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斑斑的城头上,黄松独臂扬起,“打!”
“轰轰轰”三声轰响,远处的城外辽军聚兵处炸起一片残肢断臂,血雨腥风。战斗进行到第六天了,飞鹰传信早就到了龙城,援兵在这一两天之内也将就会赶到了。
此战之前,任谁也想不到此战会是如此的惨烈,要不是有新式的火炮武器,他们这五千人想守住宁武是不可能的。
宁武属于山城,但只是背山而建,面向的是逐步平缓,宽阔广裘的平原。扼守住忻州的北部门户,秦汉长城在这里蜿蜒连绵于崇山峻岭之间。过宁武往西就是神池、保德、兴县等军寨县城,西过黄河就是陕境,往东就是肥沃的忻州平原。
宁武古城原本是依靠秦汉长城关口建造的一座小城,随着长城的残破,城区范围渐渐扩大,直到现在新城和旧城区连在一起,但是新旧城区一起的规模也不大,与其说宁武现在是一座关城,不如说是一座军城。在一年前、龙城夺取宁武的时候,敌人如果兵力足够,完全可以以一支偏师围困宁武,主力沿着宁武城绕行,可以直下忻州平原和保德等地。
但是龙城夺取宁武之后,不仅动用契丹战俘将宁武修缮一新,还沿着宁武古城两翼修建了十米高的城墙,全面拦住了绕过宁武的道路。现在不拿下凸出百米的新城,攻打两翼城墙的契丹军就会受到来自侧翼的片杀伤攻击。所以契丹军在兵临宁武之后,首选凸出部分的新城位置强攻。
契丹主将是耶律胡力,他帅本部两万人马,以及一部汉军,总兵力四万多人攻打宁武。宁武抽调攻打神池镇的人马已经返回,因为守城的缘故,参谋部将新出品的实验性质的五斤炮调拨了五门在宁武,加上五门一斤炮,宁武城才在契丹人的优势兵力强攻之下坚守了下来。
契丹人不擅攻城,但好似他们随军的还有近两万的汉军,这些汉军中能人巧匠不少,制造出来了大量的攻城器械,特别是投石机,他们采用优质牛皮做绞索的投石机是给予守军杀伤最大的武器,直到兆子然将分布在三面城墙上的五斤火炮(一斤炮破坏不了投石机,只能给予人员杀伤),才逐渐将辽国的远程武器压制住,但是随同辽国人进攻的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看起来是色目人也有,鞑靼人也有,汉人也有。相比于普通士兵,这些人身手极高,夹杂在攻城队伍中,有时凭着一两个长杠就能攻上十米高的城墙。
城下的契丹人一阵呐喊,推着几十架投石机,蒙车、撞车一窝蜂的涌来,黄松立即命令炮兵中队(200人)注意瞄准投石机打击。
章禀也是稍稍有些紧张,战争打下来这么几天,弟兄们的准头和计算能力倒是大大的提高不少,但是要击中高速移动的投石机难度依然不小。
辽国人一开始受到炮击的时候个个都是哭爹叫娘的惊慌失措,但是几次下来,攻城的辽国人也慢慢的不害怕隆隆的炮声了,到现在,都有辽兵骑兵敢骑着马在城下飞驰射箭,以压制城头的守军了。那些大牲口也不再听到炮声就惊了。
五斤炮开始瞄着快速移动中的投石机打,每打中一架,城头上就响起一阵震天的喝彩声!辽国士兵越跑越快,看着冲锋队伍中的那些白衣人,黄松紧紧的皱起眉头。这些大光明神教的武士依旧是两人一根近三丈长的撑杆,脚步如飞的向宁武冲来。营主兆子然上校就是伤在这些凭着撑杆就能登城的武士手中。这些人战斗力强悍,给守军造成的伤害非常严重。
“神臂弩准备!”城头上的黄松大吼,使得力气大了,不由得头有些晕,一把扯过替他检查换药的医护兵,“闪开一点,你挡住我了,兆上校的醒过来了没有?”
