大勇洒然一笑,“没事,咱们都不是被撤下来休整吗,正好活动活动,也减轻了我手下那些弟兄不小的压力。”
裴定均看看四周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士兵,感慨道:“真看不出来大伙原先多数人都没上过战场的,这一仗你积功阵前升为少尉都头,恭喜你了。”
拍拍身上黄土,踩着雪渍喝骂着让大伙将棉衣赶紧穿上,河边上的风很大,不少战士干活出汗嫌棉衣累赘都脱了,穿着夹衣干活,现在一停下来,裴定均还真怕这些家伙受风寒生病。
背包里拿出压缩饼干垫垫饥,程大勇边嚼边大声喝令着战士们赶紧归建,前面还在打仗,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就要有任务了。
陆长风拧开水壶盖子,触到嘴边才发现内面的水给冻住了,摇摇水壶,“加上一条,后勤处军用水壶不适用,水在壶内被冻住。”
心里却是有点嘲笑自己,面对威名赫赫的崔翰,自己的心情还是很紧张的,眼神却是情不自禁的看向西北方向,自己那倔强的妻子不知道怎么样了?
林凤舞骑在矮脚马上,觉得自己的全身似乎都被颠簸散了架,看着前面龙虎精神般的赵永宁,摇摇头策马赶过去。
赵永宁的亲兵将崔勇一都人马全部擒获,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她们练得纯熟的手掷绊马索就像是贴地呼啸的精灵,崔勇这一队人碰上这种攻击,大惊之下根本来不及应变,就纷纷人仰马翻一头栽倒。
赵永宁看着眼前不言一语的崔勇等人也没有生气,稍稍盘问了几句,看他们不说话就吩咐压下去。大军在继续前行了五里后悄然隐伏在一个颇为险峻的地方。
这里有着李继军派驻的一个都士兵驻守,赵永宁举着望远镜看了一会,才低声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地形险要但是并不高峻,宋兵驻守的一个都士兵就藏身在小路转角处的石岗上,这一都的士兵主要是示警的作用。
“青儿,能不能不让他们发出警讯就拿下他们?”赵永宁将望远镜递给青儿。
青儿仔细看过后才说道:“行!不过得在夜晚行动,白天他们那里的视界实在太好了!”
赵永宁点头:“那就夜晚吧,折霸那里要运动到位也得明天早上吧,咱们后面还有崔翰的大军,恐怕他们退到潼关后就会想到咱们到这里来了,最迟半夜,宋军的大批军队可能就会赶到,让断后的姐妹注意一点,如果追兵出现,只要引起敌人的混乱就行了,别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