医护兵赶紧答道:“上校醒过来一次了,伤情已经稳定下来了。”
黄松大笑,“好啊!咱们不死,总有一天向辽狗找回这个场子。”
站在城墙上大吼:“弟兄们!咱们的背后是什么?是我们的家乡!想想俺黄松,千里迢迢来到龙城,才在龙城活出个人样,我们很多弟兄,都是巴蜀出来的,也有很多是本地人,咱们以前活的什么样子?现在又活的什么样子!不用我来废话!我们入军,不就是想保护我们这个幸福的生活么?老子相好的还在忻州呢,你们大伙的家人有在这里的,还有在忻州、龙城的!咱们的背后,是我们的亲人、有我们的朋友,是我们的家乡!”
“咱们恶战这么多天了,援军就会来了,咱们要做个真正的男人,就绝不能逃避后退一步,有我在,宁武在!”“射!”
“嘣嘣嘣……”强劲的弦声中,一阵爆喝响彻云霄,“有我在,宁武在!”
黄松眼前一花,赶紧紧紧抓住身边的城碟,耳边高入云霄的呼声似乎一下子离的很远,心腹间火烧一般的难受!
“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喷了一个暴起在城头的大光明神教武士一脸,心腹间一空的黄松强忍不适,唐刀无力的斩在正凭着双耳听声辨位的那个武士颈上,锋利的刀刃将鲜血湖住双眼的高手武士颈间大动脉割断,鲜血竞标射而出,看着那倒霉武士不敢相信的神色,黄松洒然一笑,“老子还没死呢!你嚣张什么,窜什么窜!”
喊杀声震天,凶悍的士卒们蜂拥而上,将三五人根本打不赢的白衣光明神教武士死死的压制在城头,神臂弩的贴身劲射,唐刀阵的盘旋飞舞,舍身扑上,死死抱住那些白衣武士一足一手,就紧缠不休的士卒狂叫放箭,被重击的口喷鲜血犹不放手,直至自己和那些强悍的武士同时被被射成刺猬!
大光明神教的武士头目韩不理看着一个个手下被射杀,看着城头上守军疯狂的眼神,心底的寒意一阵阵上涌,凭借着撑杆助跑攻上城来的上百个精锐手下就这样被守军疯狂的淹没了,心里的寒意禁不住涌上全身,狠狠的打了个寒噤,情不自禁的从城头上跃下。
城头上爆发出一阵震耳的欢呼,这是最后一个登上城头的硬渣子!
城下被摔得一瘸一拐的韩不理被城下几个手下扶起,“撤!”韩不理想起那个几乎晕厥,却还是振奋着将自己手下精锐武士斩杀的那个营官,那个一只手臂被吊在胸前的汉子眼神中的杀意和恨意,恐怕大光明神教真的错了,光明右使铁大人的决策很可能会导致大光明神教在西北强大的基业毁于一旦!仅仅这一次,韩不理手下的精锐武士已经折损了七成,这些对教义狂热的中坚就这样在这里损失的毫无价值。恐怕龙城元帅接下来的反击光明神教也是承受不住的!
“将军,援兵来了!”医护官许由跑过来激动的禀报。
终于来了么?黄松回头看去,正看到宋文兴急匆匆向城墙上小跑而来,他身旁是两列飞速移动,向城墙上战位跑去的悍卒!心头一松,脸上浮现一丝笑意的黄松迎头便倒!
宋文兴跨过血迹斑斑的一门铜炮,看样子连炮手都陷入过血战!
看几个士卒扶起黄松,急忙问道:“黄副营主怎么样了?”
许由刚刚把完脉,心中刚刚放下,“还算不错,只是疲累、失血过度而暂时性晕厥,不要唤醒他,得让他得到充足的休息,否则会落下病根。”
宋文兴放下心来,宁武营两个主官双双重伤,现在重担一下子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命令宁武营的兄弟少尉以上军官全部留下,我需要他们的协助,其他的宁武营弟兄全部下去休息休整。城头上由我营负责作战。”看着疲累而亢奋的宁武营士卒,宋文兴知道这些悍卒们也已经达到了体力和精神透支的边缘,必须让他们休息。
宋文兴站起,营里这次加强的一个中队十门两斤炮正被推上来,准备开花弹轰击。
站在城头上看下去,辽国军队的第一次攻击被击退,正在准备第二波攻击。回过身来,对着后面一大票的少尉以上军官说道:“弟兄们,我的部队对于防御战还很生疏,希望各位能下到我军各部指导协助一下,战况危机,只有辛苦各位弟兄了!”举手庄重敬礼。
宁武营一个上尉跨前一步,“宋将军客气了,宁武营幸亏得将军的快速驰援,只是敌军势大,将军麾下也只有三千兵力,虽然加强了一个中队的炮兵,但兵力依然不足,宁武营请求留下和将军一起战斗。”旁边正在撤离的宁武营士卒纷纷驻足。
宋文兴挥手让宁武营继续撤下去,“宋某知道自己的兵力不足,请宁武营的兄弟撤下去,是请大家休整好了,再上城头来能发挥最大的战斗力,大家还是赶紧下去吧。”
宁武营的战士在城头上军官们的催促下很快撤下城头,少尉以上的五十多个军官很快融入新来的援军中,随着十门两斤炮的加入,宁武城头上的投射火力得到了极大地加强,两斤炮的射程很好的补充了一斤炮和五斤炮的火力空间,辽国军新造的投石机和其作部队被两斤炮的破片杀伤开花弹打得全军覆没!
一斤炮专心致志的对付冲到城下做弓箭覆盖射击的契丹精骑,只是两轮急速射,原本嚣张的契丹精骑就死伤惨重,抛下几百具尸体狼狈远遁。
耶律胡力一看,心下发急,大光明神教的精锐武士不告而别,自己的部队伤亡惨重,现在能继续战斗的也不过万五之众,但是这一万五的部队可是以汉军为主的,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他自己的本部因为屡次想抢攻,以为城头将下时而争先投入战场,已经是所剩无几了,城头上的旋风炮实在太过厉害!
耶律胡力一急,指挥大旗不由就向城头方向移动,越过了军中汉人军匠划定的安全线(炮击)也不自知。看着蚁附攻城的士卒伤亡惨重,耶律胡力正思索着是不是将汉军统一压上去,攻城这么多天了,城墙上的守军应该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城墙上的五斤炮指挥官单田田无意间看到远处的契丹大旗移动,顿时精神一震,他等待了好几天的机会貌似现在已经开始出现了。
立即拿出配发的双瞳望远镜,仔细计算距离,片刻之后,单田田命令五门五斤炮停止射击,调整射击目标,经过他自己亲自把关的调整,五花炮弹呼啸着炸在三公里远的契丹阵后,城下原本因为五斤炮停止射击而兴奋起来的契丹辽军呆若木鸡的看着远处的大旗在轰炸中粉碎!
“看!那是什么?”
宋文兴挥刀砍断一直攀上城碟的手臂,身旁的战士往下倾倒一盆臭气熏天的金汁,在充耳的惨叫声中抬头看去,远处的平原上,一支骁勇的骑军出现在辽军背后,后面还有一只规模不小的步军。
急忙举起望远镜,入眼的旗帜让他心里‘咯噔‘一下,辽国的援兵!但是随后一面五爪金龙的旗帜映入眼帘,随即一杆飞舞的旗帜让他精神大振,“平型岭赵永宁!”那个镇守过娘子关,一年前调任平型关镇守主将的赵永宁!她怎么出现在这里?
宋文兴来不及细想,那标骑军可是实实在在的朝着契丹后军杀去,为首的两员将领她可是都认识,契丹汉军名将陆长风,平型岭主将赵永宁!
宋文兴属下只有一千骑军,迅速被遣下城墙,副将张国柱上城领兵驻守,以防开始溃乱的辽军反咬一口,宋文兴率领一千骑军立即出城夹击辽军。城头上的两斤火炮和五斤火炮顿时更加兴奋了,瞄着四处乱跑的成团辽军轰炸。
辽军一时间大乱,编制还算完整的汉军急急回营,紧守营盘,在外面乱窜的辽军契丹精骑被两只骑军杀得血流成河,亡命而逃!
宁武的城墙上顿时欢声雷动,连下去休整的宁武营士卒都全部涌上城头欢呼!喜悦的眼泪自这些血战连天的汉子眼眶里尽情的倾泻而出